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三人打斗纠缠,街上的行人置若罔闻,像是没看到般,不停挥洒着手中的白纸。回到客栈后,也云暮将窗户勉强合上,窗外风势渐小,二人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红纱出神。谢随风眼睛发酸,眨了眨,随后偏头看着叶云暮,道:“你说这里的问题到底出在哪?还有那名白衣女子到底是谁,不会是什么江湖杀手,看我们俩不顺眼,想顺便解决了我们吧!”

叶云暮轻笑一声,道:“你别多想了。或许她也是无意间闯入,像我们一样走不出去了。我已经找到问题所在的关键,你先安心休息,明天夜里咱们就可以出去了。”

“真的?”谢随风有些怀疑。

叶云暮偏头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真的!”

谢随风笑了笑,合上眼不一会,舒缓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浮动着,叶云暮听着绵长的呼吸声,安然入睡。

翌日,叶云暮早早起床,吩咐小二准备一些吃食送上来后,又去打了些热水回到房中。刚要关上门,突然听到楼下一阵喧哗声。他放下热水,走出房间,靠着木栏,瞧着下面争执的两人—小二与一名青衣女子,脸上带着散有青纱的斗笠,造型与他们见过的白衣女子几乎相同。不同的只有她腰间别着一枚莹润青翠的玉佩。叶云暮留心听了她的声音,确定不是昨夜那女子后,正要转身回房,突然听得她大喝一声:“你们这群不人不鬼的怪物,看我现在就了解了你们!”

糟了!

叶云暮立刻冲进屋内,喊醒了谢随风,让他赶快穿好衣服,带上东西,嘱咐他:“待会估计会有一场混战,你留心躲着点,前往别出这个房间。”

“嘭!嘭!嘭!“

果然,外面已经打了起来。谢随风困意立刻消失,迅速收拾着包袱,然后躲在床后,手中紧攥着符咒。叶云暮拉开木门,露出一条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那青衣女子脚下踩着与她争执的小二,手上的剑出鞘,抵在脚下之人的脖颈处。叶云暮眯眼一看,剑锋利,挣扎之下,划破皮肤,渗出血渍。

叶云暮心中一沉,如果他们是寻常百姓,那他之前的猜测都将被推翻,他猜测出的离开之法也将打上一个问号。他正疑惑着,隔壁房间的门打开,一人纵身飞到下面,夺过青衣女子手中的剑,扶起小二,婉声道:“小妹鲁莽,还请您不要多多怪罪。”

那小二即使被如此羞辱,脸上依旧挂着笑脸,听完他的话,径直离开,走到门口,招呼其他人。叶云暮眼眸睁大,方才调解的人正是昨夜想要抓走谢随风的人。因为斗笠被他们俩夺走,此时的她并未戴着斗笠,那青衣女子虽然不甘,但却不敢违背白衣女子的话。收了剑,跟着她上楼。

叶云暮并未看到她全脸,只不过那转身之际,眼睫低垂,弯弯的眉毛,红润的脸颊,唇不点而红,瞧上去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只不过性情难测。叶云暮关上门,对藏起来的谢随风道:“出来吧,没事了。”

谢随风从红纱中探头,遥遥与叶云暮对视一眼,抱着两个包袱走到他面前,斜眼看着他,嬉笑道:“从咱们见到村口悬着的神秀村开始,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了,对不对?”

叶云暮笑着点头。谢随风得意扬了扬头,继续道:“这里的每一天都在循环,一分不差。除了作为外来者的我们。长街没有尽头,那是因为我们被困在迷阵中,找不到迷阵中最薄弱的地方,咱们是很难逃出的。而这迷阵中每日不同的就是天上的月亮。”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叶云暮,桃眼水润,眉毛飞舞,一副求夸赞的神情。叶云暮无奈一笑,张口就来:“真厉害,不愧是‘小疯子’。”

谢随风眉毛一拧,佯怒警告道:“你继续这样喊我,下次我就把你扔进山洞,设结界堵住出口,不让你出来!”

这番威胁的话叶云暮幼时确实被吓到,一连数天不敢去找谢随风,后来还是云阑端着他最爱的桃梨酥好一番劝说,他这才鼓起勇气去寻独自一人在山坡上玩耍的谢随风。次数增多,叶云暮逐渐看透了他,对他的威胁逐渐免疫,只当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希望得到自己纵容。

叶云暮忍着笑,重重点了下头道:“好。”

玩闹之后,谢随风躺回床上,双腿轻晃,手臂摊开,盯着床顶发呆。叶云暮坐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猛地饮了一口,随后“嘭”地一声,杯子砸在桌上,谢随风猛地翻身而起,好奇地看着他,问:“怎么了?”

叶云暮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道:“你肯定猜到了。”

谢随风捏了捏拳头,眸中闪着兴奋的光。

悬在半空的太阳突然遁入西边山林后,天色突暗,两人猝不及防,迅速加固门窗,随后倚在在窗两侧,静等窗外生出动静。两人屏息凝视,对视后从对方眼中看到年幼时两人在山野中捕捉灵兽时躲在暗处期待动物落网时的激动。

半个时辰过去,窗外一片寂静,甚至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两人将窗户封严,此时已无法看到窗外的情况。

谢随风挑了挑眉,道:“要不我们出去?”

叶云暮毫不犹豫摇头拒绝:“不行,外面情况未知,此番太过冒险!”

谢随风低声埋怨几句,默不作声了。

叶云暮侧耳贴着窗户,忽然听得一阵掠风落地声,衣袖相擦,细微之声被他捕捉。他竖起一根手指立在耳边,示意谢随风噤声留心窗外。两人面对着,侧耳紧贴木窗,不一会,又一阵掠风响起。声源离二人极近,二人顿时忆起一墙之隔的地方住着两位女子。交手后,叶云暮心中了然,两人眼下不是二人的对手,缠斗不可取,或许可以先让二人破解迷阵,待二人离开,他们便可轻而易举地脱险。

谢随风不大喜欢这两位女子,一来是因为自己被他捉弄过,二来如此偏远的地方,二人来此必定是有所图,如果是为了山上那些伙伴,他绝对不能放二人上山。思忖之下,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声音沉闷,二人空手作战,掌风阵阵,脚步一退一进,一攻一守,数十招下来,难分伯仲。随后,二人同时使用灵力,灵力相撞,空中荡开一道波纹。

“想知道你们小弟的消息吗?五十两银子,我将消息卖给你们。”

这声音粗犷,其中语调怪异,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人用了藏音咒,这是最基本的隐藏身份的法术,两人缠斗良久,按理说不应如此,可为何他却丝毫不遮掩,甚至语气中还透着隐隐的期待。

谢随风想着,许是对方爽快地将银子抛给他,接过后,放在手中掂了掂,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不止,风却渐起,云层刮开,冷白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我掌握着天下所有秘闻,独独对你弟弟所知不多。只知道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天姥山下的酒仙居中。”

说完,他痴笑着,大步离开消失在客栈内。四人都在消化他这番话,猛然间,天地翻转,日月同出,花草游鱼在眼前浮现,双眼开合间,世界焕然一新,烈日高挂,两名女子站在路中央,四下看了看,刚要抬脚离开。突然路边树后传来一阵声响,虽然谢随风已经快速收声,但还是被发现了。

两人被白衣女子拎出,与二人对峙。

“你们是谁?”

谢随风嬉笑道:“我们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惩恶扬善,是正义的使者!”

如此荒唐的话立即引起青衣女子一番嘲笑,好半天都没缓过来。那白衣女子倒是冷静,继续问:“你们二人要去何处?”

谢随风歪头想了想,笑道:“走遍山川河海,寻遍江湖美食。”

叶云暮笑道:“我们自有去处,不便耽误,不如大家就此分别,有缘自会相见。”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拖着还在捧腹大笑的青衣女子离开。谢随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金线红锦缝制而成的荷包,抛到空中,叶云暮伸手接住。迷阵设在山脚,一眼看去只有一条路,但先前的女子离开,二人在原地稍稍休息了会,才继续赶路。

不知为何,两人走了数百里,一个人都没遇到,而且树木越来越稀疏,日头毒辣,二人晒得苦不堪言,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加快步子,迅速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两人翻过一座山,绕到山后,阳光柔和了不少,树木逐渐高大茂密。拐了几拐,两人才终于看到了行人。大喜之下,脚步加快,不一会便看到不远处飘着一个旗帜:无路驿。

二人欢喜步入,里面却空无一人。左右细看后,才发现这早已荒废。谢随风彻底走不动,拉着叶云暮的手哀求道:“咱们就在这歇一歇,我实在走不动了。”

叶云暮斟酌后应下。二人推开布满灰尘的木门,伴随绵长的“嘎吱”声,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桌椅上布满厚厚的灰尘,密布的蛛网与在上面安详休息的蜘蛛都是一个巨大的难题。还未好好休息,二人又马不停蹄地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生起火,气未喘匀,门口传来一道不速之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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