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第二日。

有敲击声从不远处传来,隔壁和看不见的牢房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是狱卒到点进来送饭来了。

看着眼前的一碗稀粥,一碟小菜,一碗水,阿茶没有多的言语端起来就往嘴里扒拉,先不说味道如何,起码看起来就比她阿爷关押流寇的牢房的好太多了。

最后一粒米扒进嘴里,再将三个干干净净的碗碟整整齐齐摆放在牢房外的地上,抬头时听见上首传来一声浑厚的男人声音。

“哟,居然吃完了,胃口不错嘛,人看着也挺精神的,”说罢打开牢房,“走吧,寺正大人有话问你。”

阿茶顺着声音起身,看见的是一个三十上下,穿着与寻常狱卒一样的黑红色劲装的男子,嬉皮笑脸的站在打开的牢房外,

只不过身上的袍子与昨日抓她进来的那些人不太一样,蹀躞带上也多了个精美的鲤鱼形状的荷包,地位上多半比那些人职级要高一些。

阿茶走出牢房,在此人的带领下,走过一条逼仄的石梯,到达一个稍微亮一点的房间,

狱卒口中的寺正坐在正中,那人年约五十,有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奈何说出来的话让人如同身处三九寒天,一上来便给阿茶定下罪名。

“汝便是阿茶,速速交代,为何杀人!”

阿茶被惊堂木“啪”的一声吓得一惊颤,站定后为自己反驳到:“大人民女是被的冤枉,民女才来长安五日不到,这期间既没出过西市,拢共也不认识几个人,除了香料铺子里的三人,也没有旁的相熟之人。”

“再说了,这杀人要有动机吧,可我现在连死者是谁都不清楚,敢问各位大人,大理寺是如何确认是我杀的人?这其中一定是有地方搞错了,还请大人明鉴啊!”

寺正对一旁的衙役使了个眼神,低声问了句,“她所说可为真?”

在得到一衙役的点头之后,瘦小精干的寺正脸上出现些许滑稽的狐疑之色,眯着眼神思索片刻朝堂下的阿茶又吐出几个字,

奈何他文绉绉的说了半天,阿茶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阿茶头一次怀疑起自己对语言上的天赋,她明明精通西域各国的语言,就连中原话也说挺不错的,明明从河西一路过来都是畅通无阻的。

怀疑归怀疑,先证明清白才是正事,阿茶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轻扯了一下刚才那位狱卒的衣袖,

压低声音说道:“那个,大哥,你能不能去跟这位大人说一声,我实在是没听懂他说的……”

那狱卒听见这话横眉冷眼瞪了阿茶一眼,却看到阿茶故意装出的无辜,终是败下阵来上前将此事告诉了寺正身旁的衙役。

阿茶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有人一脸无奈,有人转头偷笑,堂上的寺正更是黑了脸。

随后那些目光就转移至阿茶身上,有看好戏的,有为她默哀的,更有甚至轻轻摇了摇头,寺正率先收回目光,无奈中还夹杂着些许自卑和厌恶,对着刚刚的狱卒耳语几句后,甩袖离开了询堂。

待所有人走后,那狱卒领着阿茶去一处不知名的地方,落拓不羁的脸上带了些许狐疑,问道:“你这中原话说的极为不错,半分听不出西域人的口音,之前真的没有来过长安吗。林寺正是岭南人说话又爱文绉绉的,他们刚刚没有恶意,还望你不要介意。对了,见过死人吧。”

阿茶不知狱卒是何意,照实回道:“见是见过……只不过……”

“见过就成,见过应该就不怕了。”那狱卒自言自语,不知是在安慰阿茶还是安慰他自己。

穿过了几个走廊,之后又是上台阶下台阶,再转过几个弯后又下台阶,七拐八拐,越走越冷,还未到地方,阿茶待惯了空旷一望无际的大漠,实在是受不了逼仄的环境,眼见又要转弯,阿茶头晕眼花强撑着继续往前走,

心中不禁暗骂这些中原人为了防止有人记住路以方便越狱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重伤在一个不起眼的房门前停下,进门前那狱卒又敲打了一番,最后说了句“进去后不可喧哗,只需仔细辨认即可,记清了吗。”这才推门入内。

普一入内,只觉得比大漠飞雪还冷,偏偏如今正值夏日最炎热的时候,阿茶抱紧手臂这才看见原来是墙壁四周都垒放了不少的冰块。

所以这是一间……

“啊!”阿茶被眼前的景象吓到,惊呼出声,也知晓了那狱卒为何一路走来神情时不时担忧又戏谑了。

“大,大哥,那,那是什么,是尸体吗?不知带我来这里,这里的目的是……”

“自然是尸体,此处是验尸房不放尸放什么。你还站的直吗?若是受不住寺正大人特许你用轮椅,在下勉为其难推你过去也成,可要试试?”

那狱卒言出法随还真的从一旁的角落里拉出一辆带轮子的椅子,只不过他自己还依旧站在离门三步远的地方,久久未上前一步。

阿茶鄙夷的看狱卒一眼,知道是尸体就好办了,毕竟她也不是未见过血腥的闺阁千金,帮死去的叔伯们恢复遗容也做的不少了,只是还从未过眼前这个样子的尸体,

四肢粗壮,胸腹隆起状似女子孕晚期,露出来的身躯又像是被泡了三日一样白,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点是阿茶并未看见她没有头!

“不必了,多谢大哥,这是要我辨认?头都没有如何辨认,您……真的不上前来?”

那狱卒讪讪一笑,到底还是挪了两步,只不过依旧离尸体较远,假惺惺的安慰道:“你,你不必害怕,仵作的说了眼前的情况是因为天气炎热,又是在水边发现的尸体,且发现之时已经死了有两日了,这才会变得,变成你看见的景象。”

“让你来此自然不是为了让你从尸体上找出端倪的,看见那里挂着的衣服了吗,那是死者生前所穿在身上的,这才是让你来的目的,你快看看还有印象吗。”

顺着狱卒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件暗绿色团纹金绣的长袍,领口以下有大片暗红的血迹,应是凶手砍头后流出的,阿茶走近顺手拿了个竹夹子挑起衣裙借着烛火细细查看,喷射状血迹并不多,却在衣摆上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白色粉末,凑上去闻了闻,正是她被打翻的桌案上的香粉混合的香味,阿茶大概知道死者是谁了。

回到询堂,狱卒继续补充案情经过,“死者你也见了,死亡时间约莫是前日申时末,经大理寺探查得知那衣袍下摆的香粉出自你手,说说吧,你是在何时见过她,期间发生过什么。”

阿茶将知道的一五一十全数告知,在看清那身暗绿色袍子时,阿茶就知道了死者是谁,或许就连凶手也能确定。

死者正是三日前因争执让阿茶受了无妄之灾的胡女,与她同行之人罗格没看清阿茶倒是看得一清二楚,那人也是胡人,只不过穿了一身天水青的圆领袍而已。

两人明明衣着不凡,却都做了遮掩,进店也不是为了买东西,而是卖一款香料——安息香。

尽管安息香在西域各国都有,但不同地区炮制方法不一样造成的香味也有些许诧异,第二日阿茶特地闻过那胡女抵押给罗格的那一块安息香,不是产自龟兹便是于阗。

“两人为何会发生争执?”狱卒抓住重点打断阿茶的回忆问道。

阿茶脸色黑了几分,厌恶的说道:“”那时我在隔间研制香粉,那男子不知为何逛到了我所在的隔间。我那时还沉浸在调制中,突然感觉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盯上了,后背阴深深的,警惕的抬头一看,映入眼帘便的是一双阴鸷、充满**的双眼。”

“紧接着那女子就冲了过来,两人争执了几句,就动手了,我干嘛过去阻拦,却被推到在地,不知为何桌案也倒下了,直直的砸在我后背和手臂上,这个淤青便是那时候留下的。”

说完阿茶将衣袖轻轻撩起,露出手臂上那一大片已经变成青紫色的瘀痕。

那狱卒听完阿茶的回忆又确认了一遍手臂上的瘀痕,转身进了一旁的隔间,没待多久出来后告知阿茶可以离开了。

“大理寺已经在鸿胪寺证实你所说确实不假,你既见过那二人,待会儿我带你去见画师,画出二人的长相确认无误后,签字画押就可以离去了。只不过在没有找到凶手前你依旧还有嫌疑,不得在未经大理寺的准许下进出长安,每两日会有大理寺的人去查看你是否还在香料铺子,可听清了。”

走到询堂门口,阿茶突然停下,后退一步对着狱卒刚刚进去的隔间高声说了句话,说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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