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气上升,气温回暖,春雷乍动,一场雨如期而至。
之前由于身体状况堪忧和**肆虐,褚裟休学了大半年,现在又继续他的学习了。
因为他不想跟其他人住一个房间,因此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不是公寓,是一个面积不小的用色较鲜明的爱德华式房子。
每天,武业东都从那个色彩鲜亮的房子里走出来,就在路口等公交,把前一天剩下的食物送去孤儿院,然后去买新鲜的食材。
路上的行人急匆匆地跑,有举着伞的,有去屋檐下躲雨的,外国人和华国人躲雨的方式差不多。
几个棕色、红色、金色头发的外国人凑在一起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雨在外面溅起小水花,他们在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武业东站在超市门口有一会儿了,这种大型超市连给个塑料袋装东西都要另收钱,所以他特意拿了个帆布包,出来的时候,伞被人拿走了。
这说下雨就下雨的破天气让人心情一下子就坏了,连居民房前边那些开得很漂亮的花也不能拯救他的坏心情。
皇家音乐学院有个很辉煌的名头,坐落在繁华的伦敦西部,历史悠久的南肯辛顿文化教育区域,比邻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内部设施和景色也没话说,尖尖的楼顶让人在心中升起肃穆之情。
武业东站在马路对面一脸羡慕地看着从里面出来的学生,按照以前,他连站在门口羡慕的情景都不可能出现,因为他就没有机会站在这片土地上,其实已经好了太多了,自己应该庆幸和满意的。
听到钟声响起,他意识到自己再不回去就要晚了。
“为什么是湿的?”
果然,褚裟皱起了眉头,他要是前去评选讲究的人,一定能拿个第一。
“因为外面下雨了。”
武业东并没有慌张,他已经习惯褚裟凡事都要先挑剔的性格了,只要不太过分,忍忍就过去了。
“废话。”褚裟仔细用纸巾擦手上沾到的雨水,“我是问——你为什么让它湿了。”
“伞被人拿了,再说我擦了。”武业东真想知道他擦那么干净对方是怎么从犄角旮旯找出水渍的,“我去给你榨杯果汁。”
“别转移话题,你让要用在我食物上的调味料沾上了肮脏的雨水……”
夸张,每次都这么夸张。
武业东选择无视,他再难找到像褚裟这么挑剔的雇主了,每天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脾气。
“啊啊啊——”
褚裟放下小提琴,他越想越气,武业东又无视自己,这人一年比一年嚣张,再这么下去的话,谁是老板谁是员工就不一定了。
听见琴房里传出来气哼哼的声音,武业东没有犹豫,抬手敲门,等褚裟说请进了才端着橙汁走进去,“先喝点新鲜的橙汁吧,饭很快就好了。”
在继续挑刺和有个台阶就下了之间,褚裟选择了后者,他接过橙汁,小口小口地喝,并非过分看重形象,是他的厌食症还没好,吃东西仍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就像上刑。
武业东做饭好吃,他每顿都吃得很饱,身材也相当魁梧,每次跟褚裟出去,别人都以为他虐待褚裟了。
事实上,一直都是褚裟在欺负人,武业东白天要负责他的伙食,夜里时不时会跟他一起睡,并不是单纯的睡觉。
没有另外的可能了,武业东可以肯定今天褚裟的心情很低落,这让挑剔家那本就不堪一击的食欲再受重创。
“我吃够了,去看会儿书。”
“嗯。”武业东也没什么权力去管褚裟吃多吃少,但他可以肯定,假如对方继续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再次休学在家养身体。
“怎么了?”
褚裟抬头看了武业东一眼,他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瘦得跟个鬼似的,有时候武业东还挺能藏小心思的。
“我也想看书。”
“哦,我从国内带了书。”褚裟出国时带地最多的就是书,他说没有什么比看书更有益于打发时间。
“有啊,我觉得钓鱼更好。”
武业东没上过多少学,比起读书,还是钓鱼更得他心。
刚来这边的时候,褚裟见武业东不太适应国外的生活,经常在周末带对方去郊外钓鱼。
“好看吗?”武业东勉强养出了看书的好习惯,他发现自己坐下来看一下午的书心都平静了。
“没看过,是俗书。”褚裟指这是本有颜色的书,讲的是旧时候。
武业东经常听不懂褚裟的话,他们两个思想层次不同,除非褚裟愿意放弃自己那些繁复的讲究,不然两个人很难聊天。
他看了几页,书上的内容直白大胆,让人害羞,但褚裟管这叫文学创作,作家有自由的头脑和手,黄—书就黄——书呗,还讲那么多。
“怎么样?”
“呃……”武业东要是说这本书有意思就感觉自己太下流了,在朋友跟前的话,他就这么说了,在褚裟跟前,他总想把自己不够体面的样子藏起来。
“直说。”褚裟翻了一页,他给武业东看那种题材的书,自己看的却是极为正经的国家历史。
“好看。”
“看了不少书了,就会说个好看?”
“怪有意思的。”
“算了。”褚裟有点不耐烦,他瞥了一眼有点失落的武业东,“这种书要是看得没有意思,那就没看的必要。”
“我也这么觉得。”武业东点点头,他还是情绪低落,随口问了句,“还是你比较有文化,看的书都厉害。”
“我是怕自己看你那本书看得上火。”褚裟偏了偏身子,用书挡住自己的侧脸,“我想艹——你。”
“说什么?”
武业东听到了,他是一时激动才脱口而出了疑问,就见褚裟放下书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又说了一遍。
“不然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好好学习,少想这回事。”武业东大声地吼了一句,脸通红,“我买了饼干,你要吃点吗?我去拿。”
“那是你昨天买的。”
“虽然它是昨天买来的,但它也是昨天刚做出来的。”武业东看褚裟那张满是嫌弃的脸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了,这个人是真的很浪费,食材只要新鲜的,第二天就不吃了。
“街上有的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被想要领低保的穷人收养的孩子饥肠辘辘……你可以把食物拿去做慈善,不仅不浪费,还是好事一桩,休想让我吃昨天杀的鸡。听懂了就照做,我不会讲第二遍。”
武业东的脑海里回荡着褚裟那娇气又傲慢的话,他拿起桌子上的牛奶,果然还剩下大半瓶,一口气喝了,“真浪费。”
“我有钱,还在不停地赚,就算一辈子浪费也花不完。”褚裟听到了,但是他对此毫不在意。
“你长这么大没因为性格被人揍过吗?”
“在学校里,经常有人找我麻烦……”
武业东刚想问话,他并非对雇主的人身安全毫不关心,只是褚裟立马说了句嚣张的话。
“他们没有我的天赋,没有我的财力,因为太嫉妒了就面目全非地来找茬……我愿意施舍一些时间给这些失败者。”
“你就不能态度好一点,跟同学们好好相处吗?”
“如果他们不知道我不好惹,那么以后都会来找我的麻烦。”
那些对褚裟有恶意的同学因为这种态度变本加厉,在放学的时候,几个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因为久久没等到人,而褚裟又不是那种爱参加派对的人,武业东就来学校找他了,阳光的包裹带来安全感,黄昏既荒凉又温暖,破落的人生仿佛快要结束了。
褚裟站在树下,两个高大的男孩推搡他,嘴里还说着什么,是很明显的争执。
“你们干什么!”
武业东快步跑过去,他站在褚裟身前,和几个男孩对峙,嘴里说着蹩脚英文,引来一阵嬉笑,听见褚裟说了一句,几个男孩情绪又激动起来。
“你说了什么?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没说什么。”
面对褚裟无辜的态度和眼神,武业东完全不能相信,他深知对方的自负和高傲,也许褚裟是无辜的,但他一定能让人更加愤怒,于是再次询问。
“我说他们这些下三滥的废物,是学院的垃圾,活着就是在污染我的眼睛。”
“你怎么能这样……”
事到如今,武业东也顾不上说褚裟这嘴巴不饶人的个性了,他考虑到褚裟瘦弱的身板和对方几个人一伙,于是想要息事宁人。
褚裟还在冷嘲热讽,在脸蛋挨拳头前,另外几个人到了,是他的朋友,两伙人便不再磨叽,一边骂一边打了起来。
“住手,别打了。”武业东拉架,他一把抱住最凶的那个,褚裟一拳打在了这人脸上。
警察开着车来了,他们拿着警棍,没有及时逃走的学生就被带走了。
褚裟被拘留了三天,出来的时候,有记者在外面等,闪光灯照亮了夜,他穿着黑色羽毛编成的外套,黑色的半长卷发扎在脑后,像一只优雅的渡鸦,态度从容,仅仅身上的衣服有点狼狈,因此他细心地整理衣角,慢条斯理地说假话回答提问。
不远处,武业东坐在车里等,他看得见聚光灯下的褚裟,就是不知道对方看不看的到自己。
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代替褚裟应对记者的采访。
不再犹豫,褚裟甩开了人群,独自,他向夜走去了。
本来还要再写两章,但是写完最后一段我感觉应该结束了,独活。
下个故事山海经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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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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