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旁边的同学鼓舞道:“试试呗,来都来了。”

“笑死,国人经典语录,来都来了。”

“试试吧,反正我们都不会,你瞎弹我们也拿你当贝多芬。”

“对呀,来玩玩嘛。”

盛情难却,大家的善意已经溢出来了。

时伽然只好坐到了郁徊的旁边。

琴上放了本摊开的乐谱,外行人能看懂简谱,哪怕从未学习过乐理知识,12345总是能看懂,只要知道琴键对应哪个音,哪怕什么都不懂,也可以凭感觉弹一首乱拍的曲子。

反正听上去像是音乐。

只要弹的人开心,那就是好的。

不过,这是五线谱。

阅读五线谱是有门槛的,需要一定的乐理知识。

虽然上学的时候,音乐老师会教,但应试教育下,音乐、美术这样一周一节还会被阉割的课,和“水课”没什么区别。

如果没有额外学习,大部分人并不能看懂。

比如时伽然这样的人。

“你要跟着乐谱来还是想自己试试?”

郁徊问。

时伽然扫了一眼五线谱。

却仿佛是见过的,大约小时候看过江骁练琴,所以她对五线谱并不陌生,甚至是有些熟悉的。

但系统学习和仅仅旁观是不太一样的。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是生疏地抬起了手,搭在琴键上。

不知为何。

这一幕,好似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场景。

她如同预演过千万次那样。

身体比她更加熟悉这一切。

温柔的琴音响了起来。

流畅、干净,没有丝毫的卡顿。

前半段近乎是专业级别的。

虽然没有辨别能力,但同学们作为外行,仍能感觉到时伽然弹得并不比郁徊差。

就在大家沉浸其中时。

琴音却戛然而止。

同学们的表情还有些愣愣的,像是没反应过来。

时伽然转过头,有些腼腆地朝大家笑,说:“抱歉,我不太看得懂五线谱,后面不会了。”

不过同学们还是十分震惊。

“你确定你这是‘不会’吗?”

“我感觉你这水平和郁徊差不多啊,我靠,难道说你是天才?”

“你是不是学过呀?这真的不像第一次哎?”

时伽然笑着猜测,“可能因为我哥哥会弹,我偷偷看过?”

“哇,那你这个天赋真的很牛了,感觉现在学也不晚。”

“确实,你这个不像偷偷看过,你这个像偷偷练过。”

“其实悄么声地学了十年,然后告诉我们没学过,想装逼是吧?”

有同学笑着打趣她。

时伽然也弯起眼睛笑,没有再解释自己没有学过或没有练过这样的话,否则那听上去有些像凡尔赛,好像在刻意强调自己是从没学过但随便一弹就很厉害的钢琴天才。

这个话题进行了一会儿后,郁徊继续弹琴。

同学们安静地听了片刻。

刚开始是新鲜的,但要让这群刚成年精力旺盛得一天可以溜三只灵缇犬的准大学生在这里坐一下午听钢琴曲……不免有些困难。

没多久,大家便陆续离开,去玩更有意思的游戏了。

只剩下郁徊和时伽然在这里。

时伽然听着他弹琴,眼睫垂着,视线停在自己防晒衣袖口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想再试试吗?”

郁徊的声音穿插在琴音里,听上去有些不真切,仿佛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她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然而只是摇了摇头,说:“我看不懂五线谱。”

她重复了刚才的话。

琴音停了下来。

四周骤然陷入一阵突兀的安静中。

郁徊慢慢侧过头,看着她。

“你想学吗?”

他这样问。

不知道为什么,时伽然觉得他一开始想说的并不是这一句,可能是别的什么问题,但他没有说。

也许在他眼里她是有基础的。

因为完全不会的人是没办法盯着看不懂的五线谱弹出一段毫无错误的曲子的。

可是时伽然的确从未学过。

这样的东西在她父母眼里是“不务正业”的。

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乐器,也不会出现,别的爱好也一样。

至于为什么会弹那么一小段……也许是小时候偷偷看过江骁练琴,无意识偷师过一点,但她自己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我看不懂。”

时伽然笑了笑。

郁徊沉默下来,不再问了。

只有琴音再次回荡在空旷的琴房内。

温柔的旋律有些熟悉。

但时伽然不记得在哪里听过,或许是江骁曾经弹过。

下午的时光过得很快。

六点吃过饭以后,有一半的同学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时伽然也不例外,她吃过饭就给江骁发了消息,他拍了张车库的照片发给她,意思是准备出发了。

女生们几乎都是要走的,反倒是男生们大部分都留了下来。

这大约是最后一次这样整齐的聚会,其他同学全都来到别墅门口目送。

“路上注意安全。”

“记得在群里发消息。”

“注意手机和包包,别落下了。”

同学们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提醒着。

时伽然站在人群边缘,她视线有些放空地垂着,不知道在看哪里。

她话不多,有时候甚至是安静的。

哪怕站在人群中,也带着一股游离感。

好像四周对她而言是一部没有止境的影片,永远在播放,而她只是一个观看的人。

“时伽然,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吗?”

忽然有人问。

这个问题问出口后,原本正在说话的同学们不知为何安静下来,目光若有似无地看过来。

时伽然循声看去。

宋惊舟站在人群中央,六月的白昼很长,天光明媚,落在他眼睛里,熠熠生辉。

他朝着她笑,唇边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他身旁有男生投来揶揄的目光。

一些心照不宣回荡在他们之间。

“我——”

她刚开了口。

却在这时,一道极为抓耳的引擎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时伽然同他们一起回过头。

宽敞的公路上,一辆外形张扬的白色超跑驶来,停靠在了路边,与人群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

距离把控有些暧昧,说不好只是路过,还是来接人的。

——这取决于时伽然怎么选。

“我哥哥来接我了。”

时伽然说。

同学们表情看上去都有些震惊。

可能想说点什么,也可能想问点什么,但此刻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他们只好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记得发消息。”

时伽然笑着“嗯嗯”。

然后她撑着伞往江晓的方向走去。

这个新鲜的、快意的时光从这里结束。

她回到自己的世界。

车里冷空气十足,副驾驶的挡光板已经落了下来。

她收起伞,江骁说:“给我,上车,系安全带。”

“哦。”

她弯身进来,把伞递给他,低头系安全带。

“好玩吗?”

江骁整理好伞的边缘,扣好后放进她的包里。

他目光在包里一扫而过,不知看到什么,顿了下,随即拉上拉链,放到储物格,发动车子,回家。

“还好。”

时伽然回答。

这应该是一个话题的开始。

但不知怎么,江骁竟没有再问。

甚至没有再说什么。

跑车的车速毋庸置疑,但市区有限速,再好的跑车来了也得老老实实卡在限速范围内。

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八点。

天光已经彻底陷落,夜幕降临,到处是闪烁的霓虹光,勾出一片浮华的景象。

时伽然刚换下拖鞋,听见身后的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上楼。”

命令的、不由分说的口吻。

甚至是有些正经严肃的。

江骁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讲话。

时伽然迅速回忆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但只感到疑惑——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还是乖乖上了楼。

江骁跟着她一起进了她的房间,她刚坐下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关门声。

她回过头,江骁朝她走过来,声音很低,“脱了。”

光从他侧脸打过来,时伽然看到一条紧绷的下颔线,以及略微凸起的喉结。

“现在吗?”

时伽然有点意外。

好像还有点疑惑,但很快,她又露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点了下头,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做这种事真的不需要铺垫。”

江骁眉头皱着,没有理她的胡言乱语,说:“下午是不是被晒到了?”

完全预料之外的问题。

她微微愣住。

江骁已经走到她面前,拉开了她防晒衣的拉链,动作小心地脱了下来。

果不其然。

手臂、胸口、还有衣服边缘看不见的地方,大片大片的绯红,蜿蜒在雪白的皮肤上,近乎是可怖的。

江骁轻轻吸了口气。

时伽然垂着脑袋,没吭声。

“吃药了吗?”

他转身去翻抽屉里的药箱。

“中午的时候吃了一颗。”

他提着药箱过来,半蹲在她面前,翻出一板药片,看了眼名字,取了两颗,递给她,“喷过药了吗?”

“中午吃药的时候喷了一次。”

她说完,将药含在嘴里。

他从药箱里取了瓶喷雾出来,摇匀后,对着她的手臂喷了两遍。

紧接着。

他目光在她衣服边缘处隐秘的绯色停留两秒,说:“去沙发那边趴着。”

“哦。”

时伽然很听话地照做。

身上穿着的是吊带的长裙,拉链也在背后。

她趴在沙发上没有动,只听见身后裙子拉链缓慢滑动的轻微声响。

有些热。

她忽然想起,空调忘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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