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百分之六十七

“好累啊——”

树一把扑倒在被褥上,整个人完全埋进去,又忍不住蛄蛹几下,随即发出一声声舒服的叹息,感慨万千,“但很快乐,各个方面都是。”

“是吧是吧!我就说骑鱼很有趣,但从来没人懂我。”一满心欢喜附和道。

“他们不知道失去了多少乐趣,师傅和欤也是。”树由衷可惜说道。

“我们明天再去,逆流而上!”

“双手赞同。”

两只耳朵悄平白无故遭大罪的欤和南木栖沉默不语,瞧两人聊得热火朝天,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们俩,某个天黑到点该沐浴休憩的事实,毕竟兴致上头,谁来劝都一个样。

好在一还是懂得些只言片语的待客之道,急急忙忙同树表达依依不舍及相见恨晚之情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离房间,快到树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见一飘起来的衣角,便瞬身消失于眼前,树张着合不上的嘴疑惑地仰视欤,期望能得到答案。

“毕竟是妖。”欤斜一眼树回答道。

对啊,一是妖,和他们不一样,也与不常使用妖术的白衍不一样,树暗自合上吃惊的嘴,点点头,在心底不断给自己暗示,这是正常的,这是绝对正常的……

不明觉厉的南木栖在房间内寻到一靠墙桌子,正适用于放置他手上那些提了一路的东西——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其中一从路摊上顺走的果蔬占大半,当然,欤和树一路跟着一也没闲着,欤挑了几本无聊透顶的书,树看上某个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好在欤和树他们各自将东西揣进自己的储物袋,要不然,他只觉自己手臂要当场废掉,此刻总算解脱了双手,细瞧,手还在止不住微微颤抖,怕是回想起欤那厚厚三本书都内心发怵。

放下东西后,欤和南木栖顶着树欲言又止的别扭表情果断离开房间,欤还贴心给他带上了门,将他一切闲话都扼杀于门里,随着房间里的哀嚎声愈渐变小,欤舒了一口气,继而与南木栖一同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给他们三个人各自备好了房间,都在同一层,从左到右依次是树、南木栖、欤,三人离得并不算远,两端的欤及树相互走动只需一盏茶功夫。

时间不急,路程不远,两人慢慢悠悠走着,漫天繁星也与之陪同,它们安安静静地待在天上,好奇地忽闪忽闪眨眼睛,似乎是想窥探他人的秘密。

南木栖目光投向前方,许是没人住,一点灯火也见不着,他的视线不由自主斜向侧前方的欤,令他惊讶的是,欤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好好长大了,他内心攒着一股劲,悄咪咪对比欤的身高,还好,才到鼻头,要超过自己还得再长长。

这结果使其如释重负,但南木栖不知和什么杠上了,硬是把欤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头发长了点?身板好像也更结实了,眼神相较以前也更为犀利……与自己刚领他进售奴所时,简直判若两人。

若要说欤有什么始终如一,那应该就是那张脸了吧,不然为什么自己提的东西里,一顺走的只占一半,南木栖无比欣慰,不住赞同自己的想法。

而当事人顶着南木栖自娱自乐的目光一言不发,欤不知道南木栖为何总是鬼鬼祟祟盯着自己,而且就算要看,总得避着人吧,哪有光明正大到生怕当事人不知道在偷看的。

所以,当南木栖的目光再一次扫过的时候,他陡然转身,义正辞严一字一顿道:“到了。”

果不其然,南木栖吓得一哆嗦,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说话字音都在颤,他推开房门,黑漆漆一片,里头静默的夜溜过门槛来到两人脚边,而欤依旧站在原地,看起来并无离去之意,南木栖也一同随之站在门口,背着手静候欤开口。

“你异常渴望白衍的血。”

南木栖还以为欤会问什么,原来就这个,他漫不经心摊开手,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我们这些非妖的家伙哪个不渴望?”

“能有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摆在面前,我想应该没有谁不想要。”南木栖实话实说,“不对,应该也有,比如那些妖族,恐怕避如——”

“南木栖!”回过神来,看见南木栖错愕的表情,欤已然呵斥出声。

他每多听一个字胸中怒火就忍不住多一分,然而愤怒过后是涌上心头的无措和对自己的讶异,显然,欤本人比被吼的南木栖更惊讶,他皱着眉,低下头,或许是在为自己对长辈不敬的态度而感到抱歉,但他的歉意里绝不会包括南木栖对白衍的冒犯。

瞅着眼前乖乖低下的黑色头顶,南木栖从错愕中醒来,断断续续的回忆时不时冒出来一点,好半晌才拼凑出不知何时白衍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好像是一个自己还未来到妖都前的午后,白衍笑眯眯凑近跟自己讲,“小欤很敏锐的,若是我有幸能被他问起相关之事,闭口不谈都要比满口胡言好得多,不止是小欤,他们个个都一样。”

如此看来,白衍确实没说错,欤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敏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胸口闷闷的,心脏处痒痒的,分明临近暮春,这晚风吹起来却仍像刀子划在脸上,一时间,他不知如何是好,是实话难以入耳还是背后辛酸难以接受?

他感受着自己的心脏正在强有力地跳动,忽然重新正视起白衍在那群孩子心中的地位,不必言说,定然无可取代,正因为无可替代,生死离别之时才显得刻骨铭心,才导致他越发觉得难受,为自己,也为那群怪物孩子,他不愿他们步入自己的后尘。

那一夜的售奴所,不对,那时候应该叫收容所,处处沾满了黏腻的液体,墙壁上的腥红干了又湿,湿了再干,自己双手皆是最亲之人的鲜血,他只有尽其所能去弥补她的遗腹子,这样才得以心安。

画面一转,在南木栖得知欤回来带走那群孩子的那一刻,他想见南萱蝶的念头到达顶峰,于是,他做好了一切准备,却在半路遇上个白色拦路狐狸,这狐狸和南萱蝶一样,一样蛮不讲理,硬生生挡住了自己去见想念之人的路,还不顾自己的意愿,强硬把自己拉进孩子的世界,把照顾树的任务全权委托给一个凶手。

说到底,白衍和南萱蝶是同一种人,或许白衍更胜,这样看来,他不经同情起欤来,但同情归同情,却仍然拉不下脸来道歉,毕竟他又没说错,白衍要他说的也的的确确是实话,于是,两人就如此僵持不下,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忽然,欤被怀中的某个东西烫了一下,摸出来一看,是白衍交给他的通信工具,这种情况下应该是白衍给他来信了,见如此,两人皆松了一口气,立马该睡觉的睡觉,该回信的回信,对此话题闭口不谈。

一想到方才谈论的中心会出现在眼前,欤有一种背后说坏话被当事人抓包的错觉,他摆弄着手里的小玩意,直到自己的房间门口仍没有打开,一手推开门,一手继续拨弄着,却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门开的瞬间,白衍的声音从通信工具中传来,温柔的语调缓缓布满空旷的房间:

安全抵达否,药兽与妖都有异,恐不能接受,君所念之事已备妥当,无忧虑,十五名,未定夺,近日不可来信,望体谅,诸多言语详尽不清,满期归,面当叙言情。

信念完,声音久久不散,从通信工具里听到白衍的声音,他是惊喜居多,本以为是一张信纸,结果令人出乎意料。

“用词如此文绉绉,可不像他。”

寂静的房间里突如其来冒出这样一句话,使其不得不警惕起来,欤望向隐匿于黑暗中的身影,点点星光透过窗棂,隐隐约约瞧见有人靠于窗边,稍后只见那人打开窗,而后一挺身坐上窗台。

谈奕倚靠窗沿,整理自己被风吹乱的秀发及耳饰,意有所指道:“不就几个字么,至于高兴成这样?”

“大人有何指教。”

“变脸如此之快。”谈奕故作伤感道,“别这么充满敌意,吾就说三句话而已。”

然而事实并非如谈奕所言,欤只是一贯冷着脸,并无意对谈奕甩脸色,他淡淡注视着谈奕的表情,再次肯定自己——对这个妖最好敬而远之,不仅仅是因为谈奕以一扮二的行径,更是因为冥冥之中觉着谈奕隐瞒了什么。

就拿树的手臂来说,在妖都时,白衍也曾让琬莺姐瞧过,试了各式各样的法子,有些也的确有效,不过治标不治本。

而在穷途末路之时,偏偏冒出来一个声称可以无条件治好的谈奕,先不说谈奕治好与否,其过程必定不轻松,他却分文不取,要么是谈奕性情高雅瞧不上凡俗之物,要么就是有人提前预支一个谈奕拒绝不了的报酬,总不能是谈奕天性如此。

瞧谈奕的衣着打扮也不似第一种,那只有次之,至于白衍给出了何物又为何隐瞒,他暂时无从得知,除了树的手臂,还有就是谈奕的另一个身份——一,一个药兽家长的侍从,他自诩能理解,像各族家长这种大人物多多少少是有几个隐藏身份的,但谁能料到,谈奕自己在他面前露了个底朝天,恕他实属不能理解这种行为。

“吾缺味药材,不知明天你们可否有空?”这请求被谈奕说出了绝不容拒绝的意味,他没等欤的回复,因为他知道欤势必会答应,“至于是什么,翌日自会知晓。”

“吾便在殿中静候佳音。”

说三句就三句,谈奕说完三句话的那一瞬便消失在原地,没有再浪费一字,他的雷厉风行,让欤恍觉白日里那个与他们一同游玩的谈奕是个冒牌货,明明都有着差不多的脸,难道树他们不会怀疑吗?

若是他们自己发觉,可不能怪我没有保守秘密,欤不经瞥向窗子,默默走过去关上,而正如谈奕所想,他一定会点头,如同树、南木栖等一众人乃至他自己所希望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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