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请代理律师?”沈听语被时闻竹带到了他的住所,他扔过来一条白色毛巾,去岛台给她倒了杯水,递给了她。
他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坐在了她的对面,右腿搭在了左腿上,“毕竟谈过一场,看见你这么狼狈,我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这话听来尤为刺耳,像是在可怜她,亦或是在施舍她。
沈听语永远都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那拜托你了,我按着市价付给你。”沈听语握着水杯,指尖微微发烫。
时闻竹依旧坐在她的对面,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像是要窥探到她的内心。
“市价?”时闻竹轻笑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太贵了我怕你付不起。”
沈听语将杯子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眼神对上他的,“我付得起,你开个价吧。”
“你是觉得我缺钱?”时闻竹放下搭在左腿上的右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视着她,“还是觉得,我缺前女友给我的这点工资?”
分手后的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有关注过时闻竹的动态。
他们分手之后,时闻竹并没有被影响,顺利的从法学院毕业,毕业之后进入了红圈律所,打了几场有名的官司,身价直涨。
谁家公司若有官司,能请到时闻竹,这场官司就打赢了一半。
于是,很多人都想牵线搭桥认识时闻竹。
他能帮她,是她意料之外的,但也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
沈听语曾经看过他法律咨询每小时的价格,基本上都在四位数以上。
按她目前的情形来看,这桩案子确实很棘手,她也大概和他说的一样,未必付得起这个价钱。
沈听语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那你想要什么?”
时闻竹站起来,走到沈听语的身边,黑影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将她整个人圈在里面。
沈听语有些呼吸不上来,她按着沙发下意识地往后靠,直到退无可退。
“沈听语,你觉得我想要什么?”时闻竹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又将问题抛给了她。
她怎么会知道他想要什么?
两人分开三年了,彼此经历了这么多,各自都有变化,不再是当初那个还在象牙塔的天真少年。
沈听语推了推他的胸膛,“你别靠我这么近,我怎么会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时闻竹也不恼,起身离开,还给她一片明亮。
他转身走向岛台,给自己倒了杯水喝,语气和刚才一样,“我确实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我现在自己开了家律所,你知道,往来应酬也很多,身边总没个女伴是个问题。”
“我又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你又和我认识,我觉得你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希望你能够和我结婚,做我的太太,替我挡一些没用的桃花。”
沈听语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她不可置信的望向他。
看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风声轻轻拂过,吹得窗户沙沙作响。
“可我……的情况,你不是都是知道吗?我想,你会有更多合适的人选。”
沈听语自己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时闻竹炙手可热,她也不会因为一己私欲就去拖累他。
不能,也不行。
“你不用替我考虑,我就问你,答应不答应。”时闻竹没了耐心,他不想听任何拒绝的话语。
三年前让她跑掉了,三年后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好。”沈听语最终还是答应了。
她其实没想过自己会结婚,也没想过能和谁建立契约关系。
结婚就像是赌博开盲盒,有的人幸运开到了绝版隐藏,有的人不幸开到了冷门。
她没有赌博的兴趣,也不敢赌。
不过如果结婚对象是时闻竹的话,应该还不错?
“沈听语。”她不知道时闻竹什么时候离开,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将一个文件夹放在了她的面前,扉页上写着《婚前协议》。
里面有好几页。
内容包括财产分配,夫妻在婚姻中应该履行的义务等等。
“夫妻双方在婚姻存续期间,应该保持彼此身心忠诚。”
“男方名下公司的百分之50的股份以及湖心区的别墅,名下的2辆汽车,无偿且自愿赠予女方。”
“时闻竹,你又何必……”沈听语看见这几条款项,觉得这份协议像一个烫手山芋一样,连忙放下。
这太贵重了,她不值得时闻竹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更何况只是协议婚姻,他这么几条,一半家产出去了。
“沈听语,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签了,明天八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
昨夜给她的冲击太大,以至于沈听语根本不知道时闻竹是怎么知道她的家庭住址的。
第二天一早,时闻竹果然准时出现在她家楼下。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西服裤子衬得他身形修长,时闻竹的怀里还抱着一束玫瑰,仪式庄重的就像是真正期盼结婚的未婚夫妻那样,迎接新生活的到来。
可她和他之间只有契约。
沈听语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散在肩头,她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往时闻竹那里走去。
“证件都带全了吗?”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时闻竹对她冷漠又疏离,而她则是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当初,是她对不起他在先。
“带了。”
“给你,上车。”时闻竹把花放在她的怀里,看起来像例行公事。
沈听语有些失落,不过这样也好,两个人只讲利益不谈感情才是最纯粹的。
车子缓缓的在公路上行驶,两旁的树木不断地向后倒退,两个人坐在车里,只能听见发动机的声音,一路无话。
直到到了民政局门口,时闻竹将车停到了停车位,拉上手刹,他才开口,“准备好了吗?”
没准备好又怎么样,来都来了,总不能临阵脱逃。
沈听语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背着包走了下去。
那个架势不像是去领证结婚。
倒像是……
去上刑场。
领证的过程很顺利,工作人员看了看她们的证件,提醒他们要不要现在做一个免费的婚前检查,对双方都是个保障。
沈听语刚想开口,时闻竹拒绝的声音就已经传入耳边,“多谢,我们已经做过了,直接办手续吧。”
工作人员也没再多说,替他们办理好了手续,当两个红色的结婚证交到他们双方各自手里的时候,沈听语还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恭喜二位,祝二位白头到老。”工作人员微笑着对他们说着祝福语。
沈听语只是粗略得看了看结婚证,刚要把证件塞到包里,一只手伸了过来,将结婚证从她手里夺走了。
“结婚证还是放我这里比较放心。”她抬头再看时闻竹,发现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喜悦。
也对,只有利益交易的婚姻需要什么喜悦。
“哦。”沈听语将结婚证交到他的手里。
时闻竹收起结婚证,转身朝外走去。
“晚上你搬去我那里,一会让老刘把你屋子里的东西打包过去就行。”时闻竹一边将结婚证收进他的皮包里,一边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我……”
这对她来说有点太快了吧?
她们现在需要这个进度吗?
和时闻竹领证不在沈听语的人生规划之内。
从民政局出来,沈听语还是觉得这是一场梦。
“可不可以麻烦你把我送回小区,你就先去忙吧。”程听语抿了抿嘴唇,看向驾驶座的男人。
男人的眉骨很高,鼻梁高挺,嘴唇很薄。
她们两个还没分手的时候,沈听语总爱抚摸着他的嘴唇,同他玩笑说:“网上说,嘴唇薄的男人最为薄情,那你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时闻竹挑了挑眉,轻笑一声,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少看点网上没营养的,咱们俩谁薄情还不一定。”
一语成谶。
最后还是她先放开了他的手。
“沈太太,我没有刚结婚就同新婚妻子分居的习惯。”
沈听语听见“沈太太”这三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
她大学时阅读过不少书籍,每每看见女性结婚之后就成为了谁谁的太太失去了自己的名字而皱眉头。
下意识地就对时闻竹说他们如果结婚的话,她才不要被当作他的所有物。
她有自己的名字。
结婚之后也一样。
没想到他还记得。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时闻竹的脸又冷了一度,她觉得周身的温度也下降了不少。
沈听语没敢再开口,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时闻竹驱车上高架,过了大约三十分钟后,迈巴赫驶入了一条清幽的道路内。
两旁藤蔓攀爬在灰色的墙壁上,郁郁葱葱的。
清扬婉转的小曲儿由远及近传入耳朵。
被服务员引入包间,沈听语没来过这种地方,东瞧瞧西看看,一时间紧张的不行。
“你看看你还要再点点什么吗?”时闻竹坐在了她的左侧,点了几道菜之后,将菜谱推给了她。
她有选择困难症,一般来说,别人点什么她吃什么,就把菜谱又推了回去,“我不挑的,谢谢。”
时闻竹讥笑了一声。
当年在他身边可不是这样子的。
“你倒是跟我客气上了,那就先这样吧。”
服务员退出去,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一会吃完饭是直接回家?”时闻竹所说的家,是他的家。
既然证都领了,他就不可能再让人自己回去住。
想都别想。
“嗯……我下午还要去省二院,看一下糖糖的情况,一会吃完饭你可以先去忙,我自己去就好了。”沈听语低着头回复着眼前人的答案。
糖糖就是他们所说的受害儿童,现在在省二院住着,不知道情况具体究竟如何。
沈听语还是不太放心,想要去看看糖糖的具体情况,说不定这也是一个突破口,能帮助她洗刷冤屈。
“先吃饭,下午我和你一起去。”时闻竹的口吻不容拒绝,沈听语只好点了点头。
服务员敲了敲门,陆陆续续得将菜放了上来。
这家主做粤菜,点的也都是些粤菜里的经典菜品。
“虾饺,蟹粉,猪肚鸡,黑芝麻糊汤圆……”
都是沈听语爱吃的。
分开那么久,时闻竹还能记得她爱吃什么,这让她有些感动。
“希望我没给糖糖留下什么童年阴影。”沈听语自嘲地说道。
经此一役,估计现在孩子们都认为她是童话书里的老妖婆,以后再也不敢接近她。
不知道她的工作还保不保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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