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这位小友可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金昭递还签子,没有语言。
“你是问的最难的吗?”思服问金昭:“真的算准了?”
到底算不算是准的,金昭也拿不准,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给思服解释。
见金昭一脸为难,思服转向大师道:“根本就是骗子,上面写的那些话跟谜语一样,哪里算回答?”
“哦?那你说怎么才算回答?”
“你得告诉我们呀。”
“非也非也,”大师还是一副轻松愉悦的样子:“所谓‘天机不可泄露’。”
“你这个招摇的大骗子!”思服不满道,又把景湛推到大师面前:“除非你能说出他想问的事情答案。”
大师眼中一动,手还是抚摸着胡须,将签筒递过去。
思服在景湛耳边低声道:“这人根本就是个骗子,我们要是不拆穿他,大家都要被他骗了。你一会儿就问我的爹娘还活着没有,他肯定说不准。”
说完冲景湛眨眨眼,景湛笃定地点头。
清脆声传来,精湛拿起签子,翻过来一看,竟是一片空白。
“好哇,你这个神棍!”思服一把拿过签子,朝众人高高举起:“大家快看,这人根本什么也不知道,连签子上都是空白的,大家不要再被骗了。”
众人纷纷看向他们。
大师还是不紧不慢地摸着胡子,一点也不觉尴尬。
恍惚中明尘看到上面似有字迹,拿过签子仔细端详,只见那上面墨迹很淡,也题着几句话:
云雾开,诸兽散,金乌出,天下安。
“上面有什么字吗?”几人看向明尘。
明尘摇摇头,将签子还给了大师:“花纹很别致。”
大师嘴角闪过一丝戏谑。
“果然是骗子,”思服拽着金昭就下了台:“千万不要给这种人付钱啊。”
几人陆陆续续往下走时,明尘趁思服不注意,将相应的花费放在了大师面前。
*
元宵过后,军营里丝毫没有节后余温,或者说,一直都很冰冷,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推移。
金获看着远处的城墙,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
已经快一年,他和陈台甫大大小小的战役不下百次,可总是功败垂成,好似老天专门派陈台甫来和自己争斗。
早知是这样,他就该在十几年前就把其杀死,那样迟弟也不会身死他乡。
从煜都来的信件一封接一封,父亲的占多数,金获不用拆也知道信上无非是询问战况,催促他及早拿下小掖,或者询问他是否需要增派援手……
这些问题让他感到羞辱,毕竟他以前行军打仗从来不用这么长时间,更不要说增援。
不过上一次这样打仗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十几年前,那时候他快到而立之年,正是年富力强,第一任妻子染病而亡,他也没子女,悲痛裹挟着他在战场上无畏拼杀。
后来去到了煜都南边的礼丰,在边境地区防守南部三郡而来的反叛者军队。
不过,在礼丰的时候,他根本不用亲自上战场,每日打猎巡行,剩下的事,礼丰的戍边将领们全部都会解决好。
现在自己也才过了不惑之年没多久,怎么就感觉有些疲倦了呢?
金获勒马站在河边,看着水中的倒影,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退化到了这个地步。
想了许久,他还是从怀中掏出那封加急的信。
信上只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如若拿不下小掖,将派他前往礼丰戍边,再重新派遣将领到小掖,与陈台甫周旋。
“煜都王什么说?”吴庸勒马和他并肩而立。
“只有拼尽全力背水一战了。”
“嗯。”
*
葳川宣布新主的消息很快传开,一向不关心战事的陈元康也破天荒地给陈台甫写来几封信。
陈台甫从校场回来便一一拆开,信上除了责备他隐瞒陈景湛身世,就是询问他有什么计谋可以让陈景湛回砥原,功利之心充溢在字里行间。
陈台甫很为难,在他来到小掖看到残兵破甲,向葳川求计的瞬间,他就知道景湛再也不会回来。
况且就算他回来,砥原也没有实力能保证他不被金氏掳走,更不要说这些天对抗金获还多亏了葳川的条条妙计。
目前他要做的,就是尽量守住小掖,毕竟撇开小掖后的砥原有多不堪一击只有他知道。
金获经过这么多天的消磨,性子怕是早已耐不住,一定会在某天反扑,他必须为这种可能做好准备。
*
金沅与云容成婚已近一年,二人远离政治漩涡,院子又僻静,日子平淡宁静,却也恩爱非常。
这日吴氏前去探望已有身孕的云容,将景湛身份一事告知二人,她离去后,金沅看着没下完的棋局,缓缓道:“天就要变了。”
云容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在康城时的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和他怯懦退缩的姿态。
“这几日,大哥可能会写信给我,让我出一计夺取小掖,甚至……杀死兄长。”
云容的思维还没从景湛身上完全移开,听到这话,心中又惊又凉,不可置信地看向枕边人。
金沅走到云容身边,搂住她的肩膀道:“也不用太担心,大哥也不一定会写信给我。”
“我知道你这是安慰我,但是你大哥一定会写信求你,且你从小受他庇护,又岂有不报之理。”云容痛心道:“难道一定要牺牲某一方?”
“这是没法选择的事。”金沅将云容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一切都还未定呢。”
“我不远千里嫁给你,哪怕是出于被迫联姻,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眼泪顺着云容脸庞滑落,打湿了金沅手边的衣襟:“现在真相大白,金氏的屈辱解开了,我却永远回不去砥原……现在,现在你又试探着告诉我,告诉我,你要,要杀我的兄长……”
云容越说越激动,她顾不得许多,拼命挣脱金沅,没说完的话变成了呜咽声声。
金沅自知理亏,也不敢让云容情绪继续大幅波动,更不敢阻拦云容,生怕让她产生不好的念头,只好轻拍她背部,承诺道:“我会想一个两全法,既不让大哥受罚,也不让兄长受伤。”
“你可是骗我?”云容泪眼朦胧。
“我永远不会骗你。”金沅发自内心道。
虽然暂时解去了眼前的问题,但云容还是止不住眼泪,尤其是想到金沅居然试探着说出那些话,她更觉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出几日,一封加急信果然从小掖方向而来,金沅展开信,果然是金获求计。
取胜怎样都容易,但是要双方都不存活,都不丢失城池,却很难办。
“只好如此了。”金沅思索良久后,提笔写下几行字。
金沅停笔,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个瘦长男子,他恭敬地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把这个送到陈同甫府上。”
“是。”男子接过书信,极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
陈同甫近两月去陈元康府邸颇为频繁。
“父亲,”陈同甫站在庭院中,他身体常年抱恙,进入内院也没有取下厚斗篷。
“如今煜都已经知晓那孩子的身份,金守节必定不会放过砥原,二哥远在小掖,如果此时金守节趁虚而入,派人潜入,恐怕难以防备。”
陈元康慈爱地看着一边的陈珩,他正和小厮们一处蹴鞠。
“我已经老了,”陈元康漫不经心道:“衡甫去得太早,我一古稀老者能做些什么呢。”
“孩儿愿替父分忧。”
陈元康这次将目光投到他身上,许久后一句话也没说。
“几日前听闻小弟咳嗽得厉害,我听说有位高人治风寒很在行,于是前去讨要了个药方。”
陈同甫从怀中拿出一个单子,递到陈元康手中。
“你关心珩儿是很好的,”陈元康展开单子粗略扫了一眼,上面开的药材都比较金贵,这样的小病根本用不到:“只是作为兄长,关心的层次还应该再深一点。”
一丝转瞬即逝的笑闪现在陈同甫嘴角,他很快又恢复恭敬:“这正是孩儿此次所求。”
“哦?”
“砥原和煜都向来不相容,此次金氏极有可能借题发挥,北上威胁砥原……”陈台甫一边观察陈元康的神色,一边道:“在煜都那孩子,即便不是二哥亲生骨肉,这么多年抚养下来,说不准会产生多深的情感,若是金氏以那孩子性命做威胁,小掖到底属不属于砥原……恐怕很难说。”
“可如果没有台甫,金氏早就兵临康城了。”
“是的,所以反过来想也一样。”
陈元康眯眼看着恭敬的男子,觉得自己的儿子突然变得有些陌生。但他看向陈珩,又想起死去的陈衡甫,心中陈台甫的面容逐渐变得面目可憎。
“这些年来,二哥一直游离在砥原边缘,司徒青葙为什么会选择他,为什么那孩子在他的养育下诱化出了物灵……”陈同甫乘胜追击:“这一切都还未可知。”
陈元康虽然欣赏陈台甫才能,但这些事的确他也有着怀疑。
“况且那孩子本该在砥原,为什么会去煜都,”陈同甫看向陈珩:“做父亲的,怎么不会为孩子谋划?”
陈元康点点头,他倒没想到过这一点,毕竟当时陈台甫在府门跪了三天,但如果这一切都只是陈台甫的苦肉计……实在不妙。
“你说的也是我这几天所思索的。”
“父亲,我愿前去小掖,探探二哥到底作何打算。”
陈元康点点头。
夜晚,陈同甫正和几人谋划时,一侍从匆匆走进,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后,他快步走到院中一隐蔽处。
一身形修长的男子抱剑立在暗处。
“稀奇,”陈同甫走近:“金氏的人敢只身出现在我砥原。”
男子不言语,将一封信递给他。
陈同甫展开信,侍从将提灯举起,他就昏暗光线,将那几行字读了一遍,又在心中反复琢磨了几次。
“就凭这,金沅就想立功德碑了?”陈同甫将信揉成一团,不屑道:“幼稚至极!绝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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