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省队宿舍楼掩映在一排排整齐的棕榈树下,夏季午后,绿荫蔽日。

队员们都在午休,清凉寂静。

但三楼一间宿舍里,却传来很不和谐的声音。

范彪和柴宁黑着两张脸站在这间宿舍门口。

走廊尽头,司徒浪浪刚接到消息赶过来。

“司徒,你这小徒弟还没签合同,这就……”

话说到一半,司徒浪浪大步流星,已经杀将到两人眼前。

没等他把话说完,她一脚踹开门。

柴宁立刻风一样旋进门里。

范彪肚子上的肉一抖,闭上嘴。

门内,两道人影挤在一起,依稀能看清是丁放把卢山压在床上,一双大手按住他的脖子。卢山正在死命挣扎,忽听房门一声巨响。

司徒浪浪爆喝一声:“住手!”

乍听见她的声音,丁放立刻就像只被针戳爆的气球,一下子瘪下去。

卢山趁机挥拳,在他右边脸颊上重重砸下去。

还没过瘾呢,另一道高大健硕的身影闯进来,拎起他的后领子,一脚就踹在他屁股上。

“啊!”卢山惨叫一声,扑到另一边自己的床上。

“叫屁啊!”柴宁脸色沉得像个煞星,“你给我出来。”

卢山一声不吭,跟在柴宁后头出去了。

丁放右边脸渐渐肿起来,瘦高的影子站在床边上,低着头像个等着挨训的孩子。

司徒浪浪站在门边,面无表情:“怎么回事?”

丁放低着头不说话,手掌贴着裤缝中线,骨节处破了皮,五指并得死紧。

“不说是吧。”司徒浪浪冷笑一声,“不说你就在这儿待着。”

她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丁放着急了,喊了一声:“教练……”

这一说话扯动嘴角,疼得他抿紧唇。

司徒浪浪回头,冷着一张脸:“说。”

丁放这会没有犹豫,直接说:“他该打。”

司徒浪浪都气笑了:“怎么就该打了?你一个新入队的,合同都没签!”

“”怎么,才出来一天不到,想回去了?”

“不是……”

“我不管你有什么原因,”司徒浪浪指着他:“出去给卢山道歉。”

丁放眼睛微微放大,“为什么,明明是他的错。”

“我不说第二次。”司徒浪浪转身就出去了。

门外走廊上,几间宿舍房门打开,露出几颗好奇的脑袋。

运动员脾气都大,这样的事不少见,但这里是省队,管理不能说不严格,孩子们平日里生活也枯燥,一听见声音,就有人给柴宁打了电话。

柴宁正揪着卢山的耳朵骂他。

范彪烦躁得很,挥手斥责他们:“看什么看,都回去睡觉去,下午不想训练了是吧?”

脑袋们都缩了回去。

司徒浪浪推开门出来,脸色很吓人。

范彪是她的启蒙教练,这些年,因为司徒浪浪的名气也赚了不少钱,就算不说钱,教练对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多少也是有点长辈之情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司徒浪浪这种表情,想板起脸,但司徒浪浪脸比他还黑。

好在丁放也跟着她出来了,表情麻木,只有不屈的嘴角倔强地抿着。

卢山还在嘴硬:“我就说两句话,他一拳就打上来了,是他先动手的啊。”

“你他妈几岁了,你跟一新来的后辈打架?”柴宁七窍生烟,“你丢不丢脸你!”

卢山大叫:“是他变态!他把司徒教练的照片儿贴墙上!”

他这么一说,在场所有人目光集中到丁放身上。

柴宁怒吼:“你还贴菲尔普斯呢,怎么着,你司徒教练不配当人偶像是吧?”

柴宁跟司徒浪浪是一个游泳俱乐部出来的,两人从小就认识,连被选进省队的时间都一样。

他年纪大,如今已三十了,司徒浪浪就像他妹妹,也是他常年挂在嘴边吹嘘的人。

“好了。”司徒浪浪平息柴宁怒火,眯起眼睛,看向丁放。

丁放背着手,手掌在身后揪成一团。

他不想让司徒浪浪知道打架的原因,卢山说的话,她不应该听到。

为防止卢山嘴里没把门,他走过去,沉声道:“对不起。”

卢山愣住了,揪住他耳朵的柴宁也愣住了。

“柴教练,对不起。”丁放又转身对着范彪说:“主教练,对不起。”

“我不该打架的,我错了。”

省队里的运动员大多年龄小,最是不好管,第一次遇见脾气这么快消下去的小孩,连道歉都这么迅速。

范彪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摆,啊了一声:“这确实是你不对,嗯,啊,咱们运动员虽然不像学校里的孩子们,但对打架的态度还是……”

司徒浪浪按在丁放背上,跟他一起深深鞠躬,超大声说:“对不起教练!”

她起身,又一巴掌拍在丁放背上,“走!去我办公室!”

然后一鞠躬:“彪哥,我带这小子去训话,先走了啊。”

一套动作是行云流水,说完也不管这边几人表情,司徒浪浪扯住丁放胳膊,两人快步走掉。

范彪一支胳膊还停在半空,原本是准备扶他俩起来的,这会儿放也不是,抬也不是。

柴宁抿着嘴憋笑,一转眼看见卢山,火气又上来,狠拍他脑袋:“你看看人家!”

***

司徒浪浪办公室还空着,她刚分到这间,工位在柴宁隔壁。

她抱着手臂靠在工位边上,“说吧,卢山那小子干嘛了。”

她清楚一点丁放的性格。这样一个寄人篱下、又被伯母苛待那么多年,却连怨恨都没有的人,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动手的。

但丁放保持沉默。

“怎么,开始不是说得很溜吗?”司徒浪浪挑眉,看见少年嘴角的红肿,“就卢山那体格,你也能被打成这样。”

“打输了?”

卢山18岁,只有一米八,在游泳运动员里算矮的。

丁放愣了一下,撇开眼:“没输。”

司徒浪浪眯眼:“不服气?”

“那是不是还要找他再打一场?”

丁放摇摇头。

“我再说一次啊,不管什么原因,运动员不能动手。”司徒浪浪说完,从凳子上拿起包。

“走,带你买点东西。”

丁放却没动,眼珠黑润看着她。

“……”司徒浪浪偏过脸,“干什么?”

丁放移开眼神,说:“他下次还这样,我还揍他。”

“你是运动员。”司徒浪浪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

“运动员要动手,只能在赛场上。”

“哪怕卢山被国家队退回来了,他身上也有三个全国冠军,你有什么?”司徒浪浪盯着他:“不服气,就把气给我憋到赛场上,把他给我赢了再说。”

丁放一动不动,黑润的眼睛里都是倔强。

“听到没有?”司徒浪浪瞪他。

丁放不情不愿说:“听到了,教练。”

司徒浪浪压下胸口的起伏,第一次觉得,范彪这老头子还挺厉害的。

管小孩,还真不是个轻省的活。

尤其是这么倔的小孩。

她早就忘了,当年她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每天都会把范彪气得吹胡子瞪眼。

***

两个人啥也没带进了省队,下午司徒浪浪先带丁放去了范彪办公室签了合同,听了大篇幅的训导,直到下午两点半,才走出大门,去附近商场买东西。

司徒浪浪买东西,不看价格,付款时眼睛也不眨一下。

这也不能怪她。司徒家里,父母俩社会地位都不低,两人甚至还是当年公费留洋时的同学。

她从小家境优渥,年少时又成名,十五岁就没找家里要过钱,但也没缺过钱花。

高哲作为一个体育经纪人,第一桶金都是从她身上赚到的。

她给丁放和自己都置办了整套新的床上用品,又带他去买了专业的游泳装备,还没够,还想去给他买常服。

丁放提着大包小包,拉住她:“够了教练。”

“什么够了,你就带了两套衣服吧。”

丁放抿唇:“两套换着穿,够了。”

司徒浪浪瞪大眼睛,随后反应过来:“没事儿,你教练有钱。”

“我说了,”她拉着丁放走进山本耀司,“你现在不需要操心钱的事儿,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丁放怔在原地,愣愣地被笑出一脸花来的导购小姐推进试衣间。

他在里面悄悄翻出标签看了看,光是一件短袖卫衣一条短裤,加起来就要三千多。

丁放出来的时候,司徒浪浪眼前一亮。

果然人靠衣装,少年换下洗得发白的运动裤,黑色卫衣和五分短裤,很有质感,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和修长的小腿。

导购小姐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真是个小帅哥,身材这么好,司徒小姐,这是你队友吗?”

司徒浪浪抱着手臂,眼睛发亮,“这是我徒弟。”

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样承认自己的教练身份,心里竟然一点遗憾都不剩了,看着丁放人高腿长往那一站,竟然还有点儿骄傲。

果然不愧是她选的。

她眼睛也没眨一下去刷卡,又带着丁放挑了一套,还买了两双运动鞋。

最后两人在一家西餐厅坐下,要了四份牛排,两份意面,两份沙拉,还有两碗罗宋汤。

丁放盯着一桌子菜,手悄咪咪去拿菜单想看价格。

司徒浪浪一把拍开他的手,“别动!”

“你吃就完了。”她拿起刀叉,“会用吧。”

丁放点头。

14岁的时候,丁志诚曾经瞒着卫芝悄悄带他去参加比赛,他拿了冠军。

不过只是个省级的青少年小赛,丁志诚也开心得很,说要带他吃牛排庆祝。

两人第一次进西餐厅,刚坐下就被菜单上的价格吓住了。

不过丁志诚咬咬牙,还是拦住要离开的丁放,大手一挥,点了一份菲力。

服务员推荐七分熟,他们也不懂,结果牛排上来,看见切开的肉里头溢出的血水,两个人又吓住了。

只好又让服务员端回去煎到全熟。

丁志诚舍不得点两份,就坐在对面,看着丁放吃。

那是他第一次吃牛排,后来没再吃过,也没再参加过比赛。

此时此刻,西餐厅里灯光昏黄,司徒浪浪的皮肤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吃得专心致志,偶尔抬头,催他多吃点。

丁放捏着刀叉的手,微微用力,垂下眼睫。

他忽然开口:“教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司徒浪浪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少年认真盯着她,眼神很专注。

她笑了笑,叉子在他盘子里一敲。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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