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你明天过来签合同的时候带上就行。】
签合同...
意思就是裴凌答应白天的合作了，许思宁连忙应是。
对面很快发来第二句，语气又冷又硬。
L：【许思宁，我们只是分了个手。】
言下之意，许思宁懂了，这是不习惯她今天一口一个裴总叫。
Xx：【好的，裴凌。】
......
对面又缓缓补来第二句。
L：【我也不是你领导，不用“您”。】
......
把手机放下后，许思宁再次出门将裴凌的大衣送到小区门口的干洗店，顺便给自己带了份吃的。
应付完晚餐，她给画展的工作人员发去信息询问画作的消息。
体谅到对面现在或许在和运输公司博弈，应该不能及时看消息，许思宁发完这条短信就回画室继续完成近期的作品。
直到脖子变的酸胀，腰也感到疼痛，许思宁这才走出画室，发现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而手机上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新通知的消息。
她不得不再次发条信息过去提醒。
一条弹窗猝不及防闯进视线。
【北城市气象局温馨提醒您，台风“天蝎”将于明日起正式影响本市，风雨具有一定极端性，各位市民注意做好防护。】
一颗心就这么被一条短信高高挂起。
台风要来了。
许思宁突然想起上次在外聚餐时听到的可怜故事：一位小有名气的画家搬家时将作品放在驿站准备邮寄到新家，可当晚下了场大雨，驿站的人从不在意需要快递的物品，最后到那位画家手里的只剩下一张张腐烂发霉的废纸。
她立刻播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无人接听。
再播，六十秒结束自动挂断。
台风范围几乎覆盖了全省，只有几个边缘的城市幸免于难。
即使再这样播下去也无济于事，许思宁知道先所有人一步找到画并安置好才是重中之重。
她不得不把妈妈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显然对面此时正好在对她输出。
刚拉出来就又收到一句苦口婆心的劝阻。
键盘上删删打打，几次修改，终于落定。
Xx：【妈妈，我的画在运输路上碰到台风了，你可以帮我问问吗？】
对面秒回一条语音。
“你当初不顾我们意愿去学美术就应该知道我们是不会给你擦屁股的，我给你发几个男孩子照片，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马上一张接一张的照片传来。
许思宁再次把这个账号拉入黑名单，心烦意乱地刷手机，意外被推送了一条陪聊团的宣传视频，吹的天花乱坠，结尾还有各种对陪聊的好评记录。
她有些心动，但大号不好私信。
切到小号时却被自己蠢到了，她忘记记下刚刚那个账号的名字了...
思考几分钟，她决定自己发条微博，等待上门应聘的人。
很快大批私信赶来，大部分还都是些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不怀好意的。
凌乱的消息里只有一个黑色头像，名为waiting的人发来的略显正常。
【专业陪聊经验充足，纯聊天其他时间不打扰老板，40一小时，先聊后付，不满意随时结束不收费。】
许思宁被迫选择这个。
waiting：【老板麻烦发下微信。】
许思宁几秒内输入自己的微信号再点击发送，手机“啪”一下被扣在胸口，心跳声有些大。
这是她第一次在网上找陪聊。
-
裴凌临时收到秘书的消息，一位股东病逝，但无人继承他的家产，公司需要临时开个会议。
他穿着风衣带着一身水汽进入大厦。
看着私信里那串眼熟数字，切回小号，熟练到不用复制就一字不差输入，点击添加。
对面很快通过，看着自己发出去那句老板，裴凌神色不变。
waiting：【老板晚上好。】
Xx：【晚上好。】
waiting：【老板晚上吃了吗？】
Xx：【随便吃了点。】
waiting：【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Xx：【我的画在运输途中碰上台风了，我现在联系不上物流公司，不知道我的画怎样了。】
Xx：【里面每一副都是对我来说无比重要的作品，可是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屋外乌云密布，大楼灯火通明。
助理敲门进入，提醒会议即将开始。
看着屏幕上对方充满忧虑的信息，裴凌沉吟几秒。
“我们那批刚发出的陶瓷，先停运了。再去查查许思宁那批准备用于画展的画现在在哪，帮她一起安排好。”
对面几分钟没有回复她刚刚的那口苦水，许思宁有些后悔就这么轻易把这件事说出来。
waiting：【我能理解您的心情，珍贵之物不知所踪是个人都会着急上火。】
waiting：【我们公司刚刚也去拦截了批在雨天运送的货物呢，能成功，就是要明天才会有信息。您的画说不定早就被放好了，只是物流公司太忙来不及说罢了。】
许思宁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松泛，一串串话语，说的她心口温热，一想到waiting现在这个点还被叫走加班。
Xx：【借你吉言呀。】
Xx：【你快去工作吧，我已经被你安慰的差不多了，你早点做完回家休息。】
又给waiting转账40元。
一小时后转账被退回。
waiting：【老板我们一共聊了半小时不到，不收费。早点睡吧，说不定明天就有好消息。】
早晨的光线刺的不行，许思宁记得今天还要去签合同。
快速整理好自己，去楼下取了裴凌的衣服，见自己询问画作状态的信息依然没有被回复，她只能先去一趟主办方那当面问问。
一进门就和一个带着工作牌的男人撞上。
男人本想道歉，看清是许思宁后直接开口，嘴带喜意。
“许老师我正找你呢，您的画已经找到安置好了。”
还真被昨晚那个陪聊说中了，第二天真的有好消息传来，许思宁忍不住笑出声。
“许老师你接下来是要去凌华签合同吗？”
“是。”
“话说您的画找到多亏凌华呢。昨晚他们的**oss发令说是要停运一批陶瓷，然后物流公司因为这个意外找到我们的画，就顺便帮我们放好了。”
待细心地询问了凌华货物和自己画的位置，许思宁嗅出一丝不对劲。
这两个城市明明在省内一南一北，快递公司怎么会让离那批货物几百公里外城市的工作人员去找根本不在那的东西呢。
只是她面上不显，匆匆敷衍完工作人员，带着满心疑虑出发凌华。
并没有等多久就见到了裴凌，他一身黑色衬衣，还是和昨天一样领口第一颗纽扣松开。
是她曾经很爱的搭配。
许思宁把手上纸袋递过去，“裴总，昨晚忘记还你的衣服我放干洗店洗干净了。”
一只指节明显的手接过，随意把袋子搁到桌上。
裴凌走到那块茶几，拉开抽屉，“吃早饭了吗？”
“吃了。”
许思宁看着他从里面拿出两份准备好的文件，放在桌上，左下角被按出一个压痕。
“来吧，你先看看这些条款合不合适。不合适我们再商议。”
不知从哪出现的钢笔与茶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裴凌坐下拍拍沙发。
许思宁坐到他身边接过合同，白纸黑字，一页页认真阅读。
没有任何问题。
“很不错，我先签了裴总。”
说完她率先拿起那根钢笔，利落写下自己名字。
在这支钢笔重回茶几之前裴凌就从她手中抽出，也跟着签下合同。
“合作愉快，许老师。”
许思宁被这句“许老师”雷的外焦里嫩，一时之间呆呆坐着不知该回应什么。
最后吐出一句，“合作愉快。”
“听说许老师的画前几天出了点事，处理好了吗？”
雨渐渐大了起来。
许思宁瞬间警铃大作，联想到画展工作人员的那一番无心话语。
猛地抬头，动作急迅到甚至有一丝栗发落在鼻梁上，主人却无心管理。
所以昨天深夜自己的画沾凌华找货物的光也一起被找到，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她看着裴凌神色自然，右手食指无意识在打着圈儿，目光并不冒犯地看着她，好像只是朋友间日常的寒暄。
“怎么了许老师？”
看到许思宁快速立直的身体，裴凌伸出一只手想要扶住，却被对方快速躲开。
氛围一下变得冷淡，窗外雨声突然变得好明显。
“没事。”
匀了匀呼吸，许思宁低声回。
为了不影响画展的名声，主办方只把画作状态不明的消息通知了她，而且她只告诉过妈妈与waiting。
她很清楚妈妈不可能会把这件事告诉裴凌这个毫不相关的晚辈。
而waiting更是个和裴凌八竿子扯不着的陪聊。
那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呢？
昨晚的画被顺利找到和他有关吗？
许思宁清下嗓子，回避他的视线，
“处理好了，刚收到消息一切安好。”
“那就好。”
似乎不想再想和许思宁闲聊了，裴凌迅速起身回到办公桌，两人之间距离一下拉的很开。电脑开机，不断有信息涌进。
许思宁惴惴不安，自己的画与裴凌两个毫不相关的好像在脑子里纠缠成一团毛线球，解不开，剪不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看着裴凌镜片上反光出的密密麻麻文字，低低开口，“裴总今天中午...”
敲门声响起。
助理一脸急色进来，说合作方想要临时开个研讨会。
许思宁不自觉看向裴凌，两人视线碰到一起。
她若无其事别开。
裴凌沉静开口：“出什么问题了？”
助理为难的声音传来，“我们问了很多次，他们也不直说。”
“你再回去问问。”说完裴凌的食指在桌面转了两圈
他再次看向许思宁，“你刚刚想说什么？”
深吸一口气，许思宁还没回完就被再次打断，“我是想问问你今天中午有没有时间...”
“笃笃笃”
一位高管带着几份需要裴凌签字的文件走进。
一起吃个饭。
我想知道昨晚，你究竟出了几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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