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看时间,韩潹停止说话。
答应严其羽要去看他表演的,说什么也不能在别的琐事上耽搁时间,换了白大褂,韩潹先把花店里提前预定好的花放到副驾驶。
唇角微动。
现场挺热闹,严其羽不是主角,身着一袭统一的服装,妆容也有些敷衍地故意把他画丑,影响没那么严重,五官的优越度实在太可怕。
依旧帅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他在音乐声里翩翩起舞,眼睛里那点模糊并不影响他舞步轻盈优雅,每一步都精准落在节拍上。
随着音乐的节奏起伏跌宕,整个舞台上汇集了那么多人,韩潹只看到他,嘴角是欣慰的笑容,幅度很小,却很鲜明。
音乐停下后,他听到旁边有人在讨论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伴舞。
都有人送花,严其羽估摸着也不会有人愿意给一个不出众的伴舞递,当下只想快点去找韩潹。
人声鼎沸,太吵了,他听不到什么声音,眼前忽然一黑。
“其羽。”
韩潹刚把花递给他,夸奖地摸摸他的发顶:“跳得很好。”
没伸手去接花,严其羽一骨碌扑到韩潹怀里,声音颤抖着,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话:“潹哥!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笑容戛然而止,韩潹的食指在他眼前晃:“能看到吗?”
“看不到。”严其羽疯狂摇头,眼睛变得有些红,“什么都看不到,潹哥,怎么办?怎么办……”
“没事没事。”韩潹一边安抚他,一边把他往外带。
其他人都认识韩潹,知道他跟严其羽的关系,并没有过多去看他们,何况主角不是严其羽,走了一个人影响不大。
坐到韩潹车里,严其羽才有了一点实质性的安全感,他游移的目光里都是害怕。
“哥哥,我以为习惯看不到了。”严其羽委屈巴巴去摸眼睛,“原来真的看不到你,我还是那么慌张,哪怕一点点也不行吗。”
“哥哥在呢。”韩潹柔和的声音让他片刻安定,“带你去检查检查。”
“不想去。”怕出不好的事故,严其羽死活不愿意让他带着走,耍无赖非要让韩潹带他回家。
拗不过他,韩潹只能把人带回去,家里有简单的设备,他也能给严其羽看一下。
只是慌乱感让严其羽这颗心放不下来,死活不肯让韩潹再提这件事,人变得蔫了吧唧的。
“吃饭吗?”严其羽泡在浴缸里不愿意出来,靠着缸身摇头。
“不吃饭怎么行。”韩潹端着碗递到他面前,“哪怕只吃一口,哥哥也能放心一点。”
“……”
还是没有回应,严其羽知道不说话容易让人没有耐心,又叛逆地觉得那个人是韩潹,会无条件接受自己那些改不掉的缺点。
良久后,韩潹把饭放下了,他坐在地上,耐心性子跟严其羽说话:“哥哥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宝宝,你不理哥哥,我也会伤心的。”
“我不想吃饭。”
可算是愿意说话了。
韩潹趁热打铁:“那不行,眼睛忽然看不到这都是正常现象,不代表以后都看不见,我们把眼睛养好了,下次手术指不定就成功了。”
他说了好多话,不知道严其羽听进去没有,韩潹又反复道:“林苏匹配失败过好几次,最后的成功等了三年,姜岁聿更久,都用上导盲犬了,也坚持过来了。”
“行了,说再多你现在也听不进去,我也不给你找不痛快。”韩潹顿了顿,“你信我吗?”
“不信也没事。”韩潹自问自答。
“信。”笃定地吐出一个字后,严其羽可算是给点反应了,“我信潹哥。”
“那就乖乖起来把饭吃掉。”
看来是有点触动的,至少愿意吃东西了。
韩潹不放心,哪怕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出事,严其羽依旧没逃过他守望的关卡,硬是看着他一整天。
不过韩潹很忙,哪怕在家里,电脑也没放下过,他好像有做不完的事,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严其羽坐在一旁听着,仰着脑袋等他忙完。
手指停住,韩潹低下头来:“怎么了宝贝?”
“想接吻。”严其羽老实地说,“你今天都还没亲过我。”
两个人黏黏糊糊的,早安吻晚安吻离别吻,逮着机会就亲,严其羽这话一出口,韩潹笑了,抬起他的下巴,火急火燎亲过去:“在哥哥工作的时候打扰,不是个好习惯。”
“你光忙着工作,会忽略我。”严其羽被迫回应,被亲得快要说不出完整的话。
呼吸交缠,严其羽思索着,抓住了他的手腕乱放:“做完报告再做你。”
惹了火的严其羽压根没有要帮他灭的心思,趁着韩潹没有反应,摸索着跑进了卧室,书房里静悄悄,只剩下全身都是火焰的韩潹叹息。
又学坏了。
*
报告做完后,韩潹伸懒腰准备去给严其羽做饭,他刚打开门,忽然听到厨房里一阵焦灼的吱嘎声,顿时头顶都冒着震惊:“严其羽!”
罪魁祸首严其羽正摸着灶台,刚关火。
正对韩潹,他挠挠头:“我还没摸清楚你家这个火。”
眼睛刚看不到那会儿,严其羽尝试的东西很多,摸清楚家里的规律后,能够照顾自己。
自从搬到韩潹这儿后,他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状态,没有碰过厨房,四肢都躺蜕化了似的。
让韩潹惯得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了。
墙壁被熏黑了一团,韩潹抓着严其羽的手反复看:“有哪儿疼吗?”
“没事。”严其羽不好意思说自己手指头疼,摇摇头道,“不疼。”
“不是让你别进厨房吗?”韩潹嗔怪道,“又不听了。”
“我这不是想着总让你给我做饭不太好。”严其羽说,“显得我太废物了。”
手指被烫肿了一片,韩潹给他敷好药后,抱起严其羽坐到灶台上:“眼睛好之前,什么都不用做,有事就呼叫潹哥。”
被他保护得太好,反而不是严其羽想要了,他沉默着对应,想让韩潹把重心都移动开,良久试探道:“哥哥,以后都别那么关注我了。”
“什么?”韩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还有这种要求?”
在严其羽期待的面容之下,韩潹勉为其难点点头:“我试试。”
这场幼稚游戏开启,韩潹还真就付诸行动没有粘着严其羽,日复一日,他在医院的生活一条直线到底,严其羽在花店和舞蹈室来回徘徊。
恋爱谈得平平静静。
科室里沉默得可怕,严其羽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眼睛的一切功能都正常,可以准备第二次手术。
是个好消息,韩潹却不免担心。
有过一次失败后,容易让人降低期待值,哪怕是自己主刀,韩潹还是担心出问题。
眼皮跳得厉害,韩潹昏沉的大脑里全是严其羽的模样,阴雨蒙蒙,他总觉得哪里会出事故。
下午五点,长廊里传出一阵剧烈的争吵声,越发雄伟,像倾斜而下的瀑布,夹杂着哗哗的水流声。
没人拦着,韩潹抚摸着额头,视线回到电脑前不过半秒,忽然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
又是那个新来的,院长的侄儿。
门被粗暴地推开了,屋里踏进来的人急急忙忙地往韩潹身后躲:“韩医生,挡一下。”
被抓住了胳膊,韩潹正准备甩开郑声显的手,手腕刚抬起来,臂膀穿透而来的剧痛让他丢了神。
追进来的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
手上拿了一把刀。
人被保安带走了,韩潹低下头去看着破开皮肉的手腕,指节不受控制地颤抖,血流不止。
有医生喊了一嗓子让人给韩潹包扎。
忽略掉那些疼痛感,韩潹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
他完了。
院长赶来第一件事就是往郑声显脸上甩了一巴掌,砍伤韩潹的女人是他的某一任女朋友,被骗财骗色,孩子流了以后受不了打击,精神已然不正常。
也只是一耳光。
又怎么会真的给自己亲人什么太严厉的惩罚。
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第一受害者瞬间变成韩潹,他本打算好好准备,让严其羽在自己手底下重见光明。
让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自己。
眼下都泡汤了。
出事的消息是罗徐成打视频约饭偶然知道的,吃什么也没有心思了,一溜烟就往韩潹这边跑。
拍桌怒起,罗徐成道:“就这么放过姓郑那小王八蛋?你都给他挡刀了,万一手废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冤大头。”他自然是要做点措施的。
拿他戒指的事还没完呢。
层叠的纱布看着确实吓人,韩潹叹了一口气:“今天回去其羽肯定要刨根问底了。”
“都什么时候了。”罗徐成暴起,“你该关心的是自己的手。”
“小问题。”韩潹随口敷衍,实际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一个拿手术刀的医生,手要是废了,跟在枪林弹雨里赤手空拳和敌人拼斗没什么两样。
“我给严其羽打电话。”看他蔫了吧唧还强打精神的样子,罗徐成到底是没有憋住。
给严其羽的电话刚过去,那边的人轻轻地喂了一声,罗徐成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被韩潹抢过去摁断了。
“行了。”韩潹说道,“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你别让他担心。”
罗徐成恨铁不成钢道:“你是被倒追的那个,能不能别跟个妻管严似的。”
“出去吧。”韩潹挥挥手,“我说没事就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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