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华年坐上了回A城的高铁。
那扇门她终究没有叩开，她知道一个人不能呆在一个地方那么久，即便是萧华腿脚不便也不会总是停留在那栋房子。
那么她有什么理由停留在虚无缥缈的过去呢？抱着随身的双肩包，尚华年望着高铁外迅速后退的景观陷入了沉思。外人看不懂她一汪春水般的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清波，仿佛是一颗石子扔进一潭平静的水面激起一圈圈的涟漪。如果是在以前，尚华年或许还可以用工作的劳碌充塞自己的生活，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培养自己阅读的爱好，去参加作家见面会和图书馆举办的读者交流会充实自己，假期的时候还会出去游山玩水，观各地风土人情。她习惯了这种不断变化中的平静生活。
然而现在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尚华年开始意识到自己缩头乌龟一味躲避的行为是有多么幼稚，然而一想到如果当初自己叩响了那扇门……那真是想也不敢想。
或许就算那扇门敞开了，结果也还是一样：萧华在这十年间早就搬家，甚至于他早在这十年间离开人世，那尚华年的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但是你所期待的是什么结果呢，尚华年自己问自己，眼睛始终望着窗外。于姐打来电话，尚华年把目光收回来，低头看向手中的手机，滑动接听了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尚华年微微侧眼扫了一下高铁上的乘客：中午刚吃完饭的时间慵懒得很，乘客们大多摆弄着自己的电脑手机，根本关注不到一个人感情最细微的变化。于姐说：“华年，周末的图书馆给你预约上了，是一个二楼的座位，一楼的没剩下什么好位置了，你不是喜欢一个人待着吗，二楼正好有隔间。”尚华年轻轻应到：“嗯谢谢于姐了，你去忙吧。”
放下手机，尚华年发起呆来。她很想再去一次西藏，那个文艺青年的心之憩所，在布达拉宫前好好涤荡自己的心灵。
抬头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和远处的连绵的是深深浅浅的山，山前一条清澈的河流，映着天空的蓝。脚下的地皮是原本的土色与草色的交错，放远了看却是一片绿色。偶尔有一只壮硕的长毛耗牛慢悠悠走过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有藏獒扑腾着跑过来，小小的麻雀有时会落到草原上的旅馆的窗台上。
一道彩虹起于河流的这一段，消失于远到看不见的那端，波光粼粼的水面蓝得纯粹。一排的观光的帐篷似的白色小房子就建在河的对面。尚华年最喜欢清晨从那小房子里醒来看着日出发呆。
发呆……发呆的时候都在想着什么？
曾经有一个人，也曾深深扎根在她的回忆里，但她无论怎样也想象不到，该怎样拉着他的手奔跑在这草地上，青春校园小说里没有他的影子，他既不能在某个蝉叫得聒噪的夏夜拽着她的手将她拉到屋顶看月亮，也无法抓紧她的手带她一路跑出学校的大门。
她甚至想象不到他站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她曾见过的，但是如今忘却了，她记不住他走路的姿势，是带点年轻人傲气的左右轻微摆动还是勇往直前的大步流星？
或许在很久很久以前还有个故事。
煤气厂通常会在煤气管中掺入微量有刺激性气味的气体以防煤气泄漏的时候屋内的人不能及时发现。
但是萧华没有嗅觉。
或许大家都没想到，在那个天然气还没通到筒子楼的时代，这个家家户户灶下都有的铁皮罐子，怎么忽然间就成了凶器。紧闭的门窗几乎要夺走了萧华的最后一丝希望，爸妈都没回家，萧华只觉得身体无力，头脑昏昏沉沉，再没力气移动一下轮椅……
邻居阿姨提着菜篮子站在门口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只听到“咚”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声音好像是从那个瘫痪的小男孩家里传出来的。被发现的萧华倒在大门口，椅子被碰倒了，他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面颊，就连腿上盖着的白布也被掀开一个角，露出一双萎缩的双腿。尚华年不愿再想他过往的狼狈，可是她不能不担心他。人失去了某个功能以后竟会变得如此脆弱不堪。
如果……萧华还活着……
半夜四点，终究是饿到有精力起来更了。
这两天没什么思路，没事，写着写着就有了，但写出来的是啥可能就有点不敢保证了。
嗯，刚才订了个闹钟，发现今晚好像只能睡两个多小时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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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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