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他又饿了。
就算衣服是黑色的也能看出脏污了，头发也散架了，干脆全部换掉得了。
食堂已经关门了，莫询叹了口气，只能等晚饭了。
居然有外门弟子倒卖桂花糕，去买一袋当午饭。
“小询，这里。”温柔悦耳的嗓音从侧边传来，戚盼抬起手中的饭盒，“我这样称呼你，没关系吧？”
桂花糕当宵夜也行，就是吃了宵夜大概又要晚睡了。
“中午看你没来，就知道你一定是在哪里睡着了。”
戚盼带的都是他爱吃的。
不对，虽说这人是自己的师姐，但他们也是在灭门后才熟起来的，在那段时间里他们没吃过辣菜，师姐怎么会知道自己偏爱甜辣口味？而且就算在化穴门时他也经常随地睡觉，他也从来没在师姐面前犯过困……
说不定是原本就偷偷关注他了呢，管那么多干什么，吃就对了。
不一会儿戚盼的师尊就派了弟子叫她回去，留下莫询一人吃完洗了饭盒准备明天还回去。
稍微整理了仪表，欣赏一下铜镜中一袭白衣冠发端正的自己，把桂花糕捧在手里悄悄靠近常游天的房门。
万一十二师兄不吃甜的怎么办？
无所谓，心意送到就行了。
“叩叩”
“进来。”
常游天看到莫询先是微微蹙眉，注意到他换了一身衣服又觉得奇怪，还没来得及不情不愿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没想到他直接双膝跪下了。
“万分抱歉，昨夜莫询太过兴奋，夜不能寐，才会在师兄教导时犯困，惹得师兄不高兴了。如果师兄不嫌弃的话，这包桂花糕就当是歉礼吧。”
他进来的时候看见师兄皱眉了，他果然就是生气了！
常游天迟迟没能接过那包桂花糕，神情中的震撼并未被低着头的莫询捕捉。
犯困？早上那样的操作是犯着困打出来的？
莫询疑惑十二师兄为何没有反应，抬头刚好撞见他将目光瞥向一旁，胸口起伏无声叹气，双手攥紧衣角。
坏了，这是更生气了？
不对，那双眼睛里明显充满了挫败感，是觉得自己的师弟居然如此无能，所以失望透顶了吗？
“如果莫询还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师兄指出，莫询一定会尽力改正的！”
常游天站起身，接过那包桂花糕放在桌上：“拿个盘子来一起吃，我还有话要问你。”
他接受了！好！
常游天没有吃点心的习惯，既然莫询选择桂花糕作为礼品，说明他自己是爱吃的。
确实是这样，莫询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桂花糕一口吃掉一半。
常游天则轻轻咬住桂花糕的一角，用牙掰下一小块，放于舌尖之上，抵在上颚将其碾碎，待其软化再咽下。
优雅之余，专注的神态似是在品尝山珍。
莫询盯着那双唇，咀嚼的动作都停下了，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粗陋了。
常游天发现了他的目光，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匆忙轻咳，尴尬地一声舔了一下上唇。
莫询默默咽下口中的桂花糕，换了个板板正的坐姿：“师兄要问我什么？”
常游天小臂撑在桌上，刻意压低声音，莫询以为他要告诉自己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你以前都是怎么练功的？”
果然是嫌他资质不好。
“睡到日上三竿，练两个时辰，吃完饭外出消食到宵禁，再看两个时辰理论知识。”
这全是实话，并且练两个时辰是三心二意的，理论知识其实是闲书。
这样说也能解释他现在这么弱的原因了吧。
常游天脸上的错愕更明显了，他哪里说错了吗？
不对，这样散漫的修炼方式能在比试中获得第一就不正常了。
那就只能用出撒谎的绝招了。
“师兄不信莫询吗？”莫询将目光瞥向身边盘子里的桂花糕，从常游天的视角看去就像是委屈失落的模样。
就当比试结果只是个意外。
夕阳的殷红色模糊了所见之处的一切，莫询白皙的脸颊也镀上了红润的光色。
常游天便是看着那抹亮色，眉头越拧越紧，最后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我，信。”
而莫询始终没有动，常游天不禁有些担忧是不是自己古怪的情绪影响到了师弟。
实际上，莫询只是看着最后一块桂花糕觉得它在夕阳橙光下更诱人了。
顺着他的视线，常游天也看向了最后一块桂花糕。
他带来的桂花糕有八块，刚才常游天边说边吃掉了一块，也就是说剩下的六块都进了莫询的肚子。
这也太能吃了，晚饭还吃得下吗？
莫询咽了咽口水：“师兄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顺利离开房间去吃晚饭的莫询没有注意到常游天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打两份饭，人生圆满。
中午睡过了，晚上就睡不着了，莫询趁着宵禁前又去外门弟子那里转了一圈，提溜回来一盒炸酱面。
这华山派的外门弟子什么都会做，真不错。
待到山头有些许微光，莫询才得以入睡，如此次日中午又需要午睡。
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要干正事了。
“三师兄，你知道亡崖教吗？”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慕容离激动地直跺脚：“就是他们害了我全家！我也在找他们啊！我把情报都给你……”
找对人了。
几处据点及资金赃物流传路线一应俱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卧底过了。
“我家被灭门时我只有六岁，当时我就想着混进去看看，结果他们真没发现问题。后来我是因为不敢和他们一起干坏事才被识破的，那会儿我也就七岁，我逃了好久，膝盖都摔破了，一抬头就看见师父……当时还不是掌门的师父，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还真卧底过。
“后来才知道，大师姐和二师兄都是死在他们手里的，师父也是因此一直在追查亡崖教的行踪。”
“等等，所以你这份地图是十几年前的？”
慕容离憨笑着挠了挠头。
不要装傻呀。
还是一会儿去问师尊吧，他说过有问题去找他的。
“对了小询，游天昨日有没有来找你呀？”
“来了，教了我几招。”
慕容离捂着嘴“芜”了一声：“游天平时见到我们可是恨不得当场跑回房间躲着，前天赛时也是为了避开我们才去看了整场，回来之后就整理了好一会儿着装来替你解围。”
原来是为了他来的？不是路过啊。
“说不定他真对你这个小师弟感兴趣呢？被如此天资过人的师兄重点培养，你可得争气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把亡崖教一锅端了！”
原来师兄是在器重他，现在知道了他是个散漫又无天赋之人，一定失望透了吧。
待二人谈毕，莫询离开去找师尊，对此毫不知情的简言道恰好从慕容离身后走出。
“阿离，小询真的没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简言道眼巴巴地看着莫询离开的方向，只觉自己没了师尊的作用，只是套着个掌门的壳子。
从来都是如此，华山派掌门的选拔条件只是作战能力，简言道出剑利落，行事却犹豫不决。统一训诫标准总会有人不满，对症下药又会被指偏心，不如坐等弟子来找他求助。
可是，已经太久没有人来找他了。
“小询有游天呢。”慕容离凑上去挽住简言道的胳膊，“师父这两天张口闭口都是他，怎么都不愿意看看我了？”
简言道拍拍他的肩，做出推开的动作但没使出足够的力气：“别胡闹，莫询刚来华山派，对这里都还不熟悉。倒是你，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师门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慕容离贴心地帮他补完：“没人能比我更得师父宠爱，对吧？”
简言道一扭身子从慕容离怀里挣出去：“瞎说什么呢？为师对每个弟子向来平等，只不过是与你多亲近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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