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寂静无声的长夜里,好像有流星划过,万家灯火阑珊。

陆庭霖拉上窗帘,他不见得喜欢这房子,主要是除夕夜的时候想让热闹和温馨走进他们家,可惜没有,褚裟不是在外面找什么所谓的犯罪证据,就是在书房查资料。

他忍了又忍,房间里有牡丹氤氲的香气,墙上还有年年有鱼的画,桌子上仍然冒热气的饺子……

“你最好在我发火前滚出来。”

“知道了。”褚裟立刻放下鼠标,他是疾走出来的,正准备解释时间紧迫,希望陆庭霖理解,就被堵住了嘴。

陆庭霖不想听一句,他勾着褚裟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回卧室。”

“礼物收到了吗?”

“嗯。”陆庭霖微微点头,他也不再生男友的气了,心情不错地脱了褚裟的衣服,门铃响了,箭在弦上却突然被打断的感觉糟糕极了,“你等着,我去看看。”

褚裟坐在卧室的床上,他拿了个枕头挡着重点部位,先交了作业再把剩下的信息整理出来,门开了,进来的不只有陆庭霖,还有警察,他尴尬地走进浴室。

“请跟我们走一趟。”

陆庭霖跟警察交谈,显然他有些恼怒,但没有不配合的意思,大概是觉得现在这个时候进局子对褚裟的名声不好,还有就是他们得过个安稳年。

“把衣服给我。”褚裟估计自己也没有什么清白可言了,赶紧配合,趁早结束,耽误的时间还能短一些。

“被害人吴以情于下午三点死于家中,有目击者看到你在前一天曾经找过她,监控也拍到了你。”

“她是人贩子组织的一员。”褚裟并没有因为吴以情的死而慌张,他解释了自己的全部行为,希望能够得到信任。

“怎么会有这种巧合?你刚见了她,然后她就死了?”

“那就是有人杀了她,想要拖住我调查真相的脚步。”褚裟说真话也没有人信,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保持沉默,撒个谎糊弄过去,找真正要解决这些事情的人进行复盘和分析。

“我们会调查的。”

派出所的长椅又冷又硬,褚裟坐在上面冥思苦想,他一定是接近真相了才会被针对,不然不会有这种巧合。

“你没事吧?”陆庭霖赶过来了,他之前在联系老战友,想要把褚裟直接保释出来,没成功,最近事情太多,局势紧张,不好走关系。

“庭霖。”

褚裟觉得这更不是个坦白交代的时候,如果把陆庭霖惹急了,对方掉头就走,那就没有人帮他传话了,“你去找一下薛荣怡,让她调查吴以情的妹妹吴晓理,我怀疑是她在捣鬼。”

“我记住了,你还有别的想要的吗?”

“没了。”

陆庭霖站在外面,他因为担心褚裟在里面吃苦,现在已经没脾气了,但情绪是压在心底的,一旦褚裟出来了,两个人一定会爆发争吵,“真没了?”

“可以吻我吗?”褚裟抓着栏杆眼巴巴看着男友,他确实有几分入狱后孤苦无依的样子了。

“走了。”陆庭霖看了一眼外面的警察,匆匆亲了褚裟一下,“你等我。”

“你一定要去找薛荣怡,注意安全。”褚裟的声音有点大,他和警察对视,露出一个笑容,“抱歉。”

“老实点。”

薛荣怡很快就来了,她每次因为各种事抛下家里人去忙,这也难怪她的丈夫和儿子不理解,最后离开了她。

今天也是,儿子对她好不容易有了期待,结果陆庭霖上门说了几句话,她抛下儿子就走了。

“孩子得生气了吧?”

“是有点。”

“他长大了就能理解你了。”陆庭霖难得安慰薛荣怡一次,他平时跟对方很少有对话。

“不一定,缺失的东西会成为遗憾,等事情忙完了,跟他道歉,带他出去玩。”褚裟被陆庭霖和薛荣怡盯得不舒服,“怎么了?我不是不近人情的魔头。”

薛荣怡相信吴以情不是褚裟杀的,但对方肯定是没跟她说就自己去调查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想让你陪家里人过年。”

“嗯。”

“谢谢,不过最后还是这样了。”薛荣怡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立马接听,对面的声音漏了出来,这让她身边的褚裟和陆庭霖都听到了,两个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为什么不通知我就直接转移犯人?”

电话那头的狱警语气紧张,他并没有做决定的权力,突然有个领导跑到他面前说要带淮义旸去审判,还带了证明,语气很坚决。

“别怪他了,赶紧去拦住车。”

薛荣怡挂了电话,一边跑一边通知其他同事布网,“我们这边果然有内鬼,还是监狱那边的鬼。”

“鬼也得是八年前安排的,可能是参与了李旧的什么生意,被威胁了吧?”褚裟了解李旧的手段,他是怎么对付男人,又是怎么对付女人。

“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

“很好。”李旧并没有出现,他躲起来在暗处做安排。

“手机给我。”淮义旸伸出手来,这是他第一次跟生父对话,“你就是李旧?”

“对,我就是你的父亲,放心,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她在找你。”

“谁?”

“她说你们迟早会见面的,你拿走了她的东西,你得还给她。”

“你跟她在一起?”

“没有。”

“我的人会接你回家。”

“恐怕不能行得通。”淮义旸看着两边赶过来的警察和劫车的匪—徒,“警察来了。”

“举起手来!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电话挂了,李旧愤怒地捶了桌子,他恶狠狠地盯着墙上的字条,那是特意留给他的。

“没抓到李旧?”

薛荣怡有点不高兴,她布了那么久的网只抓到了李旧的两个走狗,能高兴才怪,“打草惊蛇了。”

“我有点困。”褚裟贴近玻璃,他遥望初升的太阳,意兴阑珊。

“睡一会儿。”陆庭霖把手垫在褚裟和玻璃之间,“你准备怎么办?”

“再抓呗,还能怎么办?”

薛荣怡有锲而不舍的精神,她坚信自古邪不胜正,没有让坏人逃脱法网的道理。

“祝你好运,我们先走了。”陆庭霖关上了车门,他目送薛荣怡离开,“我去她家的时候,那孩子很生气。”

“对不起。”褚裟觉得现在是应该道歉的时候了,他还在犹豫自己跟李旧做的那件事是不是一起坦白。

“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没什么。”

路灯下,陆庭霖看了一会儿褚裟,他可以追问下去,褚裟必定实话实说,但他放弃了。

“回家吧。”

“好。”褚裟一直是心中有愧,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对不起陆庭霖,每一次都被原谅了,何德何能呢……

当天夜里,李旧给褚裟打了电话,他用的是公共电话,在褚裟家楼下,抬头就能看到上面的灯火。

“谁啊?”

“不知道,没说话。”

如果李旧不是李旧,他有更干净的身份,那他就不至于说不出口了。

不管罪犯有多少借口,薛荣怡都不可能放过他们,她费心劳力地追着李旧的踪迹跑,只想抓住对方结案。

“队长,午饭。”

“谢谢,放那里吧。”

薛荣怡抓了一把头发,她已经抓了三个李旧的走狗,他们内部一定是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很容易引起内讧,“我不行了,我感觉我看见爸爸了,昨晚他跟我托梦,叫我好好生活,希望我不会猝死。”

“他们走不了吧?”

“我不会放过一个。”薛荣怡揉揉自己的黑眼圈,“你查的怎么样了?”

“吴晓理没什么信息,以前贩卖人口的组织也没有她的身影,应该是拿着她姐赚的黑心钱在国外读书,我就只知道她给了她姐一袋钻石,出事的时候她在国外,现在可能是回国了。”褚裟一向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心,“坏人堆里能出什么好姑娘?她读再多书也只是个聪明的坏人罢了,我迟早找到她和她犯下的罪,再给她做个专访。”

“我让你查宋改颖,查的怎么样了?”

“可怜的女人。”褚裟的嘴里被陆庭霖塞了蜜橘,他连忙咽下去,“不吃了,她无父无母,也没有丈夫,连朋友都没有,独自买了精—子生下孩子,在警方抓捕人贩子后,前往寻找自己被拐卖的孩子,她只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尸体,太孤独了,太容易内心扭曲报复社会了,这个一定能做个专访。你给我开个后门,我要采访她。”

“她够可怜了,你还要去揭人家伤疤,不太合适吧?”薛荣怡早就想吐槽褚裟在这方面的残忍了,他眼里只有新闻,还有真相,缺乏同理心,不会因为被采访人的遭遇就有所改变,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的冷漠,他才能毫不动摇地做了二十多年的社会新闻,没有因为丑恶的人性和悲惨的故事陷入抑郁,算是优势了。

褚裟想做个深度剖析犯罪心理的节目,这种女性智慧型犯罪难得一见,“它将会是我职业生涯里的完美作品之一。”

虽然薛荣怡有点同情宋改颖,但就褚裟的后台和他在新闻界的地位,这个采访不需要她开后门也能行,所以她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经允许,褚裟就带着采访组来到了监狱内部,他只让摄影师跟着自己,拿了一个本子一支笔,在宋改颖出来前,他还在整理采访稿。

“下午好。”

宋改颖主动打招呼,她大多时候都是个温柔娴静的女人,假如她不涉嫌买凶杀害整个拐卖组织的话。

“你好。”褚裟也很温和,情绪稳定,没有戾气,没有尖锐,他和宋改颖进行了一场深度的平静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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