从进入李家村开始,他们就没有想过完全融入进去,又或者说,他跟系统对这个朝代没有一点认同感。
至于李大婶一家,只不过是相处两个月,互惠互利。
且鹅的听力远高于人类,系统刚来没几天,就开始偷听别人家里说话了。
尤其是到了晚上,还能趁着夜色跟随周景年偷摸去村里探听情况。
这个村里老一辈经常聚在一起,聊什么李寻,非要去接回村里,得知这个消息,它回家跟宿主立马做了这个方案。
提前亮出农具牌,让他们带着去见县太爷。
那个祠堂,系统来的第四天就偷摸进去看过了,里面的牌位甚多。加上这个村里明显高于其他村庄的团结感,在知道科举需要亲供单后,周景年就开始演戏了。
没有人可以拒绝拿捏一个有点聪明但是又莽撞的小伙子,过度的聪明只会让人心生警惕。
上赶着的不是卖买,如果他主动求上门,那就还欠了村长一个人情,反而处在下风。
没有道理在以前毫无瓜葛的情况下,现在却愿意为了几两银子就让全家人冒砍头的风险。
自己绑定的又不是万人迷系统。
但是现在村长他们要救李寻那个孙子的事情已经迫在眉睫,攻守易势。自己当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让他们带着出面去见县令,这样刷声望才最安全。
无论是豆角还是翠花奶奶家,让村长知道他的底牌很多,愿意让村里跟着一起分桃,这样能最大程度展现自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在这几个农具出现后,更是顺理成章的拿到亲供单。
每一步都在周景年的计划之内,如今只需要安心准备去科考的事情。
此时的周宁早早就送别了朋友,独自在家门口张望,看到远处有人走来,立马跑回去假装不在意的样子。
她才没有很期待出去玩。
“阿宁,”周景年远远就看到她的爪子伸上了日晷的指针,“你在干嘛?”
“啊,我,昂,我在研究它呢。”这是她新学会的词,研究。
"那请问我们家研究过不同六根指针的阿宁同志,有没有新的感悟呢?"自从做了这个日晷,她就动不动去戳那根棍子,看它的走向。
周宁小小的抬起下巴,回想着自己弄断的六根小棍子,高矮胖瘦她都试过了。
之前她是真的好奇啊,为什么日晷的影子就能刚好转到准确的时间呢。
为什么到了晚上就不转呢?
难道是里面住了个小神仙,到了晚上也会睡觉?
“昂,我觉得是因为太阳,就像家门口的柚子树,也是随着光影流转。”但是她观察到了,树影转出来的时间与日晷不同,而且没有明显指向,“是不是因为你晷面的朝向呢?”
系统感到十分惊喜,“宿主,阿宁真的很擅长观察总结,人才不能被埋没。”
周景年同样高兴,将手里的大鹅直接一抛,单手抱起周宁去卧房拿铜板,"那你认为它的朝向有什么特殊的?"
家里的铜板每一百文就被稻杆串了起来,只过去玩一晚上,带上五百文应该够了。
周宁陷入了沉思,她还没有想到这一步。
趁着她在思考,周景年站上凳子,将银子分散塞进了屋子的房梁洞里。
要是能有个保险箱就好了,不然钱都遭不住人偷。
“想不出来可以慢慢想哦,阿宁能发现是与太阳有关,就已经很聪明了。”社会认知和科学知识得慢慢培养,周宁在户口上还是个四岁的娃娃,不需要一口气吃成胖子。
周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兄长的安慰。
她跟着周景年走在田埂上,稻穗的青衣开始染黄,清风拂过带来稻香。
那根指针和晷面到底有什么特别呢?
水稻杆比指针更细,但是它的影子在中午会变得短短的,像一个小点;
橘子树比指针更高,但是它的影子平时都很粗大,指不出更具体的时间;
山也是斜面的,但会有照不到太阳的时候;
才至晌午,镇上已经熙熙攘攘了起来,一排排房屋鳞次栉比。
拎着手里的桃酥还有前些日做月饼,先到赵府送上节礼,一共带了三份月饼,偏门的小厮,管事都有。
而给赵有才的是精心准备的,八个月饼,分别是"财源广进,福寿绵长"。
就连两包桃酥上的油纸上,最外层的包装,也用红纸写上"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今日也是维系好甲方的一天。
周景年牵着周宁走在街道上,看着各种小推车涌入镇中心,还有农人挑着扁担,叫卖自家种的菜。
“兄长,我知道了,”周宁眼神越来越亮,兴奋的拽着周景年的手。
感受到身体被拉的沉下来,人声嘈杂,一时听不见周宁的话,便先拉到卖果子的老农旁边蹲下。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老农的小摊是用草席铺开,上面是各种野果,周景年在里面翻找着有没有他认识的果子。
系统也在一旁伸长了脖子,看着草席上的果子看起来有点像野梨,“嘎,宿主,我要吃这个,给我买。”
“好,”周景年满口答应,“阿宁,你统叔想吃这个,他说要你给他买。”
周宁看了看嘎嘎叫的系统,认真的点头,她就知道兄长会仙法,读懂鹅说话简直轻而易举,当即兴奋地看向老农:“爷爷,这个果子怎么卖?”
老农蹲踞在地上,散漫的瞥了一眼跟前的小孩,“两文一个。”
周宁立马抬头看向周景年,看到他笑而不语,摸了摸自己小兜里的二十文,眼睛一闭就是干:“爷爷能不能卖我一文。”
嗯,她可是对砍价完全出师了。
砍价第一条,对半砍。
老农看到旁边这个小伙子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笑着伸手,“一文就一文。”
砍价第二条,钱不够。
“可是我只带了,啊?同意了?”周宁还没有完全发挥,对方就败下阵来。
事后周宁紧紧拽着手里那个果子,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可恶,明明成功了,为什么还是觉得亏了。
那个爷爷也太不坚定了。
走走逛逛到了傍晚,人头攒动,被人群挤压着往河边走去,原是醉春楼从州府请了人来杂耍。
魁梧的大汉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还会表演喷火神技。
火焰犹如长蛇亮出獠牙,直接吞噬前方,引围观众人一阵惊呼。
周宁被托举起来,寻找正确的方向,脸颊已然潮红,兴奋的大喊:“兄长,就在那边。”
周景年身上还有个小背篓,里面是系统,在人群里活动极为不便。
等到他们挤到跟前时,已经杂耍完了,班主正端着铜锣在讨赏钱。
“好好好,怪不得突然人都松散开了。”周景年气的笑出声。
“兄长,我想学这个,”周宁眼睛亮晶晶的,觉得这种出神入化的绝技,遥遥一见便觉得她必须要学会。
周景年不觉带入大人身份;“你还小,玩这个太危险了,”并抠抠索索摸出来三文,示意周宁上前打赏。
她握着手中的三文钱,抬头回望兄长,看到他眼里的鼓励,不禁感到牙疼,这还是她第一次打赏别人。
兄长这败家玩意。
还不如买三个果子吃嘴里呢。
“哐当。”旁边几个人的铜板跟着一起砸进铜锣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旁边的卖艺人响亮的唱和出声:“哎呦,感谢几位公子的打赏,祝您万事如意。”
周宁权当他感谢的是兄长,看着已经寻到他处的背影,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景年:“那我长大了能学这个吗?”
“能,你那么厉害,当然可以了。”
背篓里的系统倒是想到了上午没说完的话:“嘎,宿主,你说如果我们将一些算数知识传播,是不是能更快的提高声望。”
周景年猛然站住,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对,不管是农具还是方子,它们最终只是掌握在少数有能力的人手里,但是知识不一样,知识的传播可以口口相传,再冠上我的名字,一定能让很多人记住我。”
“嘎,可是如果你要给不属于你的知识冠铭,比如叫周景年乘法表会不会太不要脸了。”
系统拒绝冠名这种提议,这明显违反了知识产权法,万一这种脏声望主系统不收怎么办,那它就脏了。
周景年面容微赫。
“那确实是有点。”而且九九乘法表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了,万一被揭穿,声望还有可能大大降低。
“我是想要你教村里人知识,你小子倒是走捷径能快人一步哈。”
周景年才不在乎,周女士如今还在ICU里住着,如果背上文抄公的名头能救她的话,那这点声誉他宁可不要。
可是如果钱财声望来路不正,会影响他最后的判定,那自己定是慎之又慎。
就是因为想完成这该死的声望,他才被束缚住了。
“先不管了,一切等我中了秀才再说,我没有功名,教别人人家也不敢信。”
周宁奇怪的看着又在自言自语的兄长,小手越过他的肩膀,努力蹬脚让自己更靠近竹筐,掀开盖子,将手里的果子扔了进去。
系统听到声响就知道要被投喂了,低头张开就啄:“嘎,这也太硬了,里面不会藏了个孙悟空吧。”
周景年嘴角扯了一下,顺手给周宁买了两个头花,是用碎布做的,才十文。
摊主嘴里的好话不要钱的蹦出来,简直羞红了周宁的脸,她轻轻摸着头花,放到鼻尖轻嗅,感觉闻到了桂花的味道:“兄长,你闻是不是桂花的香气。”
“嗯,自有秋香三万斛,是桂花。”
街上的灯笼已经纷纷点亮,整个镇上萦绕着暖光。
几个小童手里握着糖葫芦,蹲在家门口看着大人将自家花灯挂在门口,笑说着谁家的更好看。
“要不我们去放花灯吧,我们一人挑一个,”街上人声鼎沸,周景年不得不大声的在周宁耳边喊道,“你看那河边。”
月亮从远山处的凉亭升起,岸边的花灯闪烁。河里的花灯从上游摇摇晃晃流经此处,璨若星星点点。
周宁看着摊上的花灯,火光在她眼眸中跳跃,照亮了她莹白的小脸。
"那我要那个小船的。"
……
手里捧着花灯轻轻放入水中,生怕它翻折在水中,看着自己的小船夹在着周景年和系统的荷花灯中间,随流水飘远,对岸传来一阵巨响。
他们仨与众人齐齐抬头,竟是赵府的如意酒楼在放烟花。
一小簇火光直上云霄,穿过云层隐匿其中。
“砰。”
周宁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好似一阵错觉,又被一声巨响吓到。
云层中有一朵花瓣绽放,让它镀上一层金色,烟火四周飘散,这一朵花还未熄灭,远处几簇新的烟火紧随其上。天空被烟火照明,星星点点似流星般落下,灯火阑珊,人群中皆是惊叹,更有动情者奏起笛声。
周宁感到如梦似幻,看着烟火的璀璨转瞬即逝,她紧紧的抱住了周景年的脖子。
感受到身边不少人的回望,是鱼灯被举着穿梭在人群之中,舞动起来栩栩如生,他们仿佛成了河流的一部分,花市灯如昼,众人皆若星火。
青山一道同**,明月何曾是两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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