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谷口邦太的父亲再不交医疗费,谷口同学就会被赶出去,他那大到凸出来的眼睛有点诡异,像恐怖片里的恶鬼,乍一看很倒胃口。
麻生树只喝了一点点啤酒,因为他并不是很会喝酒,而学长告诉他,如果想要做个受欢迎的男公关,那就一定要能喝才行。
啤酒在胃里翻腾,他看了一眼柜子上摆放的水果,拿起刀子,小心地刮起了桃子的皮。
因为谷口邦太住院了,所以那些人没有可以欺负的对象,就打起了麻生树的主意,几次试探下,以为麻生树可以随便玩——弄,班主任懒得管。
只是,有个讨人厌的大叔突然出现,不仅动手打了他们,后来还威胁他们不能再欺负麻生树。
“什么嘛,那个该死的大叔!”丰川太郎觉得没有面子,踢了一脚垃圾桶,他在学校里很有威望,能从药店搞来很多处—方药,其他同学会围着他转。
“你不要再欺负同学了。”
樱井美绪子不高兴地噘起嘴,她真是有够漂亮的,没有哪个男同学没在心里肖想过她的樱桃小嘴,还有制服下的身—体。
因此,她越是维护麻生树,丰川太郎的敌意就越大。
“喂,您是哪位?”麻生树握着话筒,他探完病就立刻回家了,没有去书店,一是父母很久都没给他抚养费了,二是香取先生送给他很多漫画。
“我是美绪子啊。”
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很甜美,还有一点点娇嗔,能引起少年心中的波澜。
只不过,麻生树在察觉到美绪子对自己的心意后,就委婉地提醒对方,他有憧憬的人了。
“是我吗?”
樱井美绪子被很多男生喜欢,因此她自信地用开玩笑的语气继续打探,只是没想到踢到了铁板。
“不是,他是个年长我很多的人。”
“不会是漫画里的女人吧?”樱井美绪子的笑容僵硬了,她掩饰性地摆手,“你真是个古怪的人哎。”
“是画漫画的人。”
“呐,是这本漫画的作者吗?”
樱井美绪子的笑容没了,她拿起漫画看作者的名讳——香取由纪子,“麻生同学,她比我还可爱吗?”
“当然是你更可爱,他更性——感一些。”
“哎——原来现在的男生都更喜欢性—感的女人吗?”樱井美绪子用夸张的声调和肢体语言掩盖自己失落的情绪,“那我还是和懂得欣赏我的人恋爱吧。”
麻生树想到了那尴尬的对话,有些不明白美绪子为什么还愿意打电话给自己,听着对方的劝告,他的脸渐渐被昏暗吞噬,天已经黑了,可灯没有打开。
“就是这样,你一定要小心丰川太郎的报复哦,我好担心你啊!”
“知道了,谢谢你,美绪子。”
“我们是朋友嘛。”
屋里的泡面盒堆了很多,散发着劣质的腐臭味和调料味,麻生树有了打扫的念头,刚装进垃圾袋两个盒子,就听见锅盖被水蒸气顶起来的声音,他立马丢下垃圾袋,快步去停下火,因为着急,手被锅烫了一下,手指立马红了。他赶紧打开水龙头,让冷水冲洗被烫到的手指。
锅里煮的是从超市买的咖喱汁,麻生树尝了一下,有点咸,他口味素来比较淡,那就只能多盛一些米饭,打一个半熟的鸡蛋,这就是晚餐了。
难吃,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难吃,麻生树硬着头皮往嘴里塞,他的脑子里想起丰川太郎他们强行喂给他的处——方药,吃了那个以后,心情非常好,是一个很大的诱—惑。
这时候,有人来敲门。
麻生树坐直了,他拿了餐巾擦嘴,又听了一会儿敲门声。
“我是香取。”
“稍等。”麻生树迅速起身,他太着急以至于撞到了桌角,脚趾痛得要死,他蹲下去捂了一下脚,没再磨蹭,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你睡了吗?”褚裟打量了一下麻生树,他手里拎着袋子,“给你带了东西。”
“香取先生。”麻生树郑重地叫了一声,他严肃地看着香取先生,“如果您是因为我给您的饭团,那么曾经送给我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请不要再给我了。”
“你讨厌我吗?”褚裟脸色巨变,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他这样的人应该没有被拒绝过几次。
“怎么会?”麻生树连忙摆手,“是您给的东西太多了,只是两个饭团而已。”
“你帮我搬柜子,我请你吃麻婆豆腐、炸猪排和饺子。”
“怎么买了这么多?”
“都是我做的。”
“香取会做饭?”
“我会一点点。”褚裟摸摸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儿,“我心血来潮做了一些饭菜想和岸谷吃,但你知道他没有办法吃,所以过来请你去隔壁和我一起吃。”
“我已经吃过了。”麻生树说了谎,他刚才没吃几口,因此肚子叫了。
褚裟挑眉,他没有在这上面不依不饶,而是恳求对方陪自己吃东西,他确实需要有个人陪着,岸谷如果还在就好了……
“所以,你已经把骨灰坛还回去了?”
“嗯,责任编辑大骂了我一通,然后把骨灰坛还给了岸谷的母亲。”褚裟没有说自己事后也去道歉了,他送给年迈的岸谷夫人一栋房子作为自己破坏葬礼的补偿。
麻生树捧着碗,里面盛了满满的饺子,“香取先生,您做饭也不像东京人哎。”
“赶紧放弃敬称,我听得头疼。”
褚裟有些担心自己做的饭菜不符合麻生树的口味,“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吃。”
“没有,口味很清淡,而且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饺子。”麻生树其实没有吃过太多美食,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糊弄自己的胃,因此身材很消瘦,看着有点营养不良。
“每当家乡的重要节日到来时,父亲都会包饺子,我跟着学会了,就那么一两次,他后来就经常因为酗酒殴打母亲……我们之间就没有那种温情的时光了。”褚裟夹着饺子自嘲,“我很聪明,对吗?”
“当然,香取有那么多超级棒的作品,简直就是艺术家。”
“我就是个画色——情漫画赚取钱财挥霍人生的家伙罢了。”褚裟喝啤酒前,长长的睫毛垂下,他小声补充了一句,“我很感激你能过来。”
“我也很感激您的晚餐。”
“对了,我要回故乡看看。”
“是吗?”
“之前说过,故乡于我而言,是比异国还要陌生的地方,我想要回去拿一片落叶,装一把带着露水的泥土。”
“香取先生,您还会回来吗?”
“会的,这里有我的一切。”褚裟的一切里是空的,他就是个没有内涵没有记挂的浪—子,也许回故乡一趟会有点什么。
“那祝您旅途愉快。”
“怎么能不愉快呢?”褚裟想到明晚将会在自己家举办的聚会,有很多男男女女,不适合叫上麻生树,到时候会很乱。
香取先生对自己那么好,麻生树偶尔会升起对人生的美好期望,假如这时候没有混蛋来招惹他,那他就能早早回家,幸运的话,还能碰上香取先生过来缅怀挚友。
洗手间里,丰川太郎让人把门反锁,他拿着拖把,用脚踢隔间门,嘴里骂着极为难听的话。
“放过我吧。”
麻生树坐在地上,他身后薄薄的门板快要撑不住了,今天妈妈说要来接他,所以他才等了很久,可惜没等到,结果因此落到了丰川太郎他们手里。
“你现在打开门,我就原谅你不跟我打招呼的事。”
“别骗人了。”
丰川太郎蹲下来,他把拖把从下面的缝隙里塞进去,“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今天一定杀了你!”
“哈哈哈——”几个男生一起笑,他们觉得麻生树软弱无能的求饶很好玩,比喜剧里不停搞怪一身狼狈的演员还要有趣。
美木秀明被白人架起来扔到沙发上,还没有开始,他就受刺激般尖叫起来,被查尔斯狠狠甩了一巴掌,骂他是无耻的娼——妇,净会装可怜。
“滚!”褚裟这话是对着查尔斯说的,美木秀明躲在他身后抽气。
“真扫兴。”查尔斯还想跟香取动手,但被人拉开了,也只能离开。
须藤晃汰跨—坐在老师身上,他手里拿着一杯香槟,上下摇—动身—体的时候,酒洒了出来,床单早就是污浊一片。
褚裟吃着蛋糕上的草莓,这是朋友们为他回故乡探亲准备的,还点了蜡烛,本以为只是一个临行前的聚会,没想到须藤晃汰居然邀请了这么多和他睡过的男人,几乎没人穿着衣服,除了装斯文的。
“去给我拿点药,我头疼。”深田弘一就是那个还装斯文的,他的西装一件不少地穿在身上,但他一屁股坐在了褚裟身边,吩咐须藤晃汰给他拿点治头疼的处方药。
“亲爱的,把衣服脱了。”褚裟把另一颗草莓喂给深田弘一,“我想和你做。”
“等他们走了再说,我不可能当着人的面跟你胡来。”深田弘一狠狠地把枕头摔在了褚裟怀里,他接过治头疼的药,“我先去休息了。”
在医院给谷口削完桃子皮后,麻生树顺手把水果刀放进了自己兜里,一直没有拿出来。
他伸进口袋里,果然还在,沉甸甸的,上面粘腻腻的,桃子的汁水已经闷臭了。
“出来!”
麻生树打开门,他直勾勾盯着丰川太郎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一言不发地将刀子插进了对方的小腹。
“血,你居然敢……”
“杀人了,这个疯子杀人了!”几个男生不再看戏,而是惊恐地逃走了,没有一个人想救被捅了一刀的丰川太郎。
“你真是疯了。”丰川太郎这时候也不敢说嚣张的话了,他震惊的表情一直持续到被抬进救护车里。
因为这件事,麻生树被学校开除了,只是他还没成年,便逃过了牢狱之灾。
他没有一技之长,下海做男公关算是唯一的出路,之前学长一直在劝他,还教他应该怎么讨好客人,现在都用上了。
“还在看漫画?麻生,已经是夜晚了,经理叫我们过去。”
“嗯,来了。”麻生树把漫画装进书包,然后放到柜子里,他走到了楼梯口,照例朝外面看了一眼,也是一个暗蓝色的夜晚。
杀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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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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