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很奇妙的,上一秒还在天堂,下一秒就掉进了地狱里。
岳霖活到今天已经没有任何骄傲了,她失去了一切,如履薄冰地走在独木桥上,身后有一把随时会夺走她性命的枪,危险又没有尊严的生活持续了很久,久到她麻木,只能行尸走肉般活着。
她来到这里是有原因的,为了求一个人帮自己的忙,如果父亲没有死,不知道有多少人簇拥着她,根本不需要为麻烦忧心。
八年前,李旧去了缅北,他找到了一个发家致富的方法,就是威胁当地人做吃播,吃些臭的脏的生的食物。
现在的人因为压力大都在走向变态,只有够猎奇才能把观众吸引住,那些吃播视频获得了不少流量,给李旧赚了不少钱,做网络乞丐比拐卖人口来钱还快,风险还小。
因为“丛新城”死了,岳霖以为自己摆脱了噩梦,没想到她和女儿被人接到了缅北,和李旧团聚。
孩子需要母亲,李旧逼迫岳霖做个优秀的贤妻良母,不叫人看出端倪来,他有的是手段整人,岳霖不敢反抗他,凡是反抗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在李旧偷偷回国的时候,岳霖想方设法地跟着回来了,她一直被监视着,好不容易才摆脱李旧的手下。
一群记者和主持人坐在一起,他们差不多都是一个圈子的,房必成喝了酒,涨红了一张脸,在大讲特讲,他这个样子引来旁边女记者的不满,两个人对峙了十几秒,女记者愤然离席。
气氛也只安静了那一小会儿,很快又热闹起来了。房必成继续端着酒杯侃大山,他吹捧的人也在,就是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里喝牛奶的褚裟。
岳霖紧张地左看右看,她不知道有没有李旧的人跟着自己,但还是上前跟房必成一行人搭话。
“这不是那个蠢货吗?”
“什么新闻?我们想听。”
“她就是害褚裟躺在病床上还被网爆的痴情女子,嫁给了人贩子,家里人都被杀了,常年被威胁……太惨了。”房必成确实是喝多了,他不仅一开口就羞辱人,还教训起了岳霖,“你不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吗?少来打扰我们的雅兴,不知道自己败坏胃口吗?”
“别喝点酒就没脸没皮了。”褚裟放下手里的牛奶,他一说话,所有人都安静了,等着他来做决定。
“还记得我吗?我在微博上看见你在这里喝酒。”岳霖知道现在需要忍辱负重,不能得罪褚裟和他的跟班。
听到这句话,褚裟扫视身边的人,他的表情严肃,显然是不满这件事,“谁发的?”
“我。”
房必成赶紧走过去要手机,然后把那人用来显摆跟褚裟一起喝酒的微博删了,“别再干这种事了,你褚哥愿意出来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给脸不要。”
“我记得你,你们的婚姻关系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褚裟并没有善良到无私帮助别人的地步,那时候外资入侵国有企业的社会新闻值得他调查,不然一个普通的家暴案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他还在……”
“等等,我们私下里说。”房必成拉着岳霖离开了,他回头见褚裟纹丝不动,立马意会对方是不想管。
褚裟最近有个新节目要出,台里不愿意支持他,明里暗里地想让他主动放弃。
酒桌上,有个人说起这件事,其他人跟着替褚裟鸣不平,好像他受了很大的委屈,其实这些人也就是拍马屁,想给褚裟留个好一点的印象,努力挤进更好的圈子。
“让陆总出钱不就行了?台里那点工资,褚老师还看不上呢。”
“有道理,陆总有的是钱,还能让你因为资金发愁?”房必成送走了岳霖,他骂了一句晦气,坐在褚裟身边跟对方耳语几句。
“这样啊。”褚裟又知道了点秘密,还是过了房必成这个人,他有点后悔没亲自听岳霖的话。
“大家都回吧,今天差不多了。”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褚裟就察觉到了李旧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岳霖说的话是真的,那李旧一定会把淮义旸救出来。
秘密是岳霖无意中发现的,她那个时候很痛苦,因为李旧有一天急匆匆带走了他们的儿子,后来他一个人回家,而且还叫了医生治疗,也不说伤了什么地方。
“我发现他再也不能生育了。”
房必成见褚裟沉默,便替他问,“你们不是有个女儿吗?”
“她……她不是李旧的。”
岳霖不想细说,可此时最重要的是取得褚裟的信任,“李旧不是个东西,让我陪……陪他要巴结的人。”
“没骗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
“竟然是这样。”房必成酒醒了大半,他在褚裟跟前不能有什么说什么,虽然他们是同学,是朋友,但说到底,他比褚裟矮一头。
“你想要我做什么?”
“像你之前做的那样,把李旧送进监狱。”
褚裟没记错的话,淮义旸二十二岁了,他是李旧的儿子,就有可能也是岳霖的儿子,世界上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你儿子是李旧给弄丢了的?”
“我不知道,李旧抱着孩子就走了,回来后绝口不提孩子的去向,每当我问他,就会被他毒打。”岳霖这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每每回忆过去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真是畜生不如!”房必成骂了一句,他低头看褚裟凝重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
“给我根头发,带毛囊的。”
“给。”
“检测结果当天就会出来,我会立刻把报告发你。”薛荣怡没想到褚裟今天还在查淮义旸的身世,“陆总没跟你生气?不是说要度假吗?”
“没有,他公司临时有点事,不去了。”褚裟手上戴着烟托戒指,刚做完手部护理,他不想把手指熏黄被陆庭霖发现端倪,很小心地抽。
昨天中午的时候,陆庭霖就跟薛荣怡说后续事宜褚裟就不跟了,就是查个坐在轮椅上的罪犯而已,都进派出所了,还碰上李旧差点出事,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哪天不让人提心吊胆的。
“那一天,李旧没了儿子,以后也不能再有孩子……褚裟,你说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害得他如此?是报复吗?”房必成其实还想问李旧为什么还活着,但他心里明白褚裟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娱乐记者和社会新闻的主持人不在一个层面。
“不知道。”褚裟抽了一口烟,他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神情倦怠,似乎是累极了,“也许有那么一个人吧。”
“我送你回家。”
“嗯,谢谢。”
薛荣怡很快就拿到了检测报告,她第一时间告诉了褚裟结果,“岳霖和淮义旸居然真是亲母子。”
“时间对得上,我觉得有这个可能,没想到真是。”
“这样,你别跟岳霖说了,估计她受不了这种打击,就让她以为儿子失踪了吧。至于她女儿,我在想办法了,让她放心,我会让他们母女团聚的。”
褚裟挂了电话,他回忆跟李旧那次,当时他心思全在找出吴以情的破绽上,一心很难二用,如今细想确实有点察觉出来了。
李旧出门的时候就觉得很不好,他差点被路边凸出来的钢钉绊倒,刚扭头就撞到了路灯上,不吉利到让他很忐忑,“我怎么看着这里这么像张网呢?”
“大哥,你也别太迷信了。”
“不行,我们走。”李旧是真的不想断子绝孙,但他也是真的不想出事。
“那您儿子怎么办?”
“妈的。”
李旧脸皮抽动了一下,他必须做个艰难的选择了,“老子的命比他重要,走。”
晚了,警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从李旧偷偷回国就注定了他走不了了。
“队长,我们把李旧跟他的手下给堵在这里了。”年轻的警察拿着建筑的内部结构图给薛荣怡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把守,他们今天插翅难逃。”
“要小心点,狗急了还能跳墙呢。”
薛荣怡深知李旧的狡猾之处,这个男人能牺牲一切只为自己,她担心围捕网里就没有李旧,“他们的危险程度很高,大家一定要小心行事。”
建筑里真的没有李旧,他让手下做诱饵吸引警方,自己逃走了,同甘和共苦没有一项是他能做到的。
只是,他并非一直幸运,今天就是不走运的日子。
表情凶狠的中年男人拿—枪跟着李旧,他有点跛,下手却很利落,还有另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两个人都是杀手,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
“你们是谁派来的?”
李旧的腿部中了一枪,他想要拖延时间,也想改变这俩杀手的主意,“不管那人花了多少钱,我都出双倍,只要放了我,钱立马给你们。”
年轻点的男人开了一枪,他没有被更高的价码打动,见李旧顽强地爬起来继续跑,立马追着打对方,直到确定人死了。
李旧逃过一次又一次,这次没能逃过,他躺在地上,鲜血从嘴里冒出来,从身上的窟窿里涌出来,眼睛睁得很大,直直地盯着有太阳的天空。
也许人有来世,那时候他就做个清白的人。
警笛声响起,喇叭喊话,跛脚的中年男人知道他们无处可逃,便跟年轻点的男人说自己下不去手,想让对方帮帮忙。
枪响,中年男人倒地,他死了,年轻点的男人把枪—口对准了头,又是一枪,脑浆都迸出来了,白花花的像豆腐脑,又血糊糊的。
薛荣怡几乎是从车上窜下来的,她是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画面,没能把李旧抓回去,杀手还畏罪自杀了,这一趟没有任何收获,反而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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