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城的雨季雾霾潮湿,韩潹头一次见到隔壁搬过来的邻居,原因是对方主动敲响了他的门。
手上拎着果篮,唇边放着友好的笑容开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姜岁聿,是你隔壁的邻居。”
“有事吗?”上门送礼一般是需要自己帮忙,韩潹自动理解为对方是想让他帮忙做点什么。
姜岁聿不疾不徐说道:“我眼睛看不见,家里的导盲犬动静可能会有点大,您多担待。”
原来送礼是担心打扰到自己。
韩潹没接果篮,再看去,真发现了面前的人眼神里没装什么情绪,淡淡的,轻轻的。
屋里还有个难缠的严其羽,刚睡醒,裹着韩潹的衬衫从卧室里跑出来,听到动静吼了一嗓子:“潹哥,你跟谁说话呢。”
他走近后,脸色突变,像个被刺激到的小狼,占有欲一升,带着敌意去看着屋外的姜岁聿:“这人谁啊?”
听到有另外的人说话,姜岁聿移动一点点位置,凭借本能,眼睛去严其羽的方向:“你好。”
“你别那么没礼貌。”韩潹转头去拍了拍严其羽的脑袋,“这儿风大,你进去。”
严其羽听他的话,闷哼一声,还真就慢慢地退回了屋里,临走还不忘记瞟一眼姜岁聿。
他嘀咕:“怎么随便搬来个人都长那么好看。”
“不好意思,我弟弟语气不太好。”韩潹刚解释完,电梯叮咚的声音滞停,脚步声起,一个高大俊朗的男人走出来。
目标直达姜岁聿:“宝贝,怎么跑出来了。”
“我跟新邻居说几句话。”把果篮放在地上后,韩潹还没来得及进屋,刚出现的男人礼貌性向他点点头,回以同样动作后,那两个人离开了。
门关上,屋内确实穿透出来一声狗狗兴奋的叫声。
对面来了一对同性情侣。
韩潹本被严其羽弄得有点心情复杂,再碰到,有些疑惑地回屋,严其羽正翘着腿看动画片,脚尖点了点地面,肃冷地问:“好看吗?”
“嗯?”韩潹被他问得一怔,“什么好看?”
“刚才那个男的。”严其羽没注意之后还来了一个,大脑里就只剩下韩潹对人家露出笑容的愤懑感。
“就只是邻居而已。”韩潹回。
严其羽说:“我听到了。”他努努嘴,不满道,“什么邻居还给你送吃的。”
把果篮放在严其羽手上,韩潹说道:“你吃吗?”
“为什么不吃!”严其羽带着赌气口吻说道,“你不让我吃我都吃。”
韩潹被他一句话弄得想笑,幼稚得没深没浅,总在吃一些莫须有的醋,真以为他要吃,韩潹一个没注意,严其羽抓住果篮就往垃圾桶里塞:“谁想吃啊。”
“捡起来。”韩潹有些不悦,“我跟你说什么了?”
看他表情不对,严其羽方才的火气变成了怂气:“不许浪费食物。”
手刚探进垃圾桶里,韩潹又觉得语气似乎重了点儿,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去把果篮抓起来,语重心长:“哥哥不是故意要凶你,只是你要听话,别总是赌气,我没有要跟别人干什么,人家有男朋友,我很公平的,不会跟别人暧昧,也不会跟你谈恋爱。”
严其羽想,有的话好像也没有说的必要,不过他还是钻了个牛角尖:“那就是说,可以跟我暧昧。”
似乎也可以。
“早饭我给你熬了鲜虾粥。”韩潹抓起沙发椅背上的外套,“吃完了赶紧去上课,我上班,先走了,家里东西想拿什么自己动,不用跟我说。”
他主要是不想再听严其羽要拿什么,借着要他同意的话语,一个电话甩过来,又稀里哗啦说一堆糊涂话。
“你怎么知道我会动你家东西。”严其羽闷哼两声,表示自己没有那么无耻,“我是那种人吗?”
韩潹心有余温,他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前脚刚走,后脚严其羽就觉得。
是的没错,他确实是个无耻的人。
翻来翻去,韩潹家里压根没有点爆炸信息的东西,严其羽下午有课,顺手牵羊把他书房里那本《禁欲》带走了。
主要是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让韩潹变得那么闷。
医院来了个要做屈光手术的高中生,主要是要通过改变屈光度来纠正远视散光,比起眼角膜手术,这只能算是个小手术。
倪沫刚给手消完毒准备回屋里,一扭头看到韩潹正在研究晶体植入的手术,看得入迷,正是网络上一个能在葡萄皮上做手术的医生的视频。
视频很火,同科室的眼科医生都略有耳闻。
他正看得专心致志,倪沫忽然把医用手套脱了,敲了敲桌面:“屈光手术,你去做?能做到吧。”
“倪姐,我?”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韩潹受宠若惊似的,他没上过手术台,光有理论知识,实战经验为零。
“万一出问题了……”
“不会。”韩潹也不知道倪沫是哪儿对他来的信心,完全份的信任,“去吧,你的能力我是相信的,这不是还有我呢。”
手术室的灯刚亮起,韩潹长舒一口气,好好躺着的男高中生倒是坦然接受是一个新手给自己做手术,反倒是安慰起了韩潹:“哥,动手吧。”
这话说得像上战场似的,韩潹点了点头:“你紧张吗?”
男生摇摇头:“我不紧张,是你紧张。”对方脾气好得过分,“放心,我休学的,不影响今年的高考,我要是瞎了你赔钱就成。”
被他逗乐了,韩潹说道:“那倒不至于,只是个小手术。”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韩潹还是起了一声汗,旁边助手给他递了纸巾,男生被退出去了。
屋外的倪沫意有所指地哦了一声,满意地点点头:“其羽说得对,你确实是天生适合做手术的,手非常稳。”
“谢谢。”韩潹抿了抿唇,谢谢倪沫给的这个机会。
人生中第一台手术很成功,对韩潹的冲击力很大,他几乎是用从未在医院里表现出的愉悦去吃的下午饭。
一手撑着手机,一手夹菜吃饭,对面是严其羽发过来的视频,他在舞蹈室里,不是练功,左右分别站着两个男生。
三个人站成整齐的排列。
还有死性不改的嬉笑语音:“哥,我今天被罚站了。”
“被罚站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吗?”韩潹严厉道,“还笑得出来。”
“我为什么笑不出来?”他完全忘掉左右都站着同样被罚站的人,“迟到是人之常情。”
话题拉到另外一条轨道上,严其羽又问道:“你那本禁欲是谁写的?我今天差点被人笑死了。”
内容写的是研究关于人类如何正确地引导心情,性取向之类长篇大论没有多少营养的毒鸡汤。
作者名字还是自己严其羽不认识的字母凑成的英文单词。
韩潹忽然害羞似的:“我写的。”
“你还出版书了?”严其羽脸孔一变,“也太厉害了吧。”
被跟他一起罚站的两个同学几乎同时看过去,随后对视,又以一样的频率摇了摇头。
这家伙没救了。
“嗯。”韩潹点了点头,书的文笔其实还不错,只是中间引用的数据太多了,密密麻麻像一本超长代码。
偶尔还会出现几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形容词,有种强行让人当和尚的嫌疑。
旁边那俩不愿意当电灯泡,主动走到另外一个拐角了,严其羽开始故作正经地科普:“哥,禁欲也有坏处的,长期这样容易导致死精’子多,数量和质量都会受到影响,容易导致生育能力下降的,不过问题不大,反正我也生不出来。”
他洋洋洒洒,不修边幅的笑容看得韩潹的无奈被放大了许多:“你下次别乱拿我东西。”
“不是你让我拿的嘛。”严其羽抓着稻草戳他心窝子,“不能出尔反尔。”
“没有……”韩潹哎了一声,“你生个屁的小孩。”
“你都不理我,我当然生不出来。”严其羽赞叹道,“会说粗词了,有进步嘛。”
两个人前言不搭后语,愣是说了五六分钟废话,最后严其羽的老师实在看不下去,给他手机没收了。
虽然没听见他说了什么,但是那张小嘴叭叭说不停,着实让人闷愤。
他像军训被罚站军姿的显眼包似的,立正了在墙角多站了三十分钟。
以后发生了什么韩潹不知道,他的专注力成功回到自己的第一个病人身上,在病房简单看了会儿,心满意足从屋里出去。
倪沫正在办公室里转笔,看上去愁容不展:“韩潹,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什么?”
眉头锁了片刻后才舒展开,倪沫说道:“好消息是你的能力强,院长很看好你。”
她顿住一会儿,继续说道:“坏消息是……科室来了个新人,也很厉害,并且……医院只留一个。”
在其他几个实习生里,韩潹很强,这次来的新人也不逊色,倪沫自然是相信他的能力的,安抚似的说道:“不过你也别着急,我觉得你胜出的几率更大。”
“那倒没有。”韩潹郑重其事道,“我在想,今天那把手术刀可以换一下,不太好用。”
倪沫:“……”
心还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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