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逐鹤透过这冷冰冰的面具看上幽深的瞳仁,一时之间觉得这双眼睛莫名熟悉,使得她愣了好一会儿。
玄衣公子哂笑,只好自己站起来,顺带把姬逐鹤捞一下。
“夜黑风高,姑娘一个人走,怕是不安全。”
“这是我自己的事。”姬逐鹤拍开玄衣公子的手继续往黑暗中走,一点儿也不带回头的。
真狠心啊,丢下了救命恩人就这么走了。
玄衣公子郁闷至极,又想起来自己忘了问那姑娘的名字,可姬逐鹤哪会等他,没一会儿这巷子里就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傅封安和小言到集合点较早,姬文君的人也偷偷尾随躲在暗处,就等着姬逐鹤出现。
这林子有些绕,但姬逐鹤认得傅封安住的那个村子,找起路来并不难。
姬文君蹲在灌木丛后,看到一个白裙女人从另一侧出来,慢慢与傅封安他们走近。
有侍卫疑惑:“这是……跳花云舞的那个角儿?”
“管她是不是角,只要是姬逐鹤那丫头,就给我上去打!”姬文君给其他侍卫们发号施令,还添了一句,“二皇子说了,抓到三公主随你们处置,羽皇那边自有人帮忙盖过去。”
姬逐鹤抬眼先看了一眼傅封安,便听着男人冷漠地对自己发号施令:“先走。”
姬文君这么多侍卫尾随这么久他不可能没察觉,若不是为了让不识路的小言先和姬逐鹤汇合,他早准备除掉这帮人先出口恶气了。
侍卫们围上来,讥笑道:“三公主,你可让我们好一顿找啊。”
小言跟着姬逐鹤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这场面,但这次他们都带着刀,已经不同往日那般。
她站在姬逐鹤身前,声音都是抖的:“你们、你们如此胡来!就不怕淳王殿下治你们的罪吗!”
“治罪?如果公主死无对证,谁能治我们的罪?”领头的人举剑逼近,很是猖狂,“再者,一个不受宠的公主,除了那整日花天酒地的淳王将她当成宝贝,谁还稀罕她?”
小言大吼:“岂敢无礼!”
“嚯?臭娘们还急了,放心。那头说了,抓住公主任我们处置,会让她走的爽快的。”侍卫脸上挂起猥琐的笑,他舔着牙尖,第一刀就劈过来。
傅封安抽出腰间的佩剑上去挡下这一刀,还在催促:“带着侍女走!”
“……”姬逐鹤狠下心来一句也没问傅封安他自己如何脱困,拽起小言的手往林子另一边过去。
“铛——”
“锵——”
那头刀剑声不曾间断。姬逐鹤绕了几个弯找了僻静的藏身之处,身边的小言粗重喘着气。
她眼眶润润的,说话却不啜泣:“殿下,您先走吧。”
“你想不想活?”同为女人,姬逐鹤对小言要上心许多,她握剑,并不准备抛弃她,“把眼泪擦干,你知道本宫不爱看这些。”
“啪啪——”
一人拨开草丛露出身形,后面还跟着一个亲卫。姬逐鹤对这个人太熟悉了,立刻就进入了警戒状态。
“花云会的角儿?你就是靠这个讨好那爱花天酒地的淳王?姬逐鹤,你真是下贱胚子!”姬文君骂完还不觉得爽快,心里真恨得想将姬逐鹤千刀万剐了,“淳王不在身边,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他身边的亲卫得令,几步就冲上去。
小言毅然挡住姬逐鹤,自己被那亲卫锁住喉咙,牙尖都渗出血:“殿、殿下快跑……小、小言在呢……”
看见此景,姬逐鹤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回忆。
她坐在血泊里,一个女子,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子,躺在她的腿边,咳血安慰她:“殿、殿下,小、小言在呢,不怕……不怕了啊……”
她话没全说完,也来不及说完,就已经没了呼吸。
那是什么时候?
秋猎的时候,姬文君叫人引诱了几头猛虎追了姬逐鹤过去,并将她们连同猛虎困在山洞中。待淳王找到她们的时候,小言已经被猛虎咬掉了两条腿,早已无力回天。
姬文君什么做不出来?他就是传了他母妃的癫病,因自己不受宠,还要欺压同样不受宠的姬逐鹤。
“放开我的人。”姬逐鹤从回忆里出来,将手上的剑对准了那亲卫,“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放开我的人!”
“还等什么!杀了她们!”姬文君激动的时候习惯性挠手臂,她手上全是自己挠出来的痕迹,骇人又恶心,“本皇子命令你呢!”
“欺负良家妇女,不想三皇子品性已经恶劣到如此境界。”
姬逐鹤握剑的手被人往外推了一下,她踉跄半步,接住了暂时晕过去的小言。
突然出现帮忙解围的是那在巷子里撞见的玄衣公子,他手疾眼快夺了姬文君亲卫手里的剑,有意嘲讽:“也就这样三皇子会将这种不堪大用的侍卫也敢放在身边了。”
“跟本王作对,那就跟着这贱人一起下地狱去吧!”
姬逐鹤看着突然又窜出来的几十名杀手,后槽牙咬紧:“调虎离山,他们故意将慕鹤安困住。”
玄衣公子手无佩剑,姬逐鹤手上只有一把用来完成花云舞的剑,放在她手中并没有杀敌的作用,可那公子也并没有问她借来。
“姑娘找个地方躲躲,我很快除掉这群不知好歹的废物。”
既抛下过这人一次,姬逐鹤就会有二次。他人的生死她在乎的不多,因为她很清楚,只要是她在乎的,无论人或物,都会成为她的软肋。
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软肋。
姬文君狠狠盯着姬逐鹤的行动,身边的打手都忙着对付半路冒出来的家伙,他管不了那么多,手背在身后藏着一柄匕首,几步冲到姬逐鹤面前挡住去路。
“贱人,你要去哪?”
姬逐鹤肩上扛着小言,眼里含满了怒意:“滚开。”
“会骂人了?我就喜欢看你气急,本想着让你好好感受生不如死的滋味,现在看来,是本王太过心软了,需得立刻杀了……”说罢,姬文君亮起手上的匕首,红着眼睛往前刺来,“”以绝后患!”
“呲啦——”
是剑刺入身体的声音。纠缠的那群打手均被玄衣公子锁喉窒息而亡,他松开最后一名死在自己手里的打手,抬着眼皮子。
只看到长剑贯破姬文君的身躯,而那把剑,正是花云会上,姬逐鹤用来舞的剑。
他面具下的瞳仁冷了几分,轻描淡写问道:“姑娘,你杀人了?”
……
姬逐鹤将手浸入河边的清水里,表情木讷。
她用指腹搓干净手上的脏血,继而对身后的人问:“都看到了,你想如何?抓我去大理寺认罪?”
“我知道你有苦衷。”玄衣公子紧急否认,他这沉迷姬逐鹤的模样可与刚刚杀人的太不一样了,“大、大理寺我有熟人,用失足中剑盖过去便好了。”
“失足中剑?你当他是谁?羽国的三皇子,你这么做是欺君,你想被满门抄斩么?”姬逐鹤洗净手起身,再次扛起小言,“这里的事我会解决,你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你也不曾来过这里,我是为你好。”
玄衣公子眼看着她又要离开,总算是记得问出口:“姑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单名,一个鹤字。”
“鹤姑娘。”玄衣公子嘴唇控制不住的上扬,很久没这么高兴过,“若是还能再见,会是在何处呢?”
他揭下面具,走近姬文君的尸体,仍是不解气地抽出尸体上的剑,补了第二刀。
姬逐鹤带着小言折去了傅封安的陋居,没等到姬逐鹤回来,傅封安也一直站在屋外,两手环胸靠在壁边,眼神淡淡扫过去。
他身上没有伤,就和姬逐鹤身上没有血一样。
公主依旧蒙着面纱,但从那双眼睛里能看出来,分开之后她还是遇上了麻烦,那把剑也因某种原因脱手了。
傅封安低头认错:“是属下护卫不周。”
姬逐鹤推开门,带小言进去,喉间一股腥味上来,压着嗓子说:“今夜,多谢搭救。”
杀皇子是重罪,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带着消息回到羽京,届时姬逐鹤就做为刑犯被扣押回京。
她不曾料到这一世竟比上辈子还要短。
姬淳沅心太软了,如果知道自己要被扣押进大理寺定会在乾清宫外长跪不起求着羽皇。二皇子等人就会借着这些煽风点火,到时候又被人诬陷这些皆是淳王指使……
再后面的,姬逐鹤不敢去想。
她一夜也没敢合眼,大清晨天未亮就将换下的花云衫写好带着去绣坊找戚闵。
戚闵面前的桌上摆着一只空茶盏,不难想到,在姬逐鹤来这之前她见了别的客人。
戚将军不如她丈夫出名,但是她所带的那一支铁骑是整个羽国十多年来最出色的一支,且仅有一支。以姬逐鹤对萧氏的了解,那边肯定也派了不少人来说服她。
“你来了。”戚闵拿开空茶盏换了一副新的,沏上香茶,“兑现的时候了,直接打开了说吧?”
姬逐鹤抱着花云衫“扑通”一声跪下来,一头磕在冰凉凉的地面上。她不求一根现在能救自己命的稻草,而是说:“恳请戚将军,辅佐淳王殿下,羽国的未来,希望将军愿意赌上一赌。”
“羽国的未来?交到淳王手中……”戚闵喝下一口茶,开始沉思,“我听说他喜好花天酒地,虽是第一位封王的皇子,但之后却也越来越不受重用。”
姬逐鹤:“道听途说能有多少是真的?”
“既同是女子,我不妨直说了。九殿下觉得那高位的风景,可值得一看?”
坐过一次的姬逐鹤选择了摇头,可并不是回答戚闵的问题:“我不愿坐,有更适合的人。”
戚闵笑了,又饮了几杯茶。
绣坊下传着重铁骑的声音,能在这地方上带铁骑,一般有两种情况。但皇子遇害,姬逐鹤也同在曲东,且几日不露行踪,很难不让人怀疑。
姬逐鹤只能想到这最坏的结果。
“将军,”姬逐鹤将花云衫摆在案上,深吸了一口气,“拜托您了。”
其实新角色是一个恋爱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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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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