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论坛里那打赌你看了没，你压的谁。”早自习课间，两名女生拿着水杯到水房打水。
考试第二天的颓靡劲儿和兴奋劲儿已经消散大半，除了对自己考试成绩的关注外，讨论度和关注度最高的实属那场打赌。
在无趣平淡的高中，再小的事件也能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
“压的靳瑜，但我现在有点纠结。”双马尾女生小声说道：“他估计是没有考好，我同学下楼的时候遇到他了，眼睛可红了，看起来像是哭过，还有人偷拍他照片传到论坛了。”
“啊不能吧，我也压的是他。”短发女生说。
“你说得考多差才能哭成那样啊，第二天印子都没消掉。”双马尾女生又说：“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事，本来也没多少钱，而且我看不惯那个叫啥檀波的，输了我也愿意。”
“我也是，不说看脸，单纯论品行就差太多了。”短发女生羞涩的说：“看脸那就更没的比。”
“嘿嘿嘿，颜值即正义...”话音在看到楼梯拐角处的男生时瞬间消散，俩女生相互对视一眼，贴着墙壁蹭过去。
靳瑜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和女生擦肩而过。他眼尾下垂，视线没有落点的看着一片虚空，看起来像是在走神，这个距离一定能听到刚刚两人的谈话，但他却没有任何回应，径直走过去，反而惹得女生频频回头，直到靳瑜拐到走廊另一边，才不舍的收回目光，继续喃喃道：“长得是真漂亮啊。”
“操操操！”靳瑜对着没有人的走廊低声骂道。
这帮以讹传讹的营销号群体有没人管管，刚考完试，睡一觉养养肝，要不就放松一下打打游戏不行吗，非有事没事在这造谣，谁哭了？谁哭了！
他纯粹是早上被沈雁白气的。
垃圾沈雁白，误他青春，毁他名誉。
上课预备铃打响，靳瑜输出一个课间后，气终于消散大半，他掉头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
老师还没来，进教室前，大半个班的人不安分的左顾右盼，看到靳瑜进来后又齐刷刷的吐出一口气。
靳瑜深吸一口气，手握成拳，把反复上涨的气焰又压下去。
刚落座，前桌回头，从课桌里掏出一捧东西，挨个摆在靳瑜课桌上。王亦召双手合十，叽里咕噜一大段，扯过靳瑜的手，诚恳道：“各位大师大神，就是他，一定要保佑他啊。”
靳瑜抽回手，看着一桌子文曲星、文殊菩萨、弥勒佛...这就算了，居然还有长着翅膀的外国人。
他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王亦召：“你干嘛？”
“保佑你啊，各位大神法力无边。”王亦召说完还从校服兜里掏出一根巧克力棒放到摆件前面，“成绩没出来前一切都还有希望，小瑜，我们可千万不要放弃自己，快跟我一起拜拜。”
靳瑜扫过这一排神像，手指有些蠢蠢欲动，万一呢...但也太傻了吧，不符合他身份啊。
见他犹豫，王亦召凑近了些，低声说：“其实就是给你求个心安，不管成绩怎么样，认真学了就行，我都看在眼里呢，不哭啊。”
我哭你爹了。靳瑜蠢蠢欲动的要拜的手指变成蠢蠢欲动要揍人的拳头。
他撩起眼尾还染着红痕的眼皮，恶狠狠：“你哪只眼睛看我哭了。”
王亦召噤声，过了几秒又作死道：“那你早上干嘛让我先出来，不是给你留下私人发泄空间吗？”
哦，他想了想，也不是很私人，沈雁白还在那来着。
靳瑜现在一点都不想回忆早上发生的事情，偏偏惹出谣言的罪魁祸首不知道收敛，他还没说什么，身边人先开了口：“不用拜，只需要相信我就好。”
沈雁白伸手，将佛像收到自己座位下。
握着佛像的细长手指绷紧，指骨凸起，白的晃眼。
靳瑜看到这双手就想到早上他站在水池边洗他换下来的衣服，进而又想到昨晚那不知所云的春/梦。
“你那手指不要我就给你剁了。”他咬牙切齿。
“这手惹着你了？”沈雁白上下转了转。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靳瑜刚想抓住，前排座位又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哄笑。
“欸有我靠，这他妈得考成啥样了啊，笑死我了。”一男生说道：“檀哥，你以后当了爸爸，我是不是也得长个辈分当叔叔了呀。”
“那得看人家认不认这个赌了，万一到时候耍赖，我也不能强摁着人家脑袋叫我爸爸啊。”檀波拖长语调。
“这么多人作见证，不能丢了面子又丢人品吧，”那男生又说：“还有两天成绩就出来了，到时候我是不是得给侄子买个见面礼啊。”
说完又是一阵哄笑。
王亦召拍桌子就要站起来，靳瑜从身后拉住他：“别急，不是说了吗等成绩出来。说好了，到时候别不认赌就行。”
看他这么气定神闲，过道旁李子明信心大涨：“我信你瑜哥，别被人搞心态。”
这堂课上物理，过了十多分钟物理老师才进来，他打开课件，开始讲课。
临到下课，有胆子大的人问：“老师，物理卷看完了吗，什么时候出成绩啊？”
“快了，再有一天吧。”
“那有分高的吗，”物理课代表问：“最后一道答题不知道哪个老师出的，难死我了。”
彭广明拔下优盘，视线有意无意在教室最后看了一眼，才回答：“有。”
晚自习在九点半结束，靳瑜打着哈欠回宿舍，天已经黑的彻底，仰头看，见不到一颗星星。
靳瑜没意思的低下头。
距离公布成绩日期越来越近，路上还能听到有学生在对答案，但奇怪的是，除了第一天他趴在座位上感到紧张，后面再没什么慌乱想法。
甚至在被檀波那伙人挑衅时，心里也没有太大波动。
靳瑜杵了杵身边人的胳膊：“你怎么从考完到现在，都不问我考的咋样啊？”
沈雁白歪头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你想我问？”
“问呗，”靳瑜说：“别人问我反感，但你问的话我愿意告诉你。”
“为什么？”沈雁白问。
靳瑜理所当然：“你是我补课老师啊，你不想知道自己辅导的学生学的咋样吗？”
沈雁白顿了几秒，靳瑜都已经做好说的准备了，结果这人突然摇了摇头：“不想。”
轮到靳瑜问：“干嘛不问？”
“我说了，我相信你。”沈雁白不紧不慢的回答：“我也相信自己。”
“小瑜，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你自己...”低沉惫懒的嗓音在耳边炸开，靳瑜后半程没听清在说些什么，他脑海被‘小瑜’两字占据并不断放大。
此刻仿佛又回到了昨晚做的那个梦里。即使那个梦的具体情节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那几声呼喊和叫声还一直挥之不去，像是一团烙印刻在脑海中。
这人以前声音有这么好听吗，他稍稍抬起头，这人安慰人的样子还挺帅，就是听起来不怎么熟练。
等会儿，帅？
他想什么呢。
梦没有逻辑，忽然来的想法也没有逻辑。
“沈雁白，”靳瑜冷冷出声：“不准说话。”
沈雁白抿了下嘴，很想说自己在两分钟前就已经没有再说话了。
靳瑜见他嘴唇动了动，再次制止：“我是你金主，我命令你不准出声。”
沈雁白：“......”
周四一天基本也是半天上课半天自习，老师深知学生一心挂念成绩没有上课的心思，课上也不讲新课，主要巩固以前的知识点。
靳瑜破天荒的发现，自己居然都能听懂，虽然有些知识点还是比较难运用，但不再出现大眼对小眼的状况。
他悄悄的看了眼同桌，琢磨着要不再转点钱过去。
他没注意到，自己这一天，不止看了那么一次，次数多到连讲课的老师都看不下去，上课几次找他回答问题，倒是被看的那个人好似浑然不觉，认真听课记笔记，连脸的角度都维持在一个特定的范围中。
“成败在此一举了啊瑜哥，你怎么半点不紧张啊。”王亦召从早上就开始战战兢兢扰人清梦。
靳瑜洗漱完出来，“分都出来了我紧张有什么用，又不能把成绩单分数变了。”
“也是，”王亦召只淡定了一秒，又开始抖：“但是这不影响我紧张啊，我妈说我再有一科不及格，我那些游戏账号就别想要了。”
靳瑜拍拍他的肩膀，变相安慰：“我妈也是，我还比你严重点，我妈直接把我打包送出国。”
不得不说这招挺好使，王亦召一下子从自己紧张变成为靳瑜紧张。
他试图从第三个人身上找寻认同，结果沈雁白看起来更淡定，还有空给靳瑜削苹果，刀花一转一挽，居然还是个小狗形状。
他气得夺门而出。
俩奇葩嘛这不是。
早上第一节课，老徐在众人望眼欲穿中走进教室。
座位上的人一个个伸长脖子。
“看来大家都听到风声了啊，知道今天出成绩。”老徐将一张成绩单放到桌子上，“那我也不兜圈子了，知道大家没什么心情听我讲话。”
“老师您快点吧，要不直接把成绩单打在屏幕上让我们自己看。”李子明从后排喊了一句。
老徐推推眼镜：“那不行，那样大家只关注自己，考试不光是要检验学习成果，更要知道在哪里出了问题，也要知道班里哪些同学进步退步，更好的鞭策自己，还有...”
“老师我闭嘴，求您念吧。”李子明捂着心脏说。
“好，那接下来，我们来念念成绩。”老徐终于拿起成绩单。
靳瑜：作为一个声控和手控，我有几句话要讲...沈雁白我哔哔哔哔哔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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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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