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交涉

这少年似乎对镇北王府及他身边的人并不陌生,李瑾越发觉得古怪,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的问题。

他暂且按下狐疑,劝客人别忘了吃东西,“陆公子莫停筷,今日是我府上薄待了。”

“哪里,多谢大将军盛情!”

化成人形以来他还是头一次与人共食,何况对方是倾慕已久的大将军,陆瑜谢过后带着几分腼腆低头细嚼慢咽。

这桌菜是荤是素李瑾其实没尝出什么差别,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对面。

或许是美人生得太白净瘦弱,独具一份“西施捧心”般的特殊韵致,那低眸垂首的羞怯眉眼,愈加惹人怜爱。

陆瑜的粉脸染上一层淡淡薄红,一路从耳朵根红到颈脖子,不知道裹在衣领之下的肌肤是否亦如此呢?

李瑾突出的喉结无声地上下滚动了好几个来回,一阵莫名的燥热忽然席卷全身,烧沸了每一根神经。

任由这旖旎的思绪滑坡十分危险,他胡乱夹了几样素菜,快速扒拉掉一大碗米饭,对陆瑜故作镇定地略一颔首,“请慢用。”

估计底下人应该吃得差不多,镇北王清了清嗓子高喊:“大勇!秦平!”

“在!”

果然两名亲兵早早啃完美味鹿肉在门外守候,一闻传唤立刻现身。

李瑾细致地吩咐:“大勇,你叫宋伯把西边那间大厢房收拾干净,再去给陆公子置办全套洗漱用品及换洗衣物。”

这是让“小白脸”住下的意思,除了战时行军布阵下达任务,惜字如金的主帅何时一口气讲过这么多话?

“是。”赵大勇嘴上下意识地答应,心内满是诧异。

陆瑜连忙起身阻拦,“陆瑜怎敢令将军破费!”

李瑾豪迈地一挥手,示意少年不必挂怀,头也不回地催促,“还不快去?”

赵大勇不敢耽搁,领命而去。

“挑最好的。”李瑾不忘补充一句。

一旁的秦平这下急了,他顶不愿意平白当闲人,腆着脸请求:“大帅,我……我跟大勇一块吧?”

“你另有安排。”李瑾冷冷驳回,然后关切地询问座上宾,“吃饱了?”

这语气温柔和煦春风化雨,与刚刚对亲兵**的口吻天差地别。

秦平暗暗咋舌,万万没料到大帅的“铁面”之下居然深藏着另外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孔。

陆瑜一贯食量不大,此时约至七八成饱,符合修炼之道,点了点头,“饱了。”

那模样格外乖顺可爱,李瑾体内某种异样的冲动没来由地成倍放大,大概是这身来不及换掉的甲胄碍事,他烦躁地替自己开脱。

镇北王刷拉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迈,边走边用力扯了扯衣领,“随我来。”

二人一齐跟上,眼瞅着王爷跨入书房,秦平识趣地停在门口,陆瑜也滞住身形。

不多时李瑾从室内出来,朝亲兵递去一枚精致小巧的物件,“接着。”

秦平赶紧恭敬地接过,待仔细一瞧,双手不禁抖抖索索,险些没托住。

李瑾送上一记凌厉的眼刀,“拿稳喽。”

“是、是。”秦平的额头冒冷汗,频频称是。

此物实属贵重,乃是先皇御赐故镇北王的纯金嵌玉“李”姓铭牌。

牌上镶嵌的是极其珍稀的昆仑山紫玉,历来为皇室限量特供,用得上这等紫玉的放眼整个大梁屈指可数,倘若摔坏了他一百条小命都不够赔的。

“你拿着它,代我去找那姓谭的。”

李瑾上午在百草堂外听了一耳朵,那尖嘴猴腮的家伙是红萼楼谭少爷的跟班,既是谭家的狗在外边乱咬乱吠,干脆直接找他的主子。

不需刻意以权势欺压普通百姓,至少得敲打震慑一番。

“切记低调。”

“小人明白。”秦平小心翼翼地收好铭牌,拱手告辞。

赵大勇粗笨憨直,力气大心眼实诚,所以支使他办点死板的活计,秦平性子机敏擅长应变,最合适办这类需灵活转圜的差事。

知人善任是军队指挥者必备的能力,李瑾叮嘱完毕才放下心,转头试探性地征求意见:“陆公子,要不要……进去看看?”

书房是王府禁地,未经许可不得擅闯,陆瑜犹豫着不肯上前。

初来乍到的少年不像怯懦怕生,而是懂得府里的这个规矩。

佳人难得知音难觅,尽管疑云浓重,李瑾没再深究,一把拉过陆瑜踏进书房。

陆瑜惟觉大将军的手掌宽大有力,久违的肢体接触亲密而自然,使人心头一悸。

美人儿的胳膊又细又瘦,想必那副腰肢同样纤细柔软,几乎盈盈一握……

今儿很不对劲。

镇北王一边自我检讨一边及时松开手,强行掐断脑海里绵延的绮丽情思。

陆瑜的视线却被分别陈列于两台木架上的雕弓、宝剑吸引,他双目放光,“这些就是将军的兵器吗?”

以前搁这儿养伤的时候,陆瑜和王府主人相处的时间非常有限。

毕竟李瑾军务繁忙,每日起早摸黑,偶尔赶在日落之前回府就算早的,不过无论多晚将军一定会先去草棚探望他从天璇围场救下的白鹿。

彼时的陆瑜可以肆意放纵,独享男人宽阔结实的胸膛和富有节律的心跳。

李瑾喜欢蹲下身来搂着它,拍拍它分叉的鹿角,“你这两个角可真碍事。”

大将军明为吐槽,眼神里全是宠溺,耐心地拨弄、调整好姿势拥它入怀,轻轻摩挲它光洁顺滑的雪白皮毛。

平日沉默寡言的李瑾常在它的耳边呢喃低语,开始它是半懂不懂,渐渐咂摸出些名堂,皆是回忆边关的往事,有时倪副将来访,两人聊得更为投机……

他们谈起战场旧闻,陆瑜静静倾听,唯恨无缘目睹大将军骑马射箭、上阵杀敌的神武英姿。

方才又蒙正主亲自沉浸式叙述当年“磨盘山之围”,他是心驰神往,现在仅仅得见弓弩等器具,已是兴奋得不行。

李瑾不急于答话,微微一笑算作默认。

——他在等两位亲兵尤其是秦平那边的复命。

红萼楼。

午后的大好时光最适合欣赏歌舞、饮酒闲聊,台上丝竹管弦轻歌曼舞,台下推杯换盏热闹喧腾。

未料这个鬼节之后的临时假期有机会再度光临秦楼楚馆,这次可是受命而来,秦平丝毫不理会跑堂伙计的热情招呼径直奔向柜台。

谭旺成躺在藤椅内闭目养神,两名小丫鬟照例伺候在侧,其中一个推了推老板,谭旺成懒得睁眼,“别烦爷!”

另一名丫鬟附耳上去,压低嗓门悄悄提醒:“老爷,有人找。”

谭老爷眼皮子一掀,不耐烦地发话:“又是哪条道上的?”

秦平嗤笑一声,“你瞧本大爷像那条道上的?”

来者不善,谭旺成肥胖的身躯敏捷地弹射起立,态度毕恭毕敬:“您……找我?”

秦平一招手,待老头子凑得近了,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御赐黄金铭牌;他牢牢地捏住铭牌的一端,只浅浅展露一小半,但足以令人看清楚代表大梁皇室的昆仑紫玉及“李”字。

“谭老板,你认得这个吗?”

谭旺成吓得双膝一软,慌慌张张从柜台内跑到秦平面前,倒头便要下跪。

秦平眼疾手快,扣住他肉乎乎、软塌塌的肩膀往上一拎,“老头,大礼就免了。你那宝贝小儿子呢?”

谭老板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又是那不争气的逆子!”

秦平敏锐地捕捉到连续两个“又”,“是不是来过什么人?”

“唉!”谭旺成连连叹气,“官爷,不瞒您说……”

俟老头子七弯八绕地讲完,秦平明白这事儿被人捷足先登,拽过谭旺成在他粗短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假意耍狠威胁:“今儿就当爷没来过这,不然的话……”

“是、是!”

秦平本欲转身离开,恰好赶上努尔古丽登台亮相,大厅内欢呼喝彩不绝于耳。

胡姬艳丽的容貌与婀娜的舞姿俱是一流,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忍不住向舞台瞟了一眼,正对上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眼波流转间抛洒风情万种……

秦平一时如遭电击,呆立半晌才缓过神来,拔腿逃离花柳繁花之地。

王府书房。

“大帅!”

李瑾直觉有异,眉头一蹙,“进来。”

秦平得到允许,入内禀报:“启禀大帅,卑职去了红萼楼,那姓谭的老东西说先前已有靖王府的人来过了。”

李瑾不免惊讶,“靖王?”

难为四弟上心,他是怎么插手此事的?

据谭旺成所言,一位自称姓程的少年持靖王绶印,说来找谭少爷交涉关于平安里租房一事;谭老板搞清事情的原委,叫下人马上寻来尚在外头寻欢作乐的谭荣福,当面叱骂了一顿,并送上大额银票作为赔偿,恳请对方私了勿要报官。

大帅与陆公子室内独处,这氛围颇有些暧昧,秦平一五一十地详细转述,结束汇报后打算主动告退,听得李瑾沉声下令:“备马,去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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