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晋王殿下来信。”柳林笑容满面,捧着海东青上前。
苏槿娘赶紧站起身,着急地扯下海东青脚上的信件,将海东青又塞回柳林怀里,吩咐道。“给它喂点水和吃的,一路上辛苦了。”
苏槿娘小心翼翼展开信笺:“见字如晤,崭新舒颜。”信上简短八字,令她安心不已。“柳林,快,研磨。”
“是!”柳林轻笑,取来笔墨纸砚,细细磨墨。
苏槿娘接过她递过来的笔。“久违芝宇,时切葭思。”她轻轻地吹着纸张上还未干的墨迹,狡黠一笑,脑海里想象着**星收到回信时的表情。见墨汁干透,才轻轻折叠帮在海东青脚上走到屋外。“去吧!"说罢,将海东青放飞。
至从他赴边疆以来,遵照约定,每日必有来信。苏槿娘望着蓝蓝的天空,幽幽叹道:“今日已是第五天了,**星应该到了边疆吧?也不知战事如何?”
“放心吧!晋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柳林宽慰道。
苏槿娘点点头。抬头道:“张家那边呢?今日可有消息?”
柳林摇摇头。“暂时没有!”
话音刚落,林平匆忙回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主子,张宁毅来了!"
“来了?”苏槿娘狐疑看向外头。
“不是来王府,是来九万里了。他跟顾云泽一块来的,预约四艘大船,说是要将药材运往祁州苏家香药铺子。”林平道,紧接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他悄悄塞到我手中的。”
苏槿娘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只有一个字。“诈!”看字迹有些潦草,想来是写得匆忙。
“主子,你说他这是何意?是预约船只有诈?还是药材有诈?”林平不解问。
“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七日后码头搬货上船。”林平答道。
“搬货的工人都定好了吗?”苏槿娘又问。
林平摇头:“暂未定,我收到传信着急忙慌赶回来了。”
苏槿娘点点:“那便由我这边安排人搬货上船吧。”
林平抬头望了她一眼,心里有些问题,但没问出口,只回答了:“是。”
苏槿娘望着屋外的花草,唇角微勾笑意未达眼底,纤细的手指在桌面有节奏的敲打着,发出“哒哒哒”的声响。片刻后,吩咐道:“柳林,去把裴总管给我叫来。”
“是!”柳林转身去寻裴总管。
不一会儿,裴胜行来了,弯腰行礼,脸上堆满慈祥的笑,刚要张口,苏槿娘便打断道:“裴总管,你安排一下,让人调查张宁毅那边最近抵达到汴京的药材,数量、种类、优劣以及存放地点,一一查清楚后速来禀报。另外,派人找张宁毅问清楚,苏家的款到账没?”
“是!”裴总管见事态紧急,话不多说转身便去安排,三人则在房中接着讨论。
晌午。
裴胜行前来回禀。“苏小娘子,已查清楚。今日抵达汴京的药材多为刀伤创伤扭伤药,亦有滋补的人参、灵芝、三七、鹿茸、天山雪莲等珍贵药材,且年份不浅。数量庞大,品质优良,药材存放在郊外别院。”
“郊外别院?是我上次被掳的那地方?”苏槿娘惊讶问道。
“是,也不是,是那别院隔壁的房子。”裴胜行回道。
“还真是胆大包天,以为会换个房子存放,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苏槿娘轻笑道。
裴胜行接话道:“可不是,府兵跟踪顾云泽许久,饶了一大圈,才找到地方。”
苏槿娘大笑赞道:“干的不错!”
“至于……张宁毅那边,他被监视了。得到的消息说是银两已到账,但有诈。具体怎么回事,便不得而知。”裴胜行道。
“钱到账了,但是有诈?那就是货有问题?”苏槿娘暗暗思忖道。“裴总管,你对这事儿,有什么看法?”
“老奴猜想,银两既然已入账,那便是货的问题。但目前消息显示,货物并无异常。”
“那就是运输上的问题?”林平道,他灵光一闪:“主子,你说他们会不会来一场偷梁换柱?”
苏槿娘思索道:“你的意思是,搬上船的,可能压根不是药材?”
“也有可能半真半假!”裴胜行抢话道。
“还有一种可能,药材全部真的,也确实搬上船,但是,船上出了问题,到时九万里没有按时交货,信誉必会受到影响,甚至会将主子押送官府。”柳林补充道。
“你们说的这些都有可能。”苏槿娘单手立在桌面支撑着脑袋,思考良久。“除了这些方面对方可能使诈,还有一样,咱们好像疏忽了。"
“哪样?”林平问出大家的疑惑。
“药!”她指出问题所在,接着道:“根据查探,药物以刀伤创伤扭伤药为主,剩余的全是滋补吊命的药物。祁州有那么多伤患?”苏槿娘坐直身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继续道:“眼下边疆御敌,少不了使用这些药材。然,药商会将这些药材收集并运输至祁州。若是不出问题,这祁州苏家便是想要发国难财;若是出了问题,那就是药商会张宁毅勾结敌国,而我九万里负责运输知情不报也难逃干系。”
裴胜行深吸一口凉气。“要是这顶帽子扣下来,晋王殿下尚在边疆,而苏小娘子居住在府中,王爷怕也难逃勾结敌军的嫌疑。到时,朝中诽言四起,乱了圣心,殿下恐危矣!”
“嗯!所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赶在他们办事之前,把该做的事提前做了。”苏槿娘道。
“那那咋办?将那些药材都劫了,咱们监守自盗?”林平慌乱道。
苏槿娘嗤笑:“劫了,倒是个好计谋!只是监守自盗得师出有名,否则便会落人口实,搞不好还会吃官司难逃牢狱之灾。”
“要不就将别院放火烧了?”柳林提议。
苏槿娘缓缓摇头:“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些好药材?”她望着屋外的天空叹道:“药农上山采药不易,百姓以及那些需要药材的人不易,若是烧了,虽然对苏明阳他们是一大笔损失,可对那些需要用药治病的人们,何尝又不是损失?这么多的药材,可以救许多许多人的性命……”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咱们究竟该怎么办嘛?”柳林急的直跺脚。
“你们且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我得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眼下晋王尚在征战,万万不能将此事告知,以免影响他。”苏槿娘吩咐道。
“是!”三人齐声道,然后退出房间将门关了起来。苏槿娘关起门一连想了三日,都没想出两全其美的计策来。
偏偏牛事未了,马事又来。这边正为药材的事烦恼,**星那边又出了问题。原本海东青天天都传书信回来的,但今日却不如往常。信没来,海东青也没来。
他出事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深夜,还没等到书信,苏槿娘召来裴胜行。“裴总管,你那,可有王爷的消息?”
裴胜行缓缓摇头。“边疆战事,不是老奴可以过问的。”
苏槿娘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那,有什么办法能探知消息吗?”
裴胜行还是摇头。“除了王爷用海东青传信于你,便只有朝廷八百里急报方能得知边疆战况。”
“看样子,只能等了!”苏槿娘叹了口气道。
又等两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眼瞅着药材就要到上船时间了,苏槿娘急的嘴角冒泡。“柳林,将王爷的书信都拿出来。”她想从中找找蛛丝马迹,或许能发现什么。
柳林将装书信的匣子端上来,苏槿娘打开匣子,一张张拿了出来。从第一天到后面,预计到达战场是第五天。第五天收到的是八个字“见字如晤,崭新舒颜。”;第六天收到的是“一切顺利,放心!”;第七天是“安好,保重”;第八天“念你”;第九天,只一个“安”字,字数越来越少,直到失去消息,第九日的安字略显潦草。她甚至可以想象到**星疲惫不堪还给她写信报平安的身影。
眼泪在框框里打转。“你说他是不是出事了?我与他约定好每日必传书信,可如今已经三日没他的讯息!”苏槿娘手里紧紧捏着那个“安”字,哽咽道。
不,她不可以失去他!这一路走来,都是他护着她。“必须想办法!苏槿娘你行的,冷静下来,你是异世魂,两世为人这点小问题难不倒你的。”苏槿娘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对!她必须冷静下来,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主子,您不要难过,或许晋王殿下只是战事繁忙忘了写信。”柳林宽慰道。
苏槿娘摇摇头。“不会的!他答应过我的事,就会做到。”她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对!锦囊!倘若他遇险,便会打开锦囊。我得去救他!"
“裴胜行,裴总管……”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声嚷着。
“诶!老奴在,老奴在。”裴胜行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还没有王爷的消息吗?”苏槿娘问。
裴胜行缓缓摇头。“苏小娘子放宽心,晋王殿下他他……他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苏槿娘抿了抿唇,口腔中充斥着苦味儿。“他不是没交代的人,更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连着三日没有任何音讯,一定是遇上危险了。不行,我得去救他!”说着就要往外走。“府兵呢?召集所有府兵,跟我前去边疆救王爷。”她像疯了一样,全然失去理智,满脑子只想着要去救**星回来。
裴胜行急忙拉住她。“苏小娘子,你冷静,冷静点儿!这么贸贸然跑去,不是给王爷添乱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这天下是大家的,凭什么要他一人抗下所有,要他上战场保家卫国?我只要他平安,我只要他平安!**星,**星,你答应我会平安回来的,你答应过我的……”苏槿娘涨红双眼歇斯底里地喊着,而后蹲下身来双手捂着颜面痛哭起来。
裴总管和柳林见状也在一旁悄悄摸着眼泪,他们心里都清楚,晋王殿下定是遇上危险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苏槿娘哭了良久,眼睛肿的像核桃,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缓缓站起身,抽泣了一下,默不作声地朝屋内走去,从一个紫檀木盒里拿出一张牛皮,仔细看了看,脑袋里飞快运转着。
接着,从里面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对裴胜行道:“带我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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