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小可怜。”方瑾年把姜云黎带到酒店，推开一间房间。
房间里极度豪华，甚至是复式的结构，宽大的落地窗给人一种站在高处俯视一切的感觉。
“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让我加入组织呢。”姜云黎闲庭信步地走进房间，转过身看向方瑾年。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野心。”方瑾年说着，熟练地走到房间里的吧台边。
她拿出两个精致的高脚杯放在吧台上。又转身，指尖在酒柜里整齐摆放的酒瓶瓶身上滑过，拿出一瓶看着就价值不菲的红酒。
“组织能满足你的野心，给予你掌控一切的能力。”啵，方瑾年打开红酒的瓶塞，一手握住瓶身，猩红的酒液被倾倒在透亮的高脚杯里。
方瑾年端起一个酒杯，轻轻摇晃着杯里猩红的酒液，勾起唇角。
“你一定想过吧，如果你可以掌控一切，就没有任何人可以欺骗你。”方瑾年站在吧台昏暗的灯光下，像引诱人打开魔盒的潘多拉，“如果你可以掌控一切，你的父母大概也不会死。”
姜云黎的脸色阴沉下来。
“啊。”方瑾年抿了一口红酒，一副突然反应过来的样子，“你那个时候还小，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你现在可以为你的父母复仇了。”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推开房门，无声地走到方瑾年身边，低眉顺眼安静地把手中的一个文件袋放在吧台上。
方瑾年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出吧台，朝房间外走去。
“不过顾家毕竟是组织在华国境内唯一的棋子，在没有找到可以替代他的人之前，我建议不要动手哦。组织会生气的。”
“至于下一个棋子是谁，还会不会是任人摆布的棋子。可就看本事了。”
房门关上，房间重回寂静。
姜云黎看着放着酒杯和文件袋的吧台，轻笑一声，把另一杯酒倒进水槽，看着流动的水流彻底冲走猩红的酒液，转身走向衣柜。
姜云黎脱下身上被彻底打湿，粘在身上的衣物，换上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干净衣服。
姜云黎看着全身镜里的自己，衣服很合身，和量身定做的几乎没有区别，款式也是他平时最常穿的。
“方瑾年这是什么意思。”01开口问道，他把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人的话收回，他果然还是个AI，搞不懂爱当谜语人的人类。
“意思就是顾家被方瑾年拿来当作拉拢我的牺牲品了呢。”摘下口罩，露出依然红肿着的双唇，勾起唇角。
“嘶。”勾起的唇角牵动了有些破皮的唇肉，姜云黎皱起眉，气死了，都被谢景颂咬破皮了，下次他一定要咬回来。
“不过她也在警告我，不加入组织，取代顾家在组织里的作用，就别想复仇了。”
“太冒险了。”
“放心，我不是还有你们当我的后盾嘛。”
换做是之前独自一人的时候，姜云黎可不敢冒这么大的险。
“现在的进度太慢太慢了。”姜云黎喃喃道。
在火光中大笑的安德烈、被鲜血染红整条手臂的谢景颂、仓鸮口中隐隐透出的危机四伏的四年，这些都在姜云黎的脑海里清晰地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姜云黎知道谢令思背后有极为强大的助力，蛛网的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是他们要顾及的太多了。
“在这些时间里，蛛网可以失败无数次，但是我们一旦失败一次，就是万劫不复。”
姜云黎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支特殊的注射器，扯开刚穿好的衣服的衣领，露出精致的锁骨。
姜云黎毫不犹豫地把注射器扎进锁骨下方
的皮肤里。
被丢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出详细的地图，地图上亮起一个蓝色的定位点。
【定位芯片已启动。定位共享已启动。】
……
【莱丝卡大人，我们真的要让他加入组织吗？我不相信他会对组织付出忠诚，万一他是来当卧底的呢？】清秀的男生语气轻柔地说道。
他恭敬温顺地站在方瑾年身后，用拗口的语言说道。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来，我的目的就达到了。】方瑾年笑着，用同样的语言说道。
莱丝卡在蛛网用来充当保密通用语的语言中，有着美人蛇的含义，一个很符合方瑾年性格的代号。
可惜方瑾年不太喜欢这个代号，她更喜欢黎知澜曾经的代号——赫薇尔。
不可征服的女战士，还带着守护的意味，足以看出组织曾经对她的看重。
这也是方瑾年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解的一点，明明重权在握，为什么黎知澜会选择背叛。
方瑾年微微抬起手，站在身后的男生温顺地走到方瑾年膝边，跪下，垂下头，让方瑾年的手放到他的发顶。
方瑾年随意地抚摸着男生柔软的发丝，像在摸一只乖顺的小狗。
【只要他来了，不管他是抱着打进组织内部的目的，还是真的走投无路，我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至于怎么让他忠诚，就不是我的工作了。】
【诺亚，诺莫斯什么时候到。】
【诺莫斯大人三天后就会到达H市。】温顺跪在地上的诺亚回道。
诺莫斯，他们的语言中意为精神的操控者，非常适合作为一个心理学专家的代号。
诺亚倒退着离开方瑾年的房间，轻声关上房门，转身走了两步，一个身穿黑色制服面无表情的男人就迎了上来，凑到诺亚耳边低语了几句。
诺亚颔首，示意他离开。
几分钟后，诺亚站在了姜云黎门口。
“姜先生，我来给您送晚餐。”诺亚一手托着餐盘，抬起另一只戴着雪白手套的手，礼貌又带有节奏地敲响姜云黎的门。
等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诺亚抬眼看去，已经换了衣服的姜云黎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诺亚丝毫不受影响，礼貌道：“大人让我来给您送晚餐，您介意我进去吗？”
姜云黎随意地推开一步，靠在门边看他。
诺亚端着餐盘无声地走进姜云黎的房间，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吧台，曾经放在上面的一只未被使用的酒杯中的猩红酒液消失不见，放在一旁的文件夹也不见了。
诺亚动作优雅地把餐盘里的晚餐一样样地摆放到餐桌上，精美的白瓷盘和大理石的桌面只发出极为轻微的碰撞声。
“请慢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诺亚说着，脸色是无懈可击的微笑。
说完，诺亚又走到吧台边，把两个高脚杯收到空掉的托盘上。
收好酒杯，诺亚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等一下，还有些东西需要你收走。”姜云黎突然开口道。
诺亚停住脚步。低垂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姜云黎走到餐桌旁，把手伸向桌子边缘，摩挲了一下，撕下一个半透明的薄片，上面还有金属电路的纹路。
姜云黎走回到诺亚面前，漫不经心地把薄片贴到诺亚的托盘上，另一只手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布袋。
姜云黎顶着诺亚复杂的眼神，提着布袋底部的一个角，把布袋倒提起来。
哗啦啦，布袋里黑色的迷你机械接连不断地掉在诺亚手上的托盘里。
姜云黎最后还抖了抖手里空掉的小布袋，说道：“非常感谢你们的招待，但是这些小礼物我实在不太喜欢，就还给你们了。”
诺亚看着散落在托盘里的迷你摄像头和窃听器，努力维持脸上优雅的笑容。
“好的先生，我会向大人反馈的。”诺亚说道。
“差点忘了。”就在诺亚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姜云黎又突然开口道，“还有一个呢。”
诺亚看着被姜云黎两根白皙纤细的手指夹着放到他托盘上的黑色金属片，扭头看向房间客厅的茶几。
上面摆放着一本厚厚皮质相册，书脊下方有被人拆开的痕迹。
诺亚抬眼和姜云黎对视一眼，又重新恭敬地垂下眼睛。
“我很期待正式称呼您为大人的那天。”走出房门时，诺亚说道。
房门在诺亚身后关上，他随手把手里的托盘递给站在一旁黑暗里的人，脱下雪白的手套，朝电梯走去。
电梯在诺亚面前打开，出乎意料地电梯里居然有人。
这家酒店其实是方瑾年在华国的据点之一，上面几层都是不对外开放的区域，这台电梯也是专用电梯，一般也只有莱丝卡大人和他会使用。
诺亚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电梯里的人。
啊，是莱丝卡大人养的小宠物。
在诺亚抬眼的那一刻，在电梯里的尚少陵就急忙走了出来，垂着头缩到一边。
诺亚径直走进电梯，没有多给尚少陵一个眼神。
电梯门在眼前关上，神色紧张的尚少陵终于松了口气，抬起头，光滑的电梯门倒影出他混合着嫉妒和阴冷的目光。
但是在诺亚面前他根本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满，他曾经亲眼目睹这个看着只有十七八岁的纤细少年在三四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围攻下从容地把所有人打吐血。
自从亲眼见到方瑾年这个资助人之后，尚少陵每天都处于精神紧张中，接触地越久，尚少陵就越发能感受到方瑾年的可怕。也能感受到方瑾年只是把他当宠物养的态度。
但是他根本不敢离开，也舍不得离开，他借着方瑾年的权势嚣张了这么多年，现在要他突然从云端回到泥土里，这么大的落差，尚少陵接受不了。
但是很快，很快，等他找到下一个靠山，他就能离开方瑾年这个恶魔了，尚少陵想着，双拳握紧。
缓缓上升的电梯里，诺亚撇了眼尚少陵站过的地方留下的水痕，嗤笑一声。
电梯停下，诺亚走出电梯，旁边的玻璃窗被接连不断的雨滴敲打，发出杂乱无章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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