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发热的年代,人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绿色草地的边沿上,戴着厚厚的白色口罩的市民看向镜头,他们想寻求帮助,眼里是茫然和焦急,而电视台的记者在这政府门口等待采访。
车窗关上,武业东看向驾驶座的褚裟,他不会开车,每次都是骑自行车出来买菜,路上耽误不少时间。
“看什么?”
褚裟刚满十八岁就拿了驾照,这是很稀罕的事,足以说明他家多有钱。
“谢谢,你真是个好孩子。”
“都买完了?”
“嗯,我买了不少的大米……”武业东见褚裟明显不想继续说话,就住了嘴,车子开走了。
房门打开,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新闻,褚文山立马看门口,表情非常不好,但是不好说儿子什么。
“我市现在防治**工作的形势,还是非常严峻的,希望光大市民能够积极配合政府工作,众志成城,共同抗典。”
“我去做饭了。”
“去吧。”梅芳一脸勉强的笑意,她知道丈夫又要说儿子了,因为他严令禁止小裟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外出,而且小裟现在因为厌食症都耽误练琴了,真愁人……
“褚裟,你给我过来。”
“我去休息了。”
“你给我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我不想听。”
武业东听得一清二楚,他只当听不到,没想到小提琴家也会叛逆,跟父亲对着干,和其他人也差不多。
“业东。”
“哎,您有什么要求吗?”
“你能不能做碗面送到我儿子房间里?他不想见到我。”
“好。”
“你不用管我们两个,我们出去吃。”梅芳叹了口气,去客厅劝丈夫跟自己一起走。
这家人怎么这样?
武业东放慢呼吸,生怕自己被人注意到,他不想惹麻烦。
褚裟抓周的时候摸到了一把由木头雕刻而成的小提琴,四岁的时候,父亲褚文山就给他弄来一把真的小提琴。
华国父母大都望子成龙,在看见孩子表现出惊人的天赋后,褚文山不惜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全力支持儿子学琴,家庭开支大都由收入较高的妻子赚取,夫妻二人常常陪着孩子去参加比赛,可以说,他们举全家之力培养了一个年少成名的天才小提琴家。
但由于褚文山脾气暴躁,常常打压褚裟的自信心,父子关系越来越差。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以后就知道当父亲的不容易了……”武业东说完这句话后,明显感受到气氛的尴尬,他忘了褚裟是个傲慢自负的人,对方根本不会觉得父亲有多不容易,只会觉得父亲在道德绑架自己。
好在褚裟没有因为这些不愉快做些自掘坟墓的蠢事,他是因为别的不愿意透露的往事而患有厌食症。
他坐在窗边,身体还是完整的,但整个人就像一个满是裂纹的玻璃娃娃,只要一碰,就会碎掉。
“不应该只给他找厨子,还应该带他去看医生才对。”武业东一回头就发现褚裟坐着轮椅在自己身后,“你吓死我了。”
“他们走了?”
“嗯,说是有件事要去忙,让你不用等他们回来了。”
“怕刺激我。”褚裟从轮椅上起来,他拿了盒曲奇饼干,再次坐上了轮椅。
“等等,有个问题你愿意回答我吗?”
“我坐轮椅是因为没力气。”
天天吃那么两口鸟食,这样能有力气才怪。
武业东拉住轮椅不让褚裟离开,“你不吃饭是因为跟家长闹情绪吗?”
“不关你的事。”褚裟想操控轮椅走,但是不敌武业东的力气,他的手腕那样纤细,青筋都清清楚楚的。
“说吧,你只是我们家雇佣的厨子,没资格知道。”武业东蹲在褚裟跟前,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总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还这么年轻,这么有才华,我看你出现在电视上,多厉害啊,为什么对家里人那么……冷漠,对自己的身体一点儿也不爱惜。”
褚裟仍然是不耐烦的样子,他不想解释,没有必要,但如果对方一直这样的话,饭菜有可能会糊,“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活着背负了多么重的负担。”
“你有什么负担?”武业东显然是要刨根问底,而不是见好就收。
他这一行为立马惹怒了褚裟,对方露出极为厌烦的表情,很吓人,至少他是松了手。
那一天,飞机场人山人海,喧闹极了。
褚裟觉得这是节假日的错,也是秀场主办方的错,他要在这么拥挤的情况下坐上飞机飞去完成工作。
他的心情极度糟糕,但也没有多坏,暂时躲避了爱人的目光和双方家长的责难,心灵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就是耳朵受了些罪。
风和日丽的一天,不少乘客是去往旅游景点的路上,就这样,飞机失事了,所有人都遇难了,包括褚裟。
确信无法逃脱的那一刻,褚裟内心充满了愤怒,他听到系统说这是因为自己脱离剧情的惩罚,世界在让事情回到原有的轨道。
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褚裟就是一个对世界充满了厌烦的人,他总是因为很小的事情就大发脾气,或者对什么也不感兴趣,就像一个患了癌症知道自己无药可救的病人。
【宿主,打起精神来。】
褚裟在系统的再三鼓励下,他翻了个身继续晒太阳,反正他都是要死的人,就这么躺着等死好了。
【宿主,你误会了,你只要好好完成任务成为朱砂痣,人生还是很美好的,千万不要放弃啊!】
因为不想连累任何人,不想再背负其他人的性命,褚裟不交朋友,连家人也不亲。
他不愿意相信系统的鬼话,做任务者根本不是什么幸运,没有自由,他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有谁会把他当成人来看待呢?
【宿主,您不吃饭会死的。】
褚裟的眼皮因为疲惫缓慢地合上了,他闻到一股香气,想看看是什么却不想睁眼。
“这是我做的炸酱面,吃点吧。”武业东怀疑褚裟睁不开眼了,都饿成这样了闻到饭却想吐,“梅姐说你喜欢吃面,我喂你吃。”
“嗯。”褚裟张开嘴等着喂,他有点任人宰割的意思,其实别人说什么他也懒得跟对方吵。
武业东看得出来褚裟对活着的**不大,他想要开解这个孩子,但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够了。”褚裟吃了点东西,他现在有点力气了,第一件事就是赶武业东离开。
“你再吃点。”
“最后一次,别惹我生气。”
武业东败了,他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褚裟就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屁孩,但是每次对方一严肃他就妥协了。
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越想越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害怕一个小男生,嗓子很干,他爬起来去厨房倒水喝。
月光从巨大的玻璃窗照进房间,褚裟穿着睡衣站在窗边,他的指尖夹着香烟,眉眼因为夜色模糊不清。
“我口渴。”武业东咳嗽了两声,但褚裟连看他一眼都懒得,他再次把这归结于对方吃饭太少连回头看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褚裟吸了一口烟,“那排黄花木柜子最右边藏着一瓶酒,给我倒杯。”
连饭都不怎么吃,还喝什么酒。
武业东不去拿,他倒了杯水塞给褚裟,心里想,赶紧去称称吧,行走的骨头架子,可别在半夜出门的时候把胆小的老娘们吓尿了裤子。
“小心我扣你工资。”褚裟用眼睛瞥一边的武业东,“到我面前来。”
他这人怎么这么爱命令别人?上辈子是资本家吧?
武业东站在了褚裟的面前,他闻到浓重的烟味觉得呛,褚裟的胃一定萎缩了,现在肺估计也要黑了,看等他老了身上还有什么健康的好器官。
“我给他们另外买了房子,以后他们不会再从这里住了。”
凭什么?怎么这么为所欲为?
武业东很想指责褚裟,但是他从对方手里拿工资,这个家最赚钱的人也是褚裟,有钱的都是大爷,都爱糟蹋人……
褚裟见武业东呆头呆脑的狗熊样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抬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就像摸宠物一样,“我不会赶你走的。”
之前梅芳再三叮嘱武业东,让他至少两天洗一次澡三天洗一次头,保持衣服整洁,房间也要每天收拾。
幸好武业东的习惯不错,也常做家务,换了一般男人还真做不到。
合着让我洗头就是为了让他摸狗头一样摸我吗?
武业东很不高兴,他觉得这个摸头有一些不尊重自己。
“以前妈妈给我买了一个玩具熊。”
武业东打了个哈欠,希望自己被放过,他不想听从前的故事,反正怎么样都是褚裟在逗他玩,对方压根不会跟他正经说点什么。
“有个小孩很喜欢,妈妈让我送给他,我不愿意,就用剪刀把熊头剪下来了。”
半夜了不让人睡觉,还讲起了诡异的童年恶作剧,这叫什么事……
武业东是明白了,他只要不认错以后就会一直被找麻烦,“对不起,我不该说那话。”
“哪句话?”
武业东怎么知道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得罪了这位少爷,他冥思苦想,抓耳挠腮,“不该让你怎么跟家里人相处?”
“回去休息吧,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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