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沉默,某种程度上来说,葳川的繁荣是以牺牲闻风司徒氏为代价的,现在众人吃的喝的,何尝不是闻风的骨血。
“好哥哥呀,我是真不想杀你,”司徒清觉眼中闪着泪花:“给你寄信让你选择,你不来,我就不杀,来,我也没办法。”
“什么意思?”司徒献道。
司徒清觉从衣服中拿出一面令牌,举起来,面向众人道:“这是煜都王的授权,葳川主家已近灭亡,新的家主将从听从号令者之间诞生,权利、阶级也将重新分配。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此刻。”
“清觉,你真以为金守节是个信守承诺的好人吗?”
“那你呢,你是个好人吗?”
“金氏的意图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而已,”司徒献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打断二人,朝司徒清觉道:“这是金氏寄给我的密信,我猜你和清全也拿到了。”
“一封信而已,最好作假,我凭什么信你。”
司徒献又从袖中拿出了和司徒清觉一样的令牌:“清觉,不要被骗了。”
司徒清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又狂笑起来:“我不相信,是吧,影子?”
影子冷笑一声,抽出大剑:“多说无益,杀哪个?还是都杀?”
席间一人见众人剑拔弩张,悄悄往外挪动,正要跑出院门,被影子掷剑一插,重重倒在地上。
司徒清觉不想杀人,今天影子杀了司徒清全已在他的计划之外,现在他只觉得有一股火气冒了起来:“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司徒清觉压制着愤怒。
“既然主家人丁不继……”席间有人颤巍巍地站起来:“不如,我们就推举您做葳川的新家主吧。”
“在理,在理……”
众人开始应和,完全无视活生生的司徒清野。
司徒献看着场景即将失控,却也不知怎么挽救局面。
“我家还有后人,怎么也轮不到金守节来指引葳川走向,”司徒清野觉得荒谬异常,从怀中掏出玉鱼儿,高声道:“他不仅有着司徒氏主家的血脉,还是个天赋者,已经诱化出了物灵。”
好多年没听说过物灵的消息,众人面面相觑。
司徒献走到他面前,接过玉鱼儿,仔细端详,又将其放在水中片刻后捞出,仍旧温润暖和,跟他幼年时偶然见到的“灵宫”特征一致。
“果然是,”司徒献激动道:“他现在在哪里?”
“在煜都,”司徒清野道:“是我妹妹的孩子,但不是砥原也不是煜都的血脉。”
十几年前的事情在座的基本都了解,但他既不是砥原的又不是煜都的血脉,众人猜不到司徒青葙到底怀的是谁的。但不管怎么说,主家的血脉并没有断掉,那葳川就不可能更换主家。
“他刚出生就寄养在砥原,不久后将要回到葳川。”
“各位,这孩子的出现是葳川的转机,”司徒献对着众人道:“说不定他可以借助物灵,帮我葳川再次回到鼎盛时期。”
影子见形势在变化,冲向司徒献道:“我先杀了你这个花言巧语的人。”
司徒清觉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气势逐渐弱下来,但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可能就此收手,也猛地向司徒清野冲过去。
“休伤我父。”司徒清友挣脱贾氏的手,抄起杯子向影子砸去。
影子被司徒清友缠住,众人才敢惊慌起来,胆小的私下逃窜,胆大的扑住司徒清觉,司徒清觉得以参与影子和司徒清友的缠斗。
方才打斗时,司徒清友已受伤,枪也折了,此次只起到辅助作用,几个回合下来,司徒清野体力不支,也知晓自己抵不过对面人,但也只能虚张声势,企图逼走他。
“你何不就此放弃,我保证不找你麻烦。”
“哼,荣华富贵就在眼前,我能分不清轻重?”
“金守节许你多少,我双倍给你。”
“半个葳川,你给得起吗?”
“金守节曾经许诺日落族半个砥原,他给过吗?”
“你不要混淆我,我明白得很。”
“是吗?”
两人正僵持着,柳氏突然拿着把匕首冲来,影子急忙出拳打在她胸口,她却像感觉不到痛一般,死死缠住影子的左臂。
司徒清野见机会来临,向他的左胸刺去。
影子被缠住,躲闪不及,一边伸手遮挡,一边尽力往后撤,成功躲开司徒清野后,重拳落在柳氏背上。
柳氏艰难拿起匕首,狠狠插向影子左大腿后,失力倒地。
影子抬脚愤怒踩去,司徒清友飞踢而来,将他踹倒在地,司徒清野赶紧上前反绞住他的双臂,影子奋力挣扎。
柳氏摸到匕首,缓缓朝影子爬去,将匕首深深扎入他的心脏后,没多久也咽了气。
司徒清野心情复杂,抱起柳氏,走到司徒清全头边,将她放下后,轻轻为她合上双眼。
司徒献一家人站在旁边,看着这样的场景,心情也十分沉重。
*
处理好后事后,司徒清野收回了赊月的管理权,令司徒清全的胞弟胞妹们颇有怨言,但碍于本次确实是自己这边不占理,况且司徒清野作为整个葳川家主,有权利对各部分进行合理管理,多说也无用。
回葬花路上,司徒清野走海路与司徒献一家同行,葬花在最东边,临海,他们正是顺路。
“都说你身体抱恙,我看还算康健。”
司徒献走到甲板上,司徒清野正看着海面出神,听到来人言语,回过头笑道:“小叔,你知道我们是逃不过诅咒的。”
“你我二人还拘什么礼节,”司徒献挥挥手:“十几年前你可不是这样叫我的。”
“你们在唤雪如何?”
“还不错,”司徒献拢了拢斗篷:“虽然寒冷疏落了点。”
“当时我就该求求父亲,但他病重,也听不进去什么,或者我应该……”
“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司徒献拍拍他的肩膀:“这次去赊月,我也只是想看看柳氏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她大概也想不到最后会发展成这样。”
司徒清野点头。
“对了,那个孩子不是你编出来的吧?”
司徒清野笑起来:“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质疑别人,你不是看过‘灵宫’了吗?”
“万一是明尘的呢?毕竟他的我也没见过。”
司徒献是除开司徒清野以外,现世唯一知道明尘身份的人,年少时,他们四个经常一处玩闹。
司徒清野投去颇有意味的眼神,他恍然大悟:“难道是……”
对面人点头,道:“我也是不久前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哈哈哈哈,”司徒献大笑起来:“这是跨越了多少年的遗憾呐,终于圆满了一点,我就说明尘怎么没来呢。”
“这孩子现在心智还未成熟,”司徒清野脸上浮现出忧虑:“近来我的身体每况愈下,怕是,怕是坚持不到他回到葳川的时候了。”
天色在谈话中渐渐转亮,司徒献才慢慢看清他苍白的唇色。
“你才三十四岁,离四十岁还早得很,说这丧气话!”
司徒清野无力地笑笑:“就连嫁到司徒氏的人都不一定能活过四十岁,你就别安慰我了……不过,你那儿子真是个将才,这几天多亏有他。”
“只知舞弄拳脚罢了,”司徒献道:“什么书也不念,一下雪必要出去打猎捉雀儿,顽劣得很呐。”
“你怎么变成老古板了,”司徒清野佯装生气,逗趣道:“当时我们四个里面,哪次上山掏鸟窝下河捉鱼虾不是你打头阵的?”
过去那些鲜活的记忆一下扑面而来,司徒献开怀大笑。
“话说回来,”司徒清野收敛笑容,严肃道:“如果你跟令郎,能在我之后好好辅佐那孩子,将是葳川的荣幸。”
司徒献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你这是在托孤吗?”
“差不多吧,”司徒清野笑笑:“你知道,明尘根本没学会人处事的圆滑,城府也不深。”
“虽然他是那孩子的父亲,但才进入角色,要怎么相处都是个问题。如果身边没有个老谋深算的人,金氏一定会趁我撒手人寰的时候占领葳川。就算没有,最后葳川也会像闻风一样,慢慢失去控制,而我们的后人都将像清觉一般,陷入绝望和挣扎的深渊……”
想到司徒清觉,司徒献长叹一口气,记得在葬花的时候,他时不时会跟在他们四人身边,或当情报人员,或主动背锅,前几日一见,才具体感知到他这些年过得多艰难。
“希望清觉不要再堕落了。”司徒献想到离别时,他给了清觉足够多的金银细软,嘱咐他远离争斗,寻一方宁静之地住下。
“对啊。”
司徒清野有些后悔,当初在船上遇杀手时,自己不该装睡,而应该趁机劝说他,后来他也不用闹得这么难看。
太阳从海面上升起,红色的霞光映在二人脸上,司徒清野仿佛瞬间气色充盈,他再次问道:“所以,你愿意接手我的‘烂摊子’吗?”
司徒献点点头,看向初生的太阳,心中信念渐渐坚定。
*
侍从抓着信鸽走进来的时候,金守节正在沙盘边和众人推演小掖的战事。
金获这次行军多有阻碍,不知为何,屡次不胜,他开始怀疑砥原和其他地区有勾连,尤其是葳川,这让他心乱如麻,看见信鸽,便快步前去取下纸条。
金守节展开来信,信中内容让他大失所望。
“好你个司徒清野,既然从内部都瓦解不了葳川,那就别怪我做事太绝。”
他招招手,小厮便走上前来:“去,把昭哥儿给我叫过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