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紧闭,音乐噪耳,灯光旋转,彩色的糖果铺满整张桌子,沙发上趴着昏迷不醒的瘾—君子,他一动也不动,露出一截干净苍白的手腕,上面戴着串欧式手链,由浓艳的碧玺火焰般游弋的欧泊镶嵌而成,华丽怪诞。
严成浩看了又看,因为太过安静,连呼吸声都没有,他难免生出不好的念头来,怕人死了,拿起一旁的杆子戳了戳褚裟的腰。
他自从知道褚裟变成这样的真相后就很心疼他,本来这人有很不错的前程,有杰出青年和市人大代表的头衔,以后这些怕是都烟消云散了,说是救他回家,可他回去估计要坐牢,甚至不如现在。
“水……”褚裟的手指动了一下,睡袍往下滑,空调开得太低,他感觉到冷意了,不知道阿鳗去哪里了,“冷。”
“给。”严成浩倒了杯热水塞褚裟手里,挑起薄毯盖在他身上,把空调温度调低了。
褚裟翻了个身,他平躺在沙发上,睁开眼睛看天花板,“有结果了吗?”
严成浩动动嘴皮,孟叔玉和九龙嘱咐他要哄骗住褚裟,不要坏了生意,“最近……玉叔怕你遇到危险。”
“哦。”褚裟也不在意,“你去给我拿瓶酒来。”
“你喝很多酒了。”
“那我出去走走。”褚裟懒得换衣服,他慢吞吞走在拍卖场的小花园里,给严成浩介绍植株,“这棵银桦树是玉叔送的,据说价值不菲,那九株金兰是大小姐送的,她的意思是九龙都愿意接纳我……”
“你来这里多久了?”
褚裟不假思索地回答,“让我想想,快六年了。”
“我下午要去寺庙一趟。”
“你信佛?”褚裟提起精神来,他转身看着严成浩,“那你和大小姐应该很有话聊。”
“大小姐也信佛?”
“算是吧。”
褚裟绕着严成浩转了一圈,“可惜我罪孽深重,佛祖和菩萨都没什么用了。”
或许是同情心在作祟,又或许严成浩觉得褚裟是被骗上这条路的,他这么说,“你没去过,就不能确定那儿的佛祖跟菩萨对你起不起作用。”
褚裟点点头,“你说得有点道理,那下午我跟你一起去吧。”
“带着毒—王的情人来跟我接头,你真是够自信的。”白费鸣在寺庙跟严成浩刚碰头就忍不住指责他,“你要是暴露了,下场就惨了。”
“他不知道怎么的,听我瞎说了两句,现在特别信佛祖和菩萨,觉得他们能救他。”
“这些瘾—君子的脑子都不正常了。”
“别这么说他。”
“心疼了?”白费鸣觉得可笑,他禁不住笑了严成浩的伪善,“我叫你利用他,你居然还维护上了?他越痛苦,毒——王就越怜惜他,你就越能靠他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而且还能争取时间给我们想对策。”
严成浩之前不是很愿意杀秦司枭的杀手就说明他不是一个冷酷的人,他很不愿意利用褚裟,更不想让其伤上加伤,即使白费鸣说这不违反纪律,但有违……褚裟看他的眼神。
“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怎么可能?”
“他那么骄傲的人,求你的时候,你肯定生出过怜惜之情,可以理解。”
“你怎么就爱给我添加罪名呢?”
“因为我怕你忘记初心。”白费鸣严肃地盯着严成浩的眼睛,“你要跟我保证,不要被瘾—君子那看起来似乎另有苦衷的样子迷惑了,他有今天绝对是咎由自取。”
严成浩不喜欢白费鸣那宛如掌握一切的狂妄自大,他转移话题,“夏凉月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白费鸣后悔自己费那么大劲儿把夏凉月送到秦司枭身边了,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而且她还不搭理他,“今晚孙明寒跟潘森达要反叛,他们组织了很多人,你趁乱把夏凉月和褚裟带出来,这两人能为我们给秦司枭定罪作证。”
“派人来接应。”
“当然,万事小心。”
前几天,秦司枭知道了夏凉月的丈夫是蒋沛荣,一怒之下,叫姜颉赶到华国,把蒋沛荣的墓挖了,把骨灰带了回来,当着夏凉月的面扬了。
不光如此,秦司枭还怀疑夏凉月不是清白之身,明明她的初夜给了他,还流血了,但他心里还是有根刺,就把她丢到红灯区了。
厉知行知道这件事后,立马带走了被流氓围住的夏凉月,他安慰了她几句,然后就变了一个人,把她关进小黑屋进行了虐—打。
眼线就把此事透露给了姜颉,秦司枭也就知道了,虽然他绝情地把她丢到红灯区,但内心并没有放下她,在他赶到救下奄奄一息的夏凉月时,他惊觉自己爱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夫人流产了。”医生说完这句话,就被枪——口顶住了脑袋,他哆哆嗦嗦地解释他们尽力了,孩子没保住是因为大人的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秦司枭站在外面锤门,他祈求夏凉月吃一点东西,可对方没有任何回应,“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错,可我真的是太爱你了,所以才嫉妒。”
无论秦司枭在外面怎么解释,夏凉月都躲在浴室里,任由冷水冲洗身体,她无法甩掉脑海里厉知行狰狞可怕的脸,也无法挽留自己的孩子,她好痛苦,她真的好痛苦……
“大哥。”姜颉被瞪了一眼,但他必须要跟秦司枭说,“杨独虎鼓动潘森达跟孙明寒反叛,他们带着人往这边来了。”
“这时候才告诉我?”
“对不起,秦哥,您那时候水米不进,不让人靠近……”姜颉扇了自己一巴掌,“都是我无能,我们的人已经集结好了。”
“派一些人送你嫂子去安全的地方躲着。”
“知道了。”
九个屏幕同时开着,镜头正对着秦司枭用来金窝藏娇的别墅内部。
孟尾巴坐在软椅上,她正在啃香蕉,情绪稳定,仿佛不是在看未婚夫出轨一样,孩子没了,夏凉月心灰意冷,不肯搭理秦司枭,她觉得有些无聊,有那么多近身的机会,换作是她,秦司枭的坟头早就长出草了。
“这女的是缉—毒警的妻子,她丈夫被秦司枭的走狗杀了,骨灰扬了,母亲受刺激死了。我本来想利用她的报仇心切借机除了秦司枭,可是看她那样子,估计爱上自己的仇人了,图什么啊?图他害全家,图他一巴掌把自己打出血,图他的荡—妇羞辱……”
“有特别的地方吗?”
“求婚了。”
“伤心吗?”孟连云走过来伸手抚弄妹妹的脸。
“不伤心,如果不是姐姐需要,我才不会放下身段跟一群不知羞耻的小三抢男人,夏凉月要是想做这个娇妻就做,我让给她。”
“好在你不喜欢他,不然我就为难了。”孟连云从来没有把秦司枭放在眼里,她的目标一直是毒—王之位,除了康狼,再除了秦司枭,爸爸还会给她培养新的对手。
以前她毫不掩饰自己的能力,爸爸不仅警告她,还让杨独虎羞辱她,那次让她彻底收敛了自己,伪装成一个孝女,“你会不会去帮爸爸?”
“不会,无论是和姐姐作对,我都会让他消失。”
“别太冒进了,你研究的新产品会派上大用场的。”孟连云走向客厅,她跪在供奉的神佛面前虔诚的参拜,又或者说,她在拜自己的欲—望。
杨独虎一直都很强,就是不敢一个人单打独斗,这次他撺掇了孙明寒和潘森达,就算正面对上秦司枭也有底气,“你要是认输,让出手里的生意和地盘,滚回你那小岛跟女人们快—活,我也不是不能放你一马。”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方人马很快就打在一起了。
为了让秦司枭分心,孙明寒故意拿夏凉月刺激他,问他有没有看见厉知行。
之前秦司枭救下夏凉月时废了厉知行的一只手,厉知行憋着一口气要报复回来。
“妈的,秦哥,还真没看见厉知行,他不会是真……”
秦司枭顾不上这头,开车去找夏凉月了,做流产手术的时候,他怕她跑了,就让医生在她身体里装了定位,所以不难找,只是来晚了。
厉知行已经杀了那些保镖,他挟持住了夏凉月,要秦司枭也废了自己一只手,不然杀了他最爱的女人。
“好。”秦司枭没有犹豫,拿刀废了自己的左手,但厉知行说他被废的是右手,于是秦司枭只能叫手下把自己的右手也废了。
这时候,原本心如死灰的夏凉月终于回过神来,她发现这个冷漠无情叱咤金三角的男人是如此的爱自己,甚至连命都不顾了,她感觉不到复仇带来的解脱,只觉得痛苦,“不要……”
“只要你没事,我受再多伤都没关系,因为你是我此生的挚爱。”
跟踪秦司枭过来的孟尾巴提着狙击—枪上了高楼,她架好枪对准目标的脑袋,在她扣动扳机时,夏凉月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挣脱了一只手受伤的厉知行,秦司枭迅速揽住她并开枪杀了厉知行。
“对面高楼有狙击手。”
秦司枭的手下训练有素,他们掉头对孟尾巴开枪,火—力压制。
虽然孟尾巴躲开了,但她也失去了解决掉秦司枭的时机,只能放他们走,她打电话告诉姐姐自己的失误,“厉知行死了。”
“没事,你做得很好。”
孟连云看了一眼被人按倒在地的姜颉,举起枪射—杀了他,“尘埃落定了。”
见反叛者被镇压了,孟叔玉被两个貌美的年轻女孩搀扶着出来,他刚想夸一下女儿,但发现孟连云的枪—口没有避自己,赶紧开口劝她,“你得留着我,还需要我帮你……”
“我送给您的小姑娘漂亮吧?可是在这金三角,漂亮的东西都有毒。”
孟叔玉突然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他推开两个女人,随后难以自控地跪倒在地,“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给您送终而已。”孟连云俯身贴在孟叔玉的耳边说了父女间最后一句话,“你要跟妈妈团聚了,记得替我问好。”
天太黑了,严成浩拿着手电筒打开车门,让褚裟先上车,他接过对方的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紧跟着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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