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扬请了一天假把奶奶送回来，下午到家，匆匆吃个晚饭又连夜坐着火车回去。
俞州的气温还在零下，奶奶突然回来有些不适应。
“周周，空调遥控器放哪了。”
“枕头下。”
奶奶戴着老花镜坐在床上纳鞋底，周周要出门一趟。
“奶奶，我要去趟书店。”
奶奶哎了声：“外面冷，把帽子戴上。”
周周到车站的时候13路的车刚走，下一趟车得等十分钟。
坐了几站，周周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她，直觉告诉她是最后一排穿黑羽绒服的女人。
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多想，但她只要抬头看过去对方就会立刻低下头躲避。
她留了个心眼偷偷拍了张照片。
———
天气变暖，奶奶每晚会散步到公交车站等周周。
连续几个晚上，周周放学坐在公交车上又感觉身后有人在看她。
从外形来看，感觉和之前穿黑羽绒服的是同一个人。
对方是在她下车的前一站下车，车子启动，周周透过窗子看清了女人的侧脸。
她肯定自己不认识那个人。
奶奶看着13路公交车进站立马起身。
周周跳下台阶，甜甜地叫了声‘奶奶’。
“累不累。”
周周摇头。
“奶奶。”周周在组织语言怎么去说公交车上的事，“最近在车上总有个人会盯着我看一路。”
奶奶惊了一下：“什么样的人。”
“是个女人，我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奶奶担心对方是坏人：“要不要报警。”
周周笑着摇头：“只是看不能算什么，对方也没做出其他的行为。”
走了五百米，奶奶突然拽紧周周的胳膊：“看清楚长什么样子吗。”
“我拍了一张侧脸照。”周周把照片找出来。
奶奶扒拉着把照片放大，盯着照片似乎看入了神。
“奶奶。”周周轻轻喊了声。
奶奶‘啊’了声反应过来：“把照片删了吧，可能就是个巧合，兴许别人看的不是你，巧合而已。”
周周努着嘴点头，她不太相信是巧合：“上个月我在车上我就遇到了她。”
“上个月！？”奶奶的音量突然提高，神色慌张宛如变了一个人。
“之前我坐车去书店，她也是坐在我后面。”
奶奶的脸抽搐了一下，语重心长地说：“奶奶觉得她不是个好人，以后再遇到咱就躲远点。”
“嗯。”周周点点头，挽着奶奶的胳膊慢悠悠的往家走。
———
周周没想过‘城市摄影’的短视频会被班主任刷到。
藤佳传话让周周去趟办公室的时候，一路上周周都在反思自己犯了什么错。
班主任给了周周一张贫困生补助单：“学校就给了咱班一个名额，你回到教室后别声张。”
班里宋和也申请了贫困生补助，但班主任了解到宋和并没有达到贫困补助的条件。
“还有件事，班费收齐了吗。”
“还有几个人。”
“那行，这两天收齐后交给我。”
因为没收齐，周周已经连续几天把班费带回家，一共几千块钱，她小心翼翼的装在袋子里塞在书包夹层，生怕弄丢。
宋和不知道从哪得知周周拿到了贫困生补助名额，私底下堵着周周，意思要两人平分这笔钱。
周周觉得很荒谬，拒绝了他的要求。
宋和：“这钱原本就该是我拿，我是同情才主动把名额让给你，按道理就该分给我。”
周周：“我不知道，你去问张老师。”
宋和的语气很不满：“周周，别仗着自己班级第一就趾高气昂，在这个班大家都不差，我劝你最好别惹我。”
周周当时只当成这是少年气急败话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没有太放在心上。
藤佳帮着周周把最后三个人的班费收齐，周周准备最后数一遍钱的时候发钱装班费的袋子找不到了。
“你再找找，是不是放别的地方了。”
周周把书包抽出来，恨不得头埋在里面地毯式找，确定里面没有。
藤佳也跟着慌起来：“是不是落家了。”
周周想了一遍，摇头：“我在家根本没有拿出来过。”
“那……”
两人四目相对，周周嘴唇哆嗦的说了一个口型：“不会丢了吧。”
藤佳安慰她：“你这么细心，不可能会弄丢，先上课，下节课我和你一起找，肯定不会丢。”
双手冰凉，后背却一直在冒汗，周周咬着嘴唇绞尽脑汁地回忆最后一次看到班费是什么时候。
午饭过后，班费找不到的事在班里传出来，面对一堆人的指责，周周百口莫辩。
班主任很快也得知此事，他了解周周的为人，没有批评周周一句，而让她回家再好好找，如果没找到再说没找到的解决方法。
本以为事情可以到此为止，没想到下午宋和告诉别人怀疑班费是被周周私吞了，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变成班费就是被周周私吞。
周周课间找到他，藤佳害怕她会被欺负跟着一起。
周周：“你凭什么空口无凭的污蔑我！”
宋和耸耸肩：“我说了只是怀疑。”
周周：“那你去班里替我澄清！”
宋和轻蔑一笑，摇头说不可能：“你出去摆摊赚钱可见你很缺钱，私吞点班费你也不是做不出来。”
周周：“你胡说八道！”
事情还没平息又掀起一层巨浪，班里的人都喊着让周周赔钱，甚至在背后叫她‘小偷’。
周周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课间上个厕所像过街老鼠一样被人指点。
“就是她。”
“啊，听说还是班级第一，竟然做这种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说白了还是穷，你没刷到她摆摊的视频吗，她是被收养的，反正，啧，肯定养父母对她也不好。”
藤佳听到这样的言论转头跟人吵起来，要不是周周拦着，她能和对方打起来。
藤佳气不过，没处发泄，知道程秋是周周最好的朋友，打电话向他告状。
“我真的是气死了，周周现在情绪很低落，晚上你打个电话安慰她一下。”
“你们几点放学，我过去一趟。”
“六点。”藤佳说。
“你能在校门等我一下吗，我想找到造谣那孙子是谁，还有，别告诉周周我会过去。”
藤佳一下明白程秋的意图：“你是要吓唬他吗。”
“嗯。”
有人能给周周报仇，藤佳感觉呼吸一下顺畅。
今天轮到周周值日，平日两个人无论谁值日另一个人都会留下来陪对方。
藤佳借口肚子饿要去小卖部买零食，下课铃一打，她如离弦的箭一样飞出教室。
虽两人只见过一面，程秋还是一眼认出她，朝她挥手。
藤佳撑着腿气喘吁吁，学着他喊宋和打称呼：“那孙子马上就出来了。”
宋和勾着朋友的肩膀说说小小走出校门，程秋靠在校门口的墙上，两人仅一米距离，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们有是个小偷你听说了吗。”
朋友：“就是你们班成绩第一那个女的。”
宋和笑着：“活该她惹我。”
藤佳刚要给程秋指宋和，程秋咬碎嘴里的棒棒糖，把棒扔地上：“背蓝书包那个是吧。”
“嗯。”
“行，你回去吧。”他又交代了一遍，“别告诉周周我来过。”
藤佳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周周，但还是答应他没说。
宋和第二天没来上学，藤佳一开始没在意，中午吃饭听到平日跟宋和走的近的人说他受伤住院了，藤佳一下愣住，有了不好的预感。
程秋的电话打不通，藤佳更着急，没忍住告诉了周周实话。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藤佳说话声带着颤抖，“程秋不会被抓起来了吧。”
“别胡说。”周周相对冷静，“说不定受伤是他自己走路绊倒了。”
周周逃了下午的自习躲进卫生间，程秋的电话依旧打不通，周周又先后给葛轩和王昱茗打电话，一开始都没人接，后来葛轩回了电话。
葛轩：“你是来问程秋的事吗。”
心咯噔一下，听他的语气，周周的预感不是很好：“他昨晚打架了吗。”
“嗯，把你班一个叫宋和的人给揍了。”
“他受伤了吗。”
“他一点事没有，你班那人也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没大事，那人今天要是没去学校大概率只是被吓到了。”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程秋为什么不接电话。”
“在校长办公室挨训呢，马上还得道歉。”
“给谁道歉？”
“你班那孙子找到学校来了，要求程秋给他道歉。”
“现在人来了。”
“还没，我现在从教室溜出来躲在办公室门口听他们怎么说。”葛轩问，“你要听吗。”
“能听到吗。”
葛轩点开免提：“能听到吗。”
班主任的训斥声很大，周周听的清楚：“嗯。”
“你长本事了程秋，是不是觉得自己马上要出国就无法无天了，还跨学校打架，你认识人家吗。”
程秋摇头。
班主任一拍桌子：“你不认识为什么要揍人家！”
“路过看他不顺眼。”
班主任气的说不出话。
“我告诉你程秋，只要你一天没离开学校，打架就是要处分记档案的！”
“哦。”
“哦什么哦，记档案就要跟着你一辈子！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架我打了，人我揍了，现在跟我说这些处分就能不给我记了吗。”
“一会人来了，只要你道歉诚恳，介于你情况特殊马上就要出国，学校会从轻处理，可以不记档案，但通报批评是少不了的，否则你根本不会长记性！”
葛轩躲在办公室外：“听到了吗周周，可以不记过。”
“嗯。”
“不可能道歉，他活该被揍。”程秋坚决道，“我认罚，但不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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