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钱罐空了。
麻生树不想相信自己没钱了,于是再一次往外倒,连枚硬币也没有。
他开始反思,如果少买点漫画书就好了,香取先生送了自己很多本,看那些就行了,不该再买的。
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星星抬眼就可以看得到。麻生树蹲在地上,呆呆地看天上干净的星星,还有弯月,好像有一朵樱花飘进来一样,但是并没有,是叶的影子。
对面的风俗女也没有拉窗帘,她正独自坐在沙发上,裙子卷上去,枯瘦的手正在脱黑色的丝袜,额头前的头发都湿了,也许她的房子里很闷热。
隔壁传来拉柜子的拖地声,在寂静的夜里非常刺耳。
敲门声一响,褚裟就停下来,他剧烈地喘着粗气,这个柜子太沉了,一个人很难搬。
“香取,是你吗?”麻生树还是不习惯不用敬称,但香取先生说自己是外国人,不习惯东京的规矩。
“是我。”褚裟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一拍脖子,把手掌摊在眼前,手心有只被拍扁的死蚊子,抽了纸巾擦去,他叫麻生树坐下,又去洗手,“一到晚上,蚊子就烦人,好想进入冬季啊。”
“你讨厌夏天?”
“空气里仿佛有臭汗的味道。”褚裟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他喷了喷除臭剂,这才感觉好多了。
“这么晚了,您在做什么?”
“你看这个柜子……”褚裟的手疲惫地抬了一下,“岸谷肯定喜欢,所以我买来了。”
“这样吗?”麻生树没有质疑死人是否需要柜子,而是称赞了香取先生对朋友的善意。
“这个不好用。”
褚裟放下工具,一只手按着,一只手又拿了另一把好用的扁平茶刀插进茶饼,缓缓地左右旋出扇形,再将茶刀往外拉出一点。
他全神贯注地做这件事,比平常浪—荡颓废的样子多了几分稳重成熟,轻轻往上抬起茶刀,一片薄薄的茶饼就取下来了。
由于父母早年离异,各自有家庭,麻生树没有机会接触茶道,所以他看得也很认真,没有出声打扰。
“要喝茶吗?”
褚裟都泡好茶了才问麻生树,他也没什么贴心,不等回答就端给对方一杯。
“谢谢。”麻生树膝盖合拢,双手接过了茶杯,头点了一下。
“我不像东京人对吗?”
“让我想想……要听实话吗?”麻生树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香取先生确实不是很像东京人,有原因吗?”
“我出生于此,是从父亲身上沾染了故国的影子,尽管我并不感激他。”
“香取先生,你想回去吗?那里有你思念的人吗?”
“那里没有我的记忆,比这异国他乡还要陌生,我只能从书上、屏幕上看故乡的树,青草地,或者是别的景色……”
褚裟捧着茶杯,“一直以来,我想不明白人们对于感情的过分执着,那些于我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不久前,我失去了挚友,他没有跟我告别,过去不懂的感情好像有了一个具体的形状。”
“你好像很信任我,过去我们并不相识。”
褚裟挑眉毛,他想到自己该问一下对方的心意,于是郑重地问了,并得到了理所当然的答案,“我之所以带着岸谷来到这里是想躲避痛苦,但那痛苦是埋在我心里的,如影随形。有时候,我会想,岸谷的死是上帝给我机会懂得感情的可贵之处,好让我不至于一生凉薄。”
“我没有朋友,不懂得这种痛苦。”麻生树茫茫然看向香取先生,“我应该回去了。”
“也对。”褚裟不留客人,但他送麻生树离开的时候,对方提出要帮忙抬柜子,这让他很感激,几次道谢。
麻生树抬完柜子,又被香取先生送了两本旧刊,上面仅仅有点指痕,就像新的一样,想来主人保存得很好,“谢谢您。”
“应该是我感激你才对。”褚裟以为自己接下来就没什么机会见到麻生树了,但他接到了校方的电话。
上一次,褚裟打欺负麻生树的几个高中生的时候,他不仅嚣张揍人,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让他们有事尽管打电话。
“就算那几个同学欺负麻生同学,那您也不应该随便打人啊!身为家长,还是不能给孩子做坏榜样。”
“我听到了什么?”
褚裟打了个哈欠,他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几个学生,“你们真厉害啊。”
“请您不要威胁我们学生。”班主任问麻生树,“为什么他们欺负你呢?”
丰川太郎在多家药店里偷到了大量的处——方药,他从书包里掏出止咳糖浆摆放在桌子上,倒出一百多片右美沙芬,邀请大家一起开心。
麻生树孤独地站在门口,他从来都不喝止咳糖浆,不乱吃任何处方药,但却经常被这些人逼迫着来看他们玩乐,“我想回家。”
“听到他说什么了吗?”
“我想回家。”
这些人把麻生树当做取乐的对象,无论他是懦弱地忍受还是倔强的反抗,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女生一口气喝了一瓶止咳糖浆,她晕乎乎地爬上桌子,脱去衬衫,只留下内衣,随着摇滚音乐摆动身体,其他人为她的行为喝彩。
丰川太郎看不惯麻生树呆愣愣的样子,“这个色——情的家伙整天躲起来看内容肮脏的漫画,现在却装乖宝宝,你们说他是不是很可笑?”
“按住他,把这个喂给他吃。”
“我不吃,放开我!”
六片右美沙芬被强行塞进麻生树的嘴里,为了让他咽下去,丰川太郎给他灌了一整瓶止咳糖浆。
在被松开的一瞬间,药物已经进了麻生树的胃里,他感觉到剧烈的恶心感,那是心理上的厌恶,眼前蒙上了不可名状的黑雾,什么也看不见。他想要逃离,想要站起来,可是两条腿发麻,喉咙干得要命,呼吸过度,走了两步,便倒在地上,其他人围着他笑。
回去以后,麻生树陷入兴奋,他似乎没有了任何烦恼,高兴得一夜未睡,第二天依旧不困,从未有过的精神。
听到这里,班主任哑口无言,聚众吃处—方药这件事很严重,他得想想主意才能继续偏袒丰川太郎。
“等一下。”
褚裟从椅子上起身,他走到麻生树跟前,其他人都以为他要教训麻生树了,结果他只是整理了对方的领子,“人的衣服就像第二个自己,你要注意形象才行。”
旁边的学生笑出声,他们在这里了,仍然用眼神挑衅麻生树,样子仿佛在说——我们还会来找你麻烦。
褚裟压根就不觉得丰川太郎算什么,他用除臭剂喷对方的嘴,“亲爱的,你流汗了,真臭,我忍了这么大的委屈听你放屁,不应该感激我吗?”
班主任最后要求所有人停止争执,警告丰川太郎不准再欺负麻生树,他本来以为麻生树没有父母为其撑腰,事情很容易就能被压下去,结果居然还出现了一个“监护人”。
“我要走了。”
“嗯。”褚裟说谎做了次监护人,现在有种微妙的情绪,原来他也是一个好家长,应该再强势一点,这样其他人就会知道麻生树不好惹,下次一定要好好发挥。
美木秀明有点不高兴褚裟的冷淡,他回头看了一眼,后背光洁干净,被子只堪堪盖到屁——股。那话只是说来引起对方注意,让其挽留他的,现在很是下不来台。
手机震动,没有铃声,但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有女性的名字。
“给。”褚裟拿起手机递给趴在床上的美木秀明,他就站在一旁倒酒,倒了两杯。
“我没空。”美木秀明似乎惹怒了手机那头的人,他只好改变态度,哄了一段时间才挂断电话,“女人真麻烦。”
对于这话,褚裟不发表任何观点,他猜测到一些事,那就是美木秀明在牛郎店非常的受欢迎,有很多女性为了他花下大价钱,未必每一个人都是富婆,总会有一些普通的工薪阶层,她们为了获得美木秀明的关注,即便没有能力消费,也会硬着头皮开香槟,帮助美木秀明提高业绩。
可以说,美木秀明一定是个非常无情的混蛋才能保持那么好的业绩,估计哄骗了不少小姑娘下海做风俗女。
“给。”褚裟把一杯香槟递给美木秀明,他嘴角含笑,对方是个什么样的混蛋,自己不需要了解,他们的关系永远只会停留在单纯地做愛而已。
“吃醋一下嘛。”美木秀明却坐不住了,他迫切地希望褚裟吃醋来证明对自己的爱,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这么不在乎我?”
“亲爱的,你是不知道我有多关心做完臀部整形手术的你。”褚裟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美木秀明的后颈,顺着脊骨往下滑,“我很怕它变得僵硬,做的时候没弹性,像石头一样,幸好,上帝眷顾了我的幸福。”
“讨厌。”美木秀明感觉褚裟的手指钻进了被子下面的***,被刺激得收缩了一下,但还是被进入了。
“你的耳朵真可爱。”褚裟贴在美木秀明的耳边,“要再来一次吗?”
“香取,开门。”
“什么人?”美木秀明紧张地推开了身边的褚裟,他把被子扯到了胸前,“别让他进来看到我。”
“是弘一。”
“他,是他。”
美木秀明是太紧张了,这才没听出来,以前他与中村愿寺一起和褚裟做愛后,褚裟的责任编辑深田弘一会找上门来,对方清楚他们混乱不堪的私——生活。
“你应该走了。”
每次都是这样,深田弘一找过来,褚裟就会赶床伴走,美木秀明知道这次不会例外,自己也不会例外,但还是开口询问能不能留下来休息会儿。
床伴撒娇了,褚裟却没有犹豫地送美木秀明离开了他的卧室。
“你会来找我吗?”
褚裟敷衍到双手插兜,演都懒得演,他最近和一个新入行的牛郎勾勾搭搭,对方约他去酒店,“一有时间,我就去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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