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五·千滋百味

婉拒了柳飞相送的美意,有钱好办事,乐悠悠给了些赏钱,让医馆的小学徒帮忙去车马行雇了辆马车,将破损的轮椅和内服的药包等物整理好,放入马车,循声大致辨了辨方向,挥手与柳飞作别。回去居所的路上,秦风心事重重,没有再与乐悠悠交谈。

“你…是不是,想说,我很市侩贪财?”右手尾指勾着绣袋的束口绳结,有一搭没一搭自指尖摇晃转圈的乐悠悠开口打破沉默。

“没有。”知晓乐悠悠现下看不清,不是有意将那袋银钱好几次差点甩到自己脸上的秦风侧脸避过,摇首否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适才做得没错。”

“扑哧!”这马屁拍得角度清奇,却是非常受用,逗得乐悠悠笑得是前仰后合。

“非也,非也,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个小女子。”侧耳聆听秦风落座的方位,将那袋银钱抛给秦风,乐悠悠竖起右手食指,来回晃动。

“你说,这会儿,乐之采到那株草药没有?”玩笑开过,许是失血较多,疲乏不堪,乐悠悠不觉打个哈欠,语焉不详地问了句,双手摸索着探向身侧,想要倚在车厢的厢壁迷瞪小会,恰在此时,马车路遇坑洞,一个颠簸,困意倦倦的乐悠悠浑然不觉,立足不稳向前栽倒。

“不知。”秦风展臂,顺势搂过迷迷糊糊中的乐悠悠,靠在自己的右肩小憩。

“你的心里只有先生,可曾有过半分我的身影?”温香软玉抱满怀,指尖抚过悠然入梦乡的女子面容,秦风喃喃自语。

“吁!”

“公子,到了。”赶车的车夫唤着马儿止步。

“公子?”半晌不闻内里回应,车夫奇怪地掀开车帘,空无一人,就着车厢外悬挂的灯笼的光亮,辨出正中搁了几锭碎银。

“这年头,这些个贵人们的嗜好可真难以捉摸。”将碎银揣入怀中,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车夫也不以为意,更稀奇古怪的主顾都见过,眼下这般实是算不得什么。扬起马鞭,踢踏踢踏策马而行。

目送车马离去,隐在街角暗处的秦风依旧纹丝未动,举袖为怀中熟睡中的乐悠悠遮挡呼啸而来盘踞不散的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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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出所料,马车沿着街道绕了几圈后,复又折返,顿在适才停车之处。一人跃下马车,盯着居所紧闭的大门,合上手中的折扇,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有意无意地掠过秦风的躲避之处。

“公子,小的确实不知。适才,到得门外,没有见到他们,想来,早已离去。”

“有意思。”抖开折扇,柳飞浅笑,笑得是春风拂面百花开。

“这是赏你的。”折扇上下翻飞,几片金叶子飘落车夫的跟前,车夫千恩万谢,忙不迭收下。

“想来,此地绝非他们的栖身之处。唉,都怪我太过托大,这下可好,断了线索,茫茫人海,又得去何处寻觅?”含笑目送车夫远去,柳飞蹲身,自数步开外的地上,拾起钱去袋空的那只绣袋,幽幽叹了口气。

“不过,倒也不用太过忧心。虽未看出那人的路数,但观他们的举止言谈,江姑娘不似被挟持随行的模样,或许,江姑娘早已脱身。只是,为何他们要易容改扮?”先前在医馆疗伤之时,柳飞近身细看,察觉出异样,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若非如此,对红衣火球李芙蓉避之唯恐不及,隐藏行踪数月的柳飞决计不会现身。

“看情形,江姑娘的眼疾倒是有所起色,不像祥说的那般严重。也不知,是何方高人医治?若是,有缘得见,切磋一番,实乃幸事。”信手将已经记不清是哪位红颜知己含羞带怯送的定情信物—那只绣袋弃之,柳飞慢摇寒铁扇,施施然离去。

“见过掌教,掌教万安。”狂风乱舞的缝隙,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天幕现出一道身影,灵巧飘地,俯身行礼。

“嘘!”秦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左使,盯上。”锐利的眸光落在柳飞行走的方向,秦风沉声下令。

“是。”明月左使点头领命,宛如一缕轻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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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数日的狂风暴雨,稍稍舒缓了夏日的灼热。那日,辗转回得居所后,乐悠悠一觉睡到翌日清晨方才醒转。

额角和眼睛的伤处,龙玉重新查看过一番,并无大碍,本就是为了彻底根治乐悠悠的眼疾,才会前去郊外的荒山峭壁采摘那株罕见的灵草,当即将它入药,内服外敷,针灸辅助,不出几日,乐悠悠便恢复了大半。

那日,乐悠悠本想趁着天色晴好,推着秦风逛街赏景的同时添购些灶房必备的调料,熟悉熟悉这座水乡之城的地形,勘查何处客流量较多,好为正在紧锣密鼓筹备中的营生,选定最佳方位。

突遇变故,两人都受了点伤,归来后,龙玉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乐悠悠勿要忧心,这几日,除了为乐悠悠医治外,龙玉还抽空修着那辆摇摇欲坠半残废状态中的轮椅。

眼疾刚有点好转,嗜吃甜食的隐患开始发作,乐悠悠牙疼得半边脸肿起,辗转难眠,看着桌上几碟精细的名点,有心无力。

“唉,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到白头。”有一搭没一搭捏着妙妙日渐发腮的圆脸,乐悠悠眯眼,仰望星空,不觉哼唱着一首应景的歌。

“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祸,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怎样的情生意动,会让两个人拿一生当承诺。”

“喵呜!”一曲哼唱完毕,妙妙挂着一脸谄媚的笑,卖力地捧场。

“小馋猫,知道你这几天是馋坏了,没法子,我牙疼,只能吃些清汤白粥,我也饿得慌啊。”

“妙妙,你知道吗?我最开始是想给你取名‘妙X角’的,可是,我转念一想,厂家又没给咱们赞助费,没有包了你猫生的所有猫粮猫砂猫玩具猫窝啥的。我凭啥给他们做免费的广告啊?所以,就给你改了个名字,虽然有点烂大街,但还是很好听的。”忆起前不久给妙妙取名的经过,乐悠悠忍俊不禁:天知道,乐之养了将近两年妙妙,都不曾给它取名,只以小猫唤着,起初我还以为他是没有想到合适的名字,给妙妙取名之后,乐悠悠有次问起这件事,龙玉的回答让乐悠悠差点喷饭,他说:他忘了。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这里,没有必要的原材料,我可做不出‘妙X角’的,再说,香辣的食物你也不能吃啊,你会拉肚子的。”不说还好,越说越饿,揉着好不容易消肿的左脸,四仰八叉地倒在卧榻上,乐悠悠长吁短叹。

“喵呜!”翡绿的眼眸里大颗大颗的泪水蓄力,妙妙探出小爪爪,怯生生地按在乐悠悠的臂膀,可怜巴巴地唤着。

“我的小祖宗,你别叫了,搞得像我虐待你似的。”

“被你打败了,咱们瞧瞧溜去灶房,弄点吃的。”不知是被妙妙不屈不挠坚持到底的意志感动,还是自己抵不过美食的诱惑,乐悠悠一骨碌爬起,抱起妙妙,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正待前去灶房偷点吃食打打牙祭。

“喝粥吧。”龙玉好笑地看着保持鬼鬼祟祟造型愣在原地的一人一猫,步入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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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之,我已经好了很多了,可不可以,不喝?”乐悠悠垂头丧气地趿拉着脚步,技高一筹,将妙妙扮可怜的绝招施展得出神入化。

“不可以。”转动着汤勺,吹拂着散去热气,龙玉淡然一笑,递给乐悠悠那碗粥。

“唉!”乐悠悠苦着脸,认命地接过粥碗落座。道理我都懂,可我真的是喝怕了这种清汤寡水食之无味的粥了,闻到味道我都想吐。

“咦?这个好像是瑶柱,这个好像是虾仁。”浅尝了一口,乐悠悠发觉今天的粥不是白粥,加了一些辅料,虽然不多,口味依旧清淡,但已经比堪比清水的白粥好上不知百倍。

“知道你这几日口淡,给你加了点。”举筷喂着围在脚旁转圈的妙妙吃了两个虾仁,搁下竹筷,龙玉抬手,拭去乐悠悠唇畔残留的几粒米粒。

“乐之,你太好了。”这是这几日来难得的一餐饱饭,乐悠悠感动得热泪盈眶,双手无意识地环上了龙玉的脖颈。

月色朦胧,四目相对,娇颜近在咫尺,檀口吐兰香,龙玉不禁目眩神迷,迎着乐悠悠期盼的目光,正待覆上那片水润的绛唇。

“喵呜!”妙妙不合时宜地跳上饭桌,唯恐落后地窜入两人当中,扬起那张圆润的猫脸也要求亲亲。

“妙妙!”乐悠悠拎起妙妙的后脖颈,熟稔地轻抛在卧榻,此刻的她生动了诠释了何为有异性没爱心。

“唔!”终于如愿以偿吻上龙玉的乐悠悠肚中偷笑。暗道:打kiss这事,谁说一定是要男生主动的?我就反其道而行之,虽然我没刷牙,幽门螺杆菌感染的系数过高,不过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的。

我有些摇摆不定,这次,究竟选谁当男主了,想当年,我对NP不屑一顾,现如今,我脑子都是NP的念想。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为了河蟹,我还艰难地掐掉了这个念想。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五·千滋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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