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说有什么不同,也许是他有一双看上去多情微挑的眼眸,目光却冷得像天上的月色、山顶的积雪,以至于他精致的五官和清贵的气质,都被这无边的冷意覆盖掉了。
而刚才看见那一双重瞳仿佛是幻觉。
当下大雨倾盆,相比他不染一尘的从容,方杳便显得有些狼狈。
她似乎从他透彻的黑瞳里看见了自己苍白的脸。
方杳和他对上视线,心里再次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为什么是再次?她自己也不明白。
她陷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这股突如起来的情绪更像是火上浇油。
以至于她头一次十分突兀地问面前的陌生男人:“我们在哪里见过么?”
不止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方杳总觉得跟他认识了很久很久,不然那股无法忽视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
她一时间被许多不可知的东西包围着,看什么都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脸上也写满了迷茫。
年轻男人没说话,神色略微怔然。他朝她伸出手,再次穿过重重雨幕,好像是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
“公司的人赶过去,就看见乙五的尸体——灵府坍塌,元神破碎,自然衰老死亡。许群玉,你说你不想帮忙就算了,我人都还没审呢。”
许群玉支着下颌,“搜魂的结果够你用了。如果你叫我来就是为这件事,说完了么?我要回家做饭了。”
晓山青说:“师兄要去碧云天,顺路来看看——他主要是看你。你低个头,这趟咱们一起回碧云天看看师姐。”
“你和稀泥的本事渐长,怎么不去找四师弟和五师妹?”
“怎么没找。老四一百年前就没了消息,要不是命灯还在,我都以为清明又要多烧三炷香了。五师妹倒是经常见,那丫头忒能折腾,自己搞个门派就算了,还在人间办音乐学校,把有灵气的孩子收进门派,搁那儿搞上下产业链呢。现在说得上名号的门派都不在人间捡人了,她这擦线操作导致公司高层问了好几次,我给挡回去了.......”
许群玉见他为师门和谐操碎心的样子,终于说了句:“辛苦了。”
“既然知道我辛苦,那你就听我的,等会儿师兄来了——”
晓山青瞥向窗外,声音戛然而止,脸色变了又变,低声骂了句:“操。”
重重雨幕中,两道身影相对而立,一人高挑冷峻,一人纤瘦缥缈。
晓山青正想让许群玉冷静,转头才发觉他已经消失,转瞬就见许群玉到了楼下,冲到那雨幕之中,将女人拉至身后。
他抹了把脸。
这是怎么个事儿啊。
*
写字楼的门口出现了许群玉的身影。他举着把伞匆匆走过来,拉住方杳的手,“怎么来这里了?”
许群玉将她搂进怀里,侧过脸看向男人,语气平静地问:“您还不进去么?”
“师兄!”
晓山青也出现在门口,当他看见黑伞下的方杳时,脸色瞬间变了,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徘徊片刻,随后匆匆走过去,挡在了两人中间。
“人都在楼上,我先带您进去。”
师兄?
方杳再次朝男人看过去时,他已经转身走了。
一旁的许群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表情,缓缓握紧她的手。
“我先送你回家。”
两人结婚后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出行都是坐公共交通。但许群玉这回送方杳回去,用的却是一辆高级轿车,车上的司机对他毕恭毕敬。
车子启动,朝家的方向开去。
“这么大的雨,怎么突然出来了?”
方杳缓缓打量着车内的布置,目光落在车头吊着的方形木牌上。木牌刻有一道字符,有点像篆体,但笔画走向更为飘逸,有流云飘动之感。
她收回目光,“雨下大了,我来给你送伞。刚才给你发消息不见你回,就打算把伞放楼下先回去的。对了,刚才那个人是谁?”
“不重要的人。”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听见晓山青叫他师兄。”
车内安静片刻,许群玉说:“我们不谈他,好吗?”
雨还在持续下着,居民楼前的玉兰树在雨夜里像沉默的黑影。
等夜深了,雨终于停下。玻璃窗户上的水珠划出一道道水痕,折射出室内的光影。
方杳扶着床头,长发凌乱披在肩背,微微张口,碎不成声。
她闭上眼,脑海中忽然显现一双漆黑可怖的眼睛。
身子瞬间绷紧,她发出一声带着惊惧的喘息。许群玉从后将她抱紧,低头亲吻她的肩头,“在想什么?”
方杳皱着眉头,“群玉,我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她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方杳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这种懵懂的状态让她警觉起来。
许群玉模糊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持续响起,他似乎察觉到她变得极其紧张,正安慰般地抚摸着她的脊背。
这天晚上,她仍然没有睡好。
隐约有鼓声在耳边响起。
咚——咚——咚——
方杳朦朦胧胧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古旧的门前。她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
推开门,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坐在堂中。
“总算是成功了,怎么又被他发现了呢。”他说着,凑近了仔细观察她,片刻后说:“嘶,原来是镇灵符,难怪。”
方杳飘到他面前,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
男人双眸明亮,映出她略显苍白阴郁的脸庞。
他拿起一支毛笔,点在她眉心。
“说了要小心,下次的事情很重要,可不能失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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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假作真时难辨(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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