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芝稀少,世间罕见,天大地大,漫无目的地寻找起来,十年百年都有可能。
可惜了,赤鸦的一场大火,毁了珍宝阁里的好些宝贝。
好在,星云岛宝贝多,双极盘还能用,有引路的功能,但也只能指出个大概的方向。
谁也没真正见过柠芝,传说里出现的东西,没人敢肯定它真的存在。
对苍木而言,这渺茫的一点希望,却是救命稻草,是盼头。
他迫切地需要它,即使付出沉重代价。
秀阴长老一晚上没睡,找到记载柠芝的古籍。
她撕下那页,放在双极盘,而后以灵力驱动,空中缓缓浮现一排金色小字。
“山穷水尽,柠芝现世。”
苍木一头雾水,陷入沉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正当此时,席瓦从外面走进来。
他沉声道,“这些年,我在外游历,去过不少地方,其中有一处峡谷,名曰山穷水尽。”
“如此甚好,我们快去吧。”苍木喜出望外,一转头,却见席瓦有些迟疑。
“怎么了?席瓦。”
席瓦看了眼白胡子长老,说道,“那里是神医族的地盘。”
他们不仅会医术,也会巫术。
“神医族。”苍木沉吟片刻,忽然睁大眼睛,惊讶道,“如果我没记错,他们是半妖?”
“正是。”席瓦点头,“那里住的,无论老少,全是半妖。”
这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
“他们极其厌恶人族,凡是进去求医寻药的,没人能活着从那儿出来。”
说到这儿,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席瓦,他去过那地方,却能完好无损回来。
众人闭口不言,默契地不去主动提他是妖的身份,自欺欺人,假装一切如旧。
听完他的话,苍木心凉了半截。
半妖,是人妖私通生的孩子,不被两族接纳,便躲到与世隔绝的山谷,自成神医族。
传闻,他们祖师是只花妖,爱上一个凡人,后为情所伤,遂定下规矩,只救妖和半妖。
“无论有什么规矩,有多难,我一定要拿到柠芝。”苍木打起精神,自我安慰道,“医者仁心,兴许,他们知道我们救人心切,便把灵物给了我们呢。”
“走吧。”承允说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会帮你拿到的。”
大不了,软的不行,来硬的。
他说话时,面无表情,连语气也没有起伏,却让人深信不疑,一点不觉得他是在说大话。
苍木抬眸,感激的目光,撞进他眼底,二人相对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说道,“拜托各位长老,照顾好我父亲,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去吧。”
几位长老目送他们离开。
席瓦跟着走了一段路,苍木才想起来说道,“不用送了,你回去吧。”
他以为,席瓦是出来送他们一程。
席瓦失笑,这个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迷糊。
他揉了揉苍木的头发,说道,“师父让我陪你一起去,保护你,你从没出过岛,他不放心。”
苍木感动不已,“大长老对我真好。”
“不过,”他话锋一转,说道,“你还是回去守着星云岛吧,我怕那些赤鸦们去而复返,你留下,可以帮帮长老们。”
席瓦不赞同,他抿了抿唇道,“可是我更担心你,岛上有几位长老坐阵,又修好了结界,不会有问题的。”
“我这边,你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苍木拍了拍胸脯,自信道,“我很强的,你不在的时候,我的修为提升了很多,一般人不是我的对手。”
“而且,这不是还有承允吗?你见识过的,他特别厉害,一个打一群。”他扭头冲承允笑了笑。
承允一愣,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不自然地勾了勾嘴角。
席瓦见状,不自觉皱起眉头,意有所指道,“你忘了秀阴长老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苍木不以为然,“没事,承允又不是外人,他救过我好多次,还忍痛割爱,把玄天玉给了父亲,他是好人。”
“好了。”
承允和席瓦同时开口。
一个是被夸得不好意思,一个是听不下去了。
“你若是不想让我跟着,我可以回去,不过,只有我去过那地方,熟悉地形。”席瓦说完,转身,作势往回走。
“不行不行,你别走。”闻言,苍木连忙拉住他,去抓他的手。
他一回身,阴差阳错的,又或许是有意为之,二人竟十指相扣在一起,实在是巧合。
苍木和师弟们打成一片,搂搂抱抱的,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他软声软气地恳求道,“好席瓦,你认得路,节省时间,带我们过去吧,我帮你在父亲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说罢,还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席瓦浑身一僵,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底生起一种,隐蔽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刹那间,一股灼烧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全身,酥酥麻麻的,令他神魂一颤。
苍木歪着头,冲他眨了眨眼,却见他根本没在看自己。
循着他的目光,往下看,还以为他不喜欢被别人碰,心中了然,遂抽回手。
他收手的瞬间,席瓦失落极了,下意识追上去,捉住那只纤细的皓腕。
“怎么了?”苍木诧异地看着他。
表情无辜,目光纯粹而又单纯,干净如水,不掺任何杂质,表情无辜。
面对这样的眼神,简直让拥有见不得人心思的他,无处遁形。
他又一次觉得,自己配不上苍木。
“我跟你们一起去。”席瓦答应道。
说起来,苍木是师兄,却心思单纯,在蜜罐里长大,没出过岛,不知世事险恶,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按凡人的年纪,席瓦比他小两岁,早早入世,经历丰富,做事成熟稳重得多。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承允,若有所思。
这人出现得太不寻常,一切发生得过于巧合。
护心镜莫名其妙消失,结界被破,恰逢此时,沉寂几十年的赤鸦,突然发起如此大规模,不计后果的攻击,怎么想都觉得,不仅仅是意外这么简单。
至于他的解释,席瓦一个字都不信。
后湖是一片死水,不进不出,怎么可能和外界连通,而且,星云岛周围全是林木,没有江河湖泊。
他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是因为相信长老们另有打算。
他们一定比自己更清楚这其中的疑点重重,也许让苍木和他离开,便是为了保护岛上的弟子们。
路上,席瓦有意无意地挡在他们俩中间,不想让苍木和他过多接触。
承允不是个活跃的人,话不多,他看出席瓦对他的防备,没有辩解,因为他并不介意,换作是他,也不可能对一个才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坦诚相待,心无芥蒂。
相比之下,从一开始便无比信任他的苍木,便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不过,这一路上,由于担心父亲伤势,苍木闷闷不乐的,没心情谈笑风生,席瓦和他搭话,他也总是出神。
三个人之间的气氛略显沉闷。
那地方很远,三人御剑飞行赶路,即便是不眠不休,也要至少五天时间。
这只是理想状态,实际上,路上一直走走停停,因为苍木身体不好,承允和席瓦总是让他休息,不许逞强。
究其原因,是他心急如焚,忧思过重,而且,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脸色不太好,还咳得厉害,吃药也没用。
大夫说心有郁结,不利于养伤。
他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心里却极为细腻和敏感,赤鸦一事,岛上弟子死伤那么多,他全怪在了自己身上,嘴上不提,心里却内疚得不行,经常夙夜难眠。
有几次,席瓦去给他盖被子,听见他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早上起床,枕头还是湿的。
这些事,他不知该奢求谁的原谅。
内外透支,赶路时又淋了点雨,当天夜里,他浑身发烫,次日便高烧不退。
他昏昏沉沉的,差点从剑上摔下去,幸好席瓦离得近,一把抱住他。
二人寻了个最近的医馆,抓了药。
苍木烧得迷迷糊糊的,吃不进去药,灌多少,吐多少,到后头,连嘴也不张。
承允空有一身灵力,却帮不了他。
他这是染了风寒,并非受伤,玄天玉也无能为力。
承允和席瓦,二人换着煎药,一人看着炉子,另一人喂药。
苍木身上,烧得比那煨药的炉子还烫,席瓦急得上火,平白流了几次鼻血。
他不能坐以待毙,便用了最笨的法子,嘴对嘴喂下去。
虽然慢,却有用,好歹让他咽了些。
他昏迷着,一点感觉没有,偶尔溢出的几声呻吟,也是由于烧得不舒服,胡乱哼哼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对于清醒的人而言,是身心的双重折磨,更是对定力的巨大考验。
修仙之人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荡然无存,理智化为灰烬,若不是看见他这么难受,席瓦真想做个小人,趁虚而入。
他是妖,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正人君子。
柔软的双唇相贴,他的心跳很快,声音也很大,如擂鼓声,砰砰作响,像是才练完几套拳的感觉。
浑身鲜血沸腾,从头到脚,无声地咆哮着,叫嚣着,让他占有和掠夺面前这人。
他需要一个宣泄口。
这时,承允忽然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刚煎好的药。
他想着,这么久,药应该凉了,便过来换一碗。
没想到会撞见这样香艳的一幕。
躺在床上的苍木衣衫凌乱,毫无反抗之力,脸色绯红,眼尾湿润,不知道经历过什么。
席瓦的唇还在他的唇上辗转。
“你在做什么?”承允盯着他,眼底的情绪,出现裂缝,流露出不满,沉声质问道。
席瓦看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占人便宜,被抓包的心虚,抬手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黑色药汁。
“你说呢?”他挑了挑眉,嗤笑出声,故意当着他的面,又做了一遍。
他的动作娴熟,含在口中,顶开紧咬的牙关,将药汁渡过去,压住柔软的舌尖,不让他吐出来。
末了,扭头看向承允,语气幽幽地问道,“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小人行径。”承允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脸色通红,连耳朵尖都是红的,手掌紧紧握着碗沿,几乎要把它捏碎。
良好的修养让他骂不出难听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席瓦对苍木做那种事,他会那么生气,恨不得提剑刺他。
后来他才明白,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叫做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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