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送给她?
可是她昨晚休息得很好啊。
时伽然有一些不明所以,不过她耸了一下肩,还是说:“好哦,谢谢哥哥关心。”
她不再讲话,低下头安静地吃早饭。
消停了。
也没有再问别的。
江骁轻而无声地吐出一口呼吸,几不可闻。
吃过早饭,时伽然转身上楼,好像忘记和他打招呼了。
原本忙着看手机的人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他眼睫抬起,目光慢慢锁定在那道纤瘦的背影上。
她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简约干净,没有任何的装饰。
布料不算厚实,甚至有些清透。
随着上楼的动作,裙摆翻飞起来,像翩跹的蝴蝶。
有光落下来。
凝白的肌肤在那瞬间好像在发光。
很快,那道身影消失在了楼梯转折。
过了会儿,江骁视线收回,将手机放了下来。
落在餐桌上发出一道闷响,屏幕上显示的似乎是一个群聊,不过此刻并没有任何消息。
-
卧室内,灿烂明媚的天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将影子拉得斜而长。
时伽然跪在柔软厚重的羊毛地毯上,她把手里的盒子打开,然后翻过来向下。
哗啦啦一片声响。
碎片如同雪花般落下来,散了一地。
她低下头,从里面拿出一张光滑的明信片,上面是一幅画。
蔚蓝色的天空为底色,一只振翅高飞的白鸟,一只贯穿白鸟的利箭。
鲜红弥漫在雪白的羽毛上。
她看了一眼,然后挪开明信片,看向落在羊毛地毯上的形状不规则的碎片。
应该不算难。
她想。
她起身去拿手机,打开音乐软件,点击播放。
轻快的音乐在房间内响起。
她开始将地上的碎片分门别类,蓝色、白色、红色,分成三个颜色大类。
然后就可以仔细对照着明信片拼图了。
“She was a bird.
(她曾是一只鸟。)”
“I was an arrow.
(我曾是箭矢。)”
时伽然拼出了一片蔚蓝色天空的轮廓,颜色干净,质感清晰,她忽然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透明玻璃之外,天空也是一片澄澈的蓝。
冥冥之中,仿佛一种无形的昭示。
她收回视线,继续拼凑白鸟的轮廓。
“I felt her feathers.
(我感受到她的羽毛。)”
“First all at once.
(起初只有一片。)”
“Then all together.
(后来洋洋洒洒。)”
相比于广袤无际的天空,白鸟显得有些渺小,拼凑的时间太过短暂,甚至还来不及看清白鸟的模样,箭矢的边缘就已经开始初显。
时伽然握着箭矢尖端的那块拼图,然后慢慢举起来,对着灿烂的天光,四面八方都是明媚的,只有这一块拼图因为背光而暗淡下去。
她凝望了片刻。
似乎是有些走神。
忽然。
那大片灼人的天光消失。
时伽然微微一愣,视线偏了偏。
一个高大的影子正站在落地窗外的阳台上,光被挡住了大部分。
音乐一缓,随即温柔的男声开始吟唱。
“I was a bird.
(我曾是一只鸟。)”
“He was an arrow.
(他曾是箭矢。)”
“I was allured.
(我被诱惑了。)”
时伽然的目光定格,他的存在,取代了那一块拼图。
得到了她全部的注意。
落地窗是滑门,如果里面没有落锁,从外面也能打开。
江骁抬手一拉,走进来,回身关上。
“在做什么?”
他走过来,也坐在地毯上。
视线在分门别类的拼图碎片上一扫而过,他眉梢微微一挑,问:“怎么自己一个人在拼?”
时伽然的爱好很少,她不怎么出门,除了学习以外,就是拼各种各样的拼图。
有一段时间,她沉迷拼图,被时誉发现后强硬地一刀切,禁止她再碰任何拼图,不过后来江疏同时誉说,拼图可以锻炼孩子的空间认知与逻辑思维,还有专注力与耐心,这对学习物理有一定帮助。
不知道是因为江疏初中就跳级,并在物理比赛中拿下了市一等奖,还是因为他在江家拥有更多的话语权。
总之时誉不再禁止了,但也不允许她太过火。
毕竟是不务正业的爱好。
所以每一次拼图,时伽然都很珍惜那段时间,像是在享受独属于自己的时间,或者说,世界。
“小时候每次都让我陪你一起拼,”他垂下眼,从里面捡起一块拼图,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现在反而喜欢自己一个人拼了。”
他将那块拼图放回原位,拿起另一侧放着的明信片,随意地问道:“嫌我拖你后腿了?”
“有一点。”
时伽然老实地说道。
“……”
江骁侧过头看她一眼,拿明信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小混蛋。”
他笑骂了一句。
额头传来很轻微的触感,像羽毛拂过。
有些痒。
时伽然睁开眼,看见江骁垂着眼在看明信片上的画,然后眉梢似乎皱了一下,抬起眼看她,问:“哪家的拼图,怎么做这种图案。”
“哪种?”
时伽然从他手里接过明信片,看了看,说:“很漂亮啊。”
“漂亮?”
江骁看着她,“哪儿漂亮?这都不利于中小学生心理健康了,知道吗?”
“我看你的脑子就是看这些看坏的。”
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没有,”时伽然认真澄清,“没看的时候,脑子也不太好。”
“……”
江骁沉默了。
时伽然低下头,继续拼白鸟的轮廓。
这个拼图不算很大,大约是30x30的规格,正方形,白鸟在正中间,天空的底色已经拼了一半。
图案并不复杂,所以这幅拼图的难度显然也不高。
和时伽然小时候拼过的那些相比,这一幅差不多是入门的程度。
“什么时候买的?”
江骁随口问道。
“上周。”
时伽然将白色的尾羽按上,完成白鸟轮廓的最后一块,然后转头,江骁把手里挑出来的箭矢拼图递给她。
她仔细辨别着,像是想到什么,又说了句,“哥哥给我买的。”
“我什么时候……”
说到一半,江骁神色微微一愣,反应过来,“我哥给你买的?”
“对啊。”
时伽然将箭按进白鸟的身体里。
鲜红色开始出现。
“他干嘛给你买拼图?”
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像在观察她的神情,但她正在专注地拼图,完全没有与他对视,他的视线就顺势落下来,看着她拼图。
“因为是我让哥哥买的。”
这一瞬间,房间内似乎变得尤为安静。
只剩下了时伽然拼图发出的细微声响。
她仿佛并未察觉,仍然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雪白的羽毛上,箭矢开始成形,鲜红色逐渐扩散,占据着更多地方。
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她不得不抬起眼,对上江骁漆黑的眼睛。
“怎么了?”
时伽然不明所以地问道。
江骁的手指修长,皮肤冷白,看上去像是家境优渥没做过事的那种类型。
但他指腹、掌心都有一层厚重的茧,贴在时伽然的手腕上。
肌肤接触时,最先传达过来的,是有些炙热的体温。
紧接着是有些粗糙、干燥的茧。
摩挲着她的手腕。
有一点硬。
时伽然微微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不问我?”
他视线紧紧地锁定着她。
像野生动物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带着一些无声的侵略性。
“问你什么?”时伽然看向他。
四目相对。
有什么在两人之间翻涌。
他没有回答这句明知故问,“你跟他很熟吗?为什么要去找他?”
时伽然垂了下眼,注意到他的手掌收紧了一些,那些茧磨得她手腕有点不舒服。
她手腕动了动。
似乎是想要抽离的动作。
握着她的那只手也敏锐地察觉到了。
下一秒,江骁更紧地握住了她,另一只手也扣在了她低着的脸颊,往上抬,迫使她看着自己。
“你躲我?”
“没有。”
这个姿势令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
而他的靠近,完全包围着她,使得她避无可避。
“你握得太紧了。”
时伽然说。
“因为你总想着疏远我。”
江骁抿了一下唇,下颔线有些紧绷。
时伽然用一种沉静的目光看着他,相比起她的平静淡然,反而衬得他像是在无理取闹。
隔了两秒。
一道有些明显的呼吸,仿佛无声的妥协。
他退回原位,握着她的那只手微微松开了些,他看见她手腕上因为长时间的紧握,那里的皮肤被磨得有些红了。
他垂着眼,轻轻揉了揉她的那只手腕。
“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问我要。”
时伽然说:“只是一幅拼图。”
江骁没说话,继续替她揉着手腕。
“而且,”时伽然状似无意地说道,“江疏也是我的哥哥,你也是我的哥哥,我问你要,和问他要,不是一样的吗?”
江骁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
时伽然继续说:“向哪个哥哥撒娇,有区别吗?”
落地窗的窗帘没有拉上,夏日的白昼通常要更亮一些。
因为临近中午,天光变得更明媚灿烂。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仿佛更晒了,灼热得刺目。
江骁默然几秒。
而后,他说:“你别故意气我。”
来自《The bird so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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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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