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是北疆太子?
主子的问题让二奴一脸茫然,他们纷纷摇了摇头,异变突发,根本还未来得及询问记册,见状,阿绾便没再出声。
一行人疾步至城门前,宫内宫外如同空城一般死寂,被撕咬的尸首已经开始萎缩,9725虽调高了基数,不至于让他们面目作呕,但这样的枯糜同样令阿绾不适,更有甚者,已经以奇异的姿势和神情开始漫游。
就算如此,一有疫毒者靠近他们,也只是敬畏避开,没再发生最初那种撕咬,战俘们心中已然相信绾姬所言。
伯虞公子,有天神庇佑。
不知是他的香味起了作用,还是她的红晶石起了作用,阿绾对现状乐见其成,她确实需要一个新的由头。
夜色沉沉,城门外却亮起数把篝火。
天子仪仗的车马早已备齐,后头还跟着些许不大不小的队伍,阿绾看了一眼为首的贺太宰,还看到了伯虞的大宦进喜,原来他们早已出城,伯虞是专程回去寻自己的?
在车马后方,稀疏聚集着百十余人,火光衬托下,众人皆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后怕。
一庶民壮士起身而问,“伯虞公子!城中突发异变,我等追随大人们的车马出了城,如今态势未明,还盼公子解惑!”
众人目光所至,伯虞神情悲痛,“杲都天降疫毒,父王难逝,未寻着解毒方子前,此城不可再回。”
“这……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方获大胜,何至此疫?是那北疆人带来的疫毒?”
“这可如何是好啊?”
“……”战俘们一个个面有惧色,生怕担上此责,然而公子王姬皆未回应。
人群中一阵唏嘘和恐慌舜起,国破家亡,他们安有身存之地?
就在众人无措之际,伯虞强忍悲痛,冷静承诺,“南阳王朝不会丢下任何一个子民,孤已去信罗都,尔等若愿追随,可同孤一道前往。”
大伙面面相觑,很快便有了主心骨般,激动回应道:“小的愿追随公子!”
“是是,我等都愿意追随,公子大善!”
见众人附和,贺太宰等人掩下了心绪,他们自是知道殿中发生了何事,可当时的异象实在令人瞠目结舌,现在回想起来依旧惶恐不安,实在没必要宣之于众。
异变突发,胜国殿庆贺的喜色,须臾间被高高溅起的血色所替代,殿内乱作一团,绾姬消失无影,公子们纷纷死于疫毒者之口,只有伯虞身上忽地爆发出奇异的青光和异香,接着那些疫毒者就像被安抚般,逐渐平息了下来,才让他们这些幸存者得以出城。
定是天神显灵。
收了念想,贺太宰上前拱手作揖,“王逝悲哉,幸得天神庇佑南阳,此地危险,伯虞绾姬,我等应尽早启程才是,天子驾六仪仗已备,伯虞登车吧?”
伯虞悲痛未消,谦虚退让,“不可,孤还未登大典,不可越矩行礼,孤乘普通马车即可。”
“城中疫毒虎视眈眈,伯虞万不可再拘于小节啊!”
“是啊,伯虞,您是咱南阳王朝名正言顺的登基人选,先帝此前归都,也是有意下旨封您为太子,只是诸事冗杂耽搁,还未来得及就生了变故!”
“是啊,是啊,储君继位,实所应当。”
太宰身后的士大夫们一一规劝,贺太宰此时也神情肃穆道:“伯虞公子,若世道无荡,礼法必不可少,可我等此番是要逃离疫毒,此疫凶险,若公子不乘天子仪仗离去,各路诸侯国会作何感想?臣只恐天下大乱,那才是礼法不周啊!”
伯虞的视线无意中与阿绾对视,阿绾立刻意会,她小跑上前,一把抱住伯虞的腰,彷佛刚刚缓过神来,全然一副吓得后怕的小模样,她无视所抱躯体的僵硬,边哭边诉。
“呜呜阿兄,父王……父王他,他真的……哇呜呜,绾绾只有阿兄了,若阿兄还不登位主持大局……绾绾可怎么办呀?”
说罢她抽泣抬头,原本娇俏动人的瞳眸赫然泪意满满,好不可怜。
伯虞低头望她,有些怔愣,她继续哭,状若恍惚,“罗都,对,要前往罗都,叔父对阿兄早就寄予厚望,他定是,定也是盼着阿兄登位的,阿兄!呜呜呜……”
阿绾正哭得起劲,人群中奔来一女,是那幸存的文姬,她吓得发髻松散,想要抱住阿绾,又硬生生止步,哭音也十分急切。
“阿绾,阿绾,潆夫人她……”
那结果自是可想而知。
文姬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众俘,心中已然明白,可她难以接受,今后她也是没有母族的王姬了,可她还不像绾姬那般,与伯虞是一母同胞。
文姬见阿绾哭诉,念及自身,瘫软在地,哭得更加凄惨起来,两姊妹一时泣不成声,彷佛是失去了庇佑的娇雀,阿绾见文姬这般,隐隐感知到什么,心中诧异,她不动声色别开眼,望向伯虞,见他好似无奈叹了一口气。
“杲都异变,虎贲军已在烽火台燃烟,孤派了人在各关口言明情况,各路诸侯很快会收到消息,既如此,孤便应了各位,登位仪仗,各位稍安勿躁,随孤启程。”
卿宰大夫都纷纷松了口气,马车后的庶民百姓更是磕头谢恩,伯虞望向仍在哭泣的姊妹。
“好了,阿兄会为你们主持大局的,不过,阿文有婚约在身,礼法已经周全,只待时日行婚,如今你是直接前往襄都,还是与孤一同前往罗都?”
文姬一脸茫然,她还未嫁,便直接投奔夫家吗?
见她面露纠结,伯虞淡然道:“此番疫毒突兀,阿文若想前往襄都,孤自会为你备好车马,并留信嘱咐田襄公,言明事态,必不会让你落人口实。”
如今潆夫人已死,天子必然更替,文姬渐渐止了抽泣,她与伯虞并不亲厚,定不能像眼前这哭得可怜的娇气阿妹一般,全身心依赖着她的阿兄。
且罗都与襄都一南一北,相隔甚远,若她先去了罗都,疫毒泛滥后续情况不明,途中要是生了什么变故……光这么一想,文姬便觉得罗都于她而言,并不是一个好的容身之所,有襄都大军伴身,他们定没胆让王女出事,此乃上上之选!
所幸伯虞已愿意继位,天子犹在,她作为王室女,便有威严可逞,念此,她起身行礼。
“阿文谢过阿兄,我愿意留下,等候襄都大军,还请阿兄为我做主。”
伯虞颔首,示意一旁的进喜着手准备,进喜离去后,伯虞方才看向阿绾,胸口的湿意渐显,他心中有些复杂,将她环绕的手拉下,擦了擦她面上仍涌不止的泪水,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众人。
“既如此,此地不宜久留,半刻后,尔等随孤启程。”
“是!公子!”
·
亥末,车马出发。
阿绾望着身后留下等候田襄公的文姬,沉默不语,一旁的伯虞见状,出言宽慰,“事出紧急,马车紧张,先委屈阿绾与孤同乘一驾了。”
见她沉默,伯虞又说道:“阿绾还未许婚嫁,便安心呆在孤身边吧,今后定阿兄会为你安排妥当。”
阿绾望向他,又看向骑马跟随在侧的众大夫,她不察地抿了抿唇,“阿兄多虑了,绾绾并无此意,与兄同驾,已是恩宠。”
伯虞并未再说什么,马车在漆黑的深夜一路奔驰起来,给公子王姬御马的是进喜和良笙,良辰随着其他大宦,一同管控着后头的战俘与庶民们。
奔出几里地,与一旁的马蹄声隔了些距离后,阿绾复才望向身旁之人,她言语间充满暗示,“阿兄眼下计划何如?”
伯虞闻言挑眉,“阿绾是说什么计划?”
还装呢,明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声音含糊,“那些疫毒者占领了杲都,十城未占,反失一城,阿兄的基站搭建,又要往后延迟了呢。”
伯虞侧头望她,半晌,他口吻冷冽,不答反问,“你是如何看出孤不同的?”
阿绾任他打量,今夜她哭多了,烛灯随着马车摇晃,映得她眼眶的红意似是未散,吸了吸鼻子,她的尾音还带着委屈,有些控诉。
“真的阿兄可疼绾绾了,才不忍心让我哭这么久。”
“……”
马车内顿时有些静默,伯虞倒是没再装下去,“孤自有计划,你配合即可。”
阿绾不以为然,“其实我们也不必弃城而逃,只要将那些疫毒者控制在绝对领域,杲都也能成为基站,还省事呢。”
伯虞冷笑,“名不正言不顺,徒留把柄让天下人诟病,如何正常运作?”
呵呵,这又当又立的作风真是令人熟悉,眼下马车都奔出几里地了,索性也不和他龃龉那些,另起话头,“所以,你是男主组的?”
可无情无爱的任务,天道哪会给她派正经的男主?阿绾迟疑,“不对,那你是烂摊组的?”
伯虞敛下神色,“算吧。”
这模棱两可的言辞,是天道作风无疑了,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已然转回了头,目视窗侧,一副拒绝再交流的模样。
切,德性!
半晌,想到心中大计,阿绾按捺住性子,“你我既然有共同目标,不如我们先通个气?你想要哪几座城池,要如何统治?”
伯虞回头望着她,冷若冰霜,“此举不合规矩。”
“……”
不合规矩?又是不合规矩!这简直是阿绾最厌恶听到的话,以往那神就不说了,眼下明明是相得益彰的事儿,这人怎就这么死板?
这副老气横秋的肃穆语气,膈应谁呢?
见了鬼了!
看阿绾不服气,伯虞并未惯着,他淡然警告,“若再投机取巧,孤会举报。”
阿绾气笑了,“……呵,您可真高尚!”
伯虞继续强势,“下次未经许可,不准碰孤!”
阿绾一脸莫名,她……碰他?哦,是刚才在众人面前劝他上位的时候,可,那不是他先示意她配合众人作戏?现在挂这副贞节牌坊给谁看?
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美男子也不全是让人赏心悦目的,眼下她就恨不得离这位远一点!
阿绾咬牙切齿,“行,那任务还得完成不是?”
“你配合孤行事即可,勿要再说异世之语,不合规矩。”
好好好,要合规是吧?想当南阳王朝的天子是吧?
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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