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的后厢型车占据了多数,是警车,是救护车,死亡就在呼吸间,医生和护士围着一个女人从楼里出来,周围的居民都躲开女人的视线,他们走开,关上窗户,没有人关心她,因为她全身都是毒,沾一下她的目光就会中毒,接着被夜以继日工作的黑白无常勾着脖子带走。
大家疯了一样抢板蓝根,抢醋,什么样的偏方都有,流言蜚语堵着人的耳朵,愚蠢和惶恐就像雾霾一样笼罩在土地之上。
武业东仗着大身板抢了不少板蓝根和醋,他都装在蛇皮袋子里,连同蔬菜水果,就这样的时候了,雇主每天的伙食标准不能有一丝丝下降,本来就有厌食症,再糊弄的话,估计连那一两口都不吃了。
他在公交站牌前,身后是学校,有一层一层的封锁线,教学楼被包上了一层黑色的塑料膜,很多人过来看热闹,熙熙攘攘的,好像还有家长在闹事,气氛压抑。
有个瘦弱的女人突然躺在了地上,她用手拍打着地面,边哭边把话唱出来了,身边的人拉扯她,警察在大声斥责着什么。
公交上的乘客都戴着厚厚的白色棉口罩,一个老头子突然朝武业东打了个喷嚏,他没有戴口罩,那一瞬间,武业东全身的血感觉都凉了,心乱如麻。
“回来了?”褚裟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他只是活着的**不大,看见武业东拎了很多东西还想帮忙提一下,“下次要是有这么多东西,就给我打电话。”
“别过来。”武业东下意识后退,他眼里露出一丝紧张。
“哦。”
褚裟转身走了,他现在吃得也不多,但是比以前好一些,脾气也跟着好了一些。
武业东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热水澡,让烫人的水浇在身上,他就这样洗了很久,但是**的阴霾仿佛怎么洗也洗不掉。
昨天发生了件事,在中午的时候,武业东买菜回来,他瞅见褚裟在看账单,差点没拎住手里的菜。
“武先生,请过来一下。”
别看褚裟才十八岁,武业东觉得他的气势比以前遇到的大老板还厉害,整天让人提心吊胆的。
“怎么了?”
武业东心虚,说话也透着没底气,他觉得依照褚裟聪明的脑袋,估计已经发现账目有问题了。
“解释一下。”褚裟一句废话也不愿说,他把账本递给武业东。
“这个羊肉涨价了,猪肉涨价了……”
“猪肉之前涨过一次,羊肉并没有涨,油菜不新鲜,不应该是这个钱,水果买的也不是最好的,而是价格和质量都折中的,需要我把问题全部说一遍吗?”
他一个只知道拉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少爷怎么还精通物价的?
武业东现在很后悔,以前褚裟从来不会看账本,懒得抬眼看食物,他就以为不会被对方发现……
“原因。”
“我弄丢了买菜的钱,两千块钱。这些钱对你来说小意思,但是对于我来说不是,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真的对不起。”
“知道了。”褚裟跷起二郎腿,一个动作就让他显得又冷漠又疏离,之前刚积累的那点温情一下子没了,“脱吧。”
“什么?”
“脱一件五百,抵你弄丢的钱。”褚裟的手指敲打着轮椅扶手,他这样的时候,让人很有压力。
“为什么要脱衣服?”
“不然拿出两千,然后离开这里。”褚裟玩着手指,“自己选择一个。”
“我……”武业东觉得说不出口,他说不上哪里怪,感觉就像之前在街上看见几个街溜子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口出秽言一样,但他又不是年轻漂亮的女孩。
当男人处在女人的位置时,他的思想和行为也就跟女人差不多了。
面对褚裟的视线,武业东非常紧张,他脱去衬衫后,里面还有件背心。
“你是老大爷吗?”
现在年轻人确实开始不在衬衫里边穿小背心了,但武业东块头大,直接穿衬衫的话,乳—头会凸出来,很尴尬。
武业东脱了背心后,精壮的上身就袒—露出来了,他的手放在皮带上犹豫不决,以前在澡堂脱衣服很快,都是男人,没有任何可犹豫或者是紧张的,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褚裟投来的视线让他浑身僵硬。
“继续。”褚裟不耐烦了,他对一个厨子的身——体不感兴趣,刚才那么说就是想逼对方走,这个不忠诚,那就换一个。
武业东解开了皮带,把裤子褪到了脚腕,就剩个灰色的裤衩了。
“还挺大。”褚裟没有戏弄的意思,他提不起精神来,挥挥手,还没开口就见武业东转身逃跑了,想着赶人的事算了,**搞得外面人心惶惶,估计暂时找不到其他厨子。
武业东昨天就没回来,也没有打电话。
“原来生气了。”
褚裟用拳头锤了一下手心,睡衣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他打电话叫母亲买小笼包送过来,“谢谢。”
有敲门声,武业东知道是褚裟,这里没有别人,但梅芳的声音传进来,他立马从床上爬起来,都摸到门把手了,又戴上口罩才去开门,“梅姐,你怎么来了?”
“小裟说想吃小笼包,我就买来了,想着给你带一些,省得做饭了。”梅芳没有质问这个点了为什么武业东不在厨房准备晚饭,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士,跟急躁的丈夫和任性的儿子很不同。
武业东的眼泪差点流出来了,他很感激梅姐的照顾,人在外边,能得一份温暖真的是老天眷顾,“谢谢,姐,你吃了吗?”
“吃了。”梅芳放下东西就走了,她再三回头,一来因为武业东非出来送她,二来想看看孩子。
“他人呢?”武业东想回去找,他在梅芳想拉住自己手腕的时候躲开了,“也不出来送送你。”
“这孩子就是心里太多事了,别搅他了。”
武业东看着梅芳失落地离开,等人彻底离开视线,他一回头,发现窗帘有个缝,褚裟就在那里。
因为担心自己随时会离去,褚裟不愿意跟身边的人太亲近,哪怕他是母亲生下的,讨厌的孩子死了可比喜欢的孩子死了带来的伤害小多了。
他不想有任何人为了自己的离去长时间活在痛苦里,没有必要,该死的命运在愚弄他们这些好好生活的人。
系统捕捉到了宿主的情绪波动,它真想告诉对方不要阴谋论,摆脱被害妄想症,所有快穿者都是这样的,这些话它不是没说过,可宿主有自己的想法。
它用了一些手段,想要宿主淡忘过去,但对方牢牢记住,不惜日夜不停地用笔写下所有回忆,然后一次又一次的记。
可以得出结论了,这个宿主不正常,他至少有点神经病倾向。
“妈妈,妈妈……”褚裟蹲在地上,他的头靠在暖气片上,沉默了很久。
更明显,他不是不爱母亲,只是把感情都控制住了,甚至连心里也没有爱,唯独留下走向死亡的决心。
系统快要放弃让褚裟继续做任务者了,是个疯子,也是个可敬的人。
它有了一个主意,也许让宿主再一次恋爱会有好转,虽然是个多情的浪子,但他爱一个人的时候确实很有生命力,怎么样也比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强,死马当成活马医。
就在这个时候,武业东进来了,他一出现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顿时感觉毛骨悚然,“你刚才为什么不去送送你妈?”
褚裟站起来的时候,状态有点不对,就在武业东后退的时候,他用手掐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出去。”
“你……算了,好自为之吧,有句老话说得好,子欲养而亲不待。”
系统刚才准备控制宿主的身体去谈恋爱,但是失败了,它有点心虚,因此遁隐了。
“好想死啊。”
褚裟意识到了一点,但是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在回头看楼下的时候,他突然希望走进教堂的阁楼,从那里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
武业东感觉人昏昏沉沉的,从枕头底下拿了温度计,甩的时候没注意,水银头打在了桌子上,他又去拿了支新的,这里什么东西都不缺。
他发烧了,心脏跳到像是不跳了。
整整一夜,武业东睡了不足两个小时,他把这一生都回顾完了,连遗言也改了几遭,幸运的是,退烧了。
“今天心情好?”
褚裟看着炖好的冬瓜排骨,里面的姜片都挑出来了,他拿起筷子,象征性地吃了一些。
“嗯。”
武业东点点头,作为厨师,没什么比看见自己做的饭被人吃光更有成就感的了,但奈何他的雇主有厌食症,没有一口不吃或者看到饭菜就吐已经不错了,梅姐帮助他了解过厌食症。
“好吃。”
褚裟放下了筷子,他擦了擦嘴,拿起粥喝了一勺,表情透着勉强。
“今天吃的比昨天多,下次还炖排骨吧?”
“随你便。”褚裟没什么要求,无论是什么美食他都厌恶。
“我昨天是不是又多嘴了?”
“是。”
“中午吃点清淡的蔬菜配烤鸭怎么样?我从现在就开始准备。”武业东差不多一天都在做饭,尽管每次褚裟都像猫一样。
他也不是很累,毕竟只给一个人做饭,但是他心累,尤其是看见褚裟病病赖赖地从客厅走到琴房,然后琴房里传出来像是在葬礼上放的曲子。
“怎么回事!”
褚裟停下了练习,外面的噪音就像是在杀人分尸,他怒气冲冲地去找武业东,就看见对方追着一只脖子流血的鸭子,满屋子是它的血和掉落的毛,“你真行。”
“你听我说,我以前杀鸭子很在行的,现在是有点手生,下次不会这样了。”
“不要再让活着的鸭子进我的房子。”
“可是它新鲜啊。”武业东不理解,有钱人不都享受最好的,鸭子现杀现做多好。
“真新鲜啊……”
褚裟一惊,鸭子飞向了他,好在他眼疾手快地用球拍挡住了,但白色的睡衣被溅上了鸭血,“我输了,你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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