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受罚

竹子醒来的时候,仍然头痛欲裂,在一阵阵汹涌的疼痛中,T勉强睁开眼睛——T没晕多久,还在树林里,枕在沉环膝上,两个武将忧心忡忡地看着T;其中一个道:

“大公子,您这……”

竹子摇摇头,道:“无妨,只是旧疾复发。”

朝野上下都知道T这毛病,两人没有丝毫怀疑,献上金创药后就告退离开了。

“怎么?”

发现沉环异样地迟疑,竹子问。

沉环反应过来,嘴角轻微地抽搐一下:“没事,公子,奴婢就是吓着了;奴婢为您上药。”

竹子抬手:“我自己来——麻烦你扶我起来。”

两人都站起后,竹子低头抹药,沉环在T视线外暗中松了口气。

“走吧,不要再耽搁了。”竹子手心在发汗,可是面上依旧平静无波。

“是……”

“听说,这山上有鹰?”竹子似不经意地问。

沉环点头:“是在山崖上,公子要去吗?”

“去,若能猎上一只献给父王,父王一定很高兴。”

沉环不作声了,沉默地带路。

直到两人走到一处空旷突出的崖岸,也是运气,正好见着两只巨大的老鹰在上空盘旋,苍白的天幕下,黑色的身影分外显眼。

竹子射了一箭——当然,没有射中,箭矢半程便坠落下来。T看向沉环。

沉环抬头虚眼观察起来,计算着距离。T想了想,朝前走去,站定后离万丈深渊只有两三步。

“小心。”竹子道。

“没事,公子。”说着,沉环弯弓搭箭,弓如满月,箭矢随着老鹰缓缓移动……

鹰长啸一声,跌落云霄,一直坠到林中,“扑”的一响。

“公子!”

箭射出的那一秒,沉环感到肩膀被人搭上;T全部注意已被弓箭吸引去,早已来不及防备。T闭上眼睛——

“公……公子?”

T转过脸来。

竹子的手仍然放在T肩上,看T回头眼神一厉,板刀依旧架在T脖子:“别动。”

T也非常紧张,沉环身手不错,T不敢想象自己一疏忽是什么结局。

沉环不作声地思量着,竹子的刀更加逼近:“你猜,在你动手前,我能不能割破喉管?”

沉环喉头一滚:“公子……”

两人僵持一会儿,沉环道:“你为何不动手?”

竹子咬咬牙,在心里吐槽自己两句,道:“你答应我,离开京城,再也不回来,隐姓埋名地生活,我便不杀你。”

“可……”

刀嵌进T的脖子。

沉环哆嗦一下,泣声:“我爹娘在王上手里,公子,求您可怜可怜奴婢!”

竹子狠狠心,逼迫T再朝悬崖走近——

“公子!”

看着雾霭沉沉的山崖,恐惧终究是占了上峰,沉环叫道:“公子,奴婢可以做您的人,帮您……帮您应付王上。”

“我怎么相信你?”

沉环道:“反正,反正要是传出不利于您的消息,奴婢第一个就得死……”

“你倒想得清楚。但我放下刀后,你岂不会对我刀剑相向?”

“不……不会,”沉环闭上眼睛,“只要您放过奴婢,奴婢会效忠您的。”

“那好……”竹子突然钳住T的下巴,用力掰开强行逼迫T吃下什么东西;沉环抵抗不得,等吞下后竹子便放开T,看T兀自干呕着:

“你给我……给我吃了……什么……”

竹子露出一个有些阴险摄人的笑:“让你听话的东西。”

“奴婢已经说了效忠公子,公子何必……”

竹子发现,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要想让下属臣服,真不能和颜悦色;人们反而会拜倒在凶神恶煞脚下:

“既然效忠,那又怕什么蛊药呢?”

竹子蹲下来,微微笑着:“只要你乖,就不会死。”

沉环直冒冷汗,T呆呆看着对方的脸,恍然意识到这个大公子已与以前那个颟顸的傻子截然不同了。

没料到,刚回营地竹子就遇到了几个兵蛋子,来者不善,见了T也不行礼,只冷冰冰地道:“大公子,王上让我们带您过去。”

竹子心脏惴惴:难不成那两个武将终究是察觉了端倪,告诉了人族王?

“我自己会走。”见兵士想铐T,竹子喝了句,主动向前走去。

走近人族王的营帐,竹子更感到一种风雨欲来、噤若寒蝉的意味。T看了看那几个来押T的兵卒,掀起帷幕走进。

“孽障!”

随着一声暴喝,一只茶杯连杯带盏朝竹子砸来,竹子硬生生受了这一下,撩袍下跪:“父王息怒。”T抬头看了看周遭情况——

只见人族王身后的床帐里隐隐约约一个昏迷的人影,几个太医正在旁边讨论着,看见竹子来也禁了声。

右侧,还站着几个官员,用冷漠看热闹的目光打量着这一切。只有一个须短如笔的中年文官神色隐隐怅然,不住地摸着胡子。

竹子认识T,这人是九卿之一,眠夫人的叔叔。顺带一提,T们家正是主和派的领头人,势力盘根错节,与桦苌T们这些新冒头的笋不可同日而语。

那床上的……是眠夫人?

竹子有了些猜测,确定不是自己的事败露,心顿时定了。

“父王,母亲T……”

“你还敢提你母亲!”人族王被T气得胡须都在颤抖,“你好狠的心!竟能对同胞兄弟动手,把你母亲推下山坡!”

竹子瞳孔微缩:“母亲没事吧?”

人族王见T开口第一句是担心眠夫人,心情稍稍晴霁:“陆太医,你们诊断的结果如何?”

陆太医上前,拱手道:“禀王上,眠夫人并无大碍,外伤没有伤及筋骨,只是颠簸震荡后胎气不稳,需要仔细将养。”

此话一出,众官议论纷纷,人族王扫了T们一眼,道:“孤原想宴会时再昭告天下,眠夫人已有了身子。现在……也好,别再有不长眼的冒犯了夫人。”

众官应是,纷纷祝贺起来。

人族王抬手让T们停下,转头看向跪着的竹子:“有侍女的证词,在眠夫人出事的地方还发现了你的牌子。你还有什么解释?”

竹子余光瞥向托盘里自己的腰牌,想起那个被安排到身边的嬷嬷;到底不是此间人,T少了些防范——

事已至此……T俯下·身,心中已有了计较:眠夫人虽然遇了危险,但到底没有出什么大事,再加上王的寿辰,应该不会见血;我那时候被瘴气所伤,到底还有两个证人,若T们之后想不开去人族王面前告上一状,我可是百口莫辩,难逃一劫。

不如认下这个罪名,彻底断绝了那两人害我的可能。

竹子抬头,刚想说话——

“国师尹到。”随着宦官拉长的声音,桦苌走进帐来。

“国师尹?”人族王皱眉,“你来做什么?”

“启禀王上,”桦苌抬手,“眠夫人一事……”

“父王!”竹子听一个话头便知T要说什么,连忙下拜抢道,“儿臣认罪!是儿臣鬼迷心窍,求父王原谅!”

人族王瞬间忘了桦苌:“禽兽尚且顾念手足之情,你莫不是以为孤念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不会罚你吧?”

桦苌蹙眉,正要说什么——“儿臣知错了,请父王降罪!”

“好,好!”人族王看向兵卒,“把T拖出去,鞭笞示众,逐出京城!”

“一!……二!……”

一鞭子下去能剐下一片肉,十几鞭过后,背上已是狼藉,新的鞭子便只能打在旧伤上,凌厉的鞭子扫过裸露的新肉,激起阵钻心彻骨的疼。

竹子原先以为众人的目光会很难熬,但实际却发现,疼痛到了一定程度,其T的都看不见了;汗出如浆,脸像被水洗过。

“二十七……二十八……”

疼……好疼……

脑袋开始昏沉,意识不再清晰。

晕过去就好了,就不痛了……

但等竹子真的晕过去——“哗啦!”被冰凉扑了满脸,竹子艰难睁眼,眼睛进了水酸涩不已。

就这样晕了醒、醒了晕,竹子已听不清太监报了几个数。折磨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只是T凭着一股气死也不求饶。

T知道,要是T真的露了怯,那些人会更兴奋。

竹子被下人拖回府时已是傍晚。夜里发起烧来,人族王又不许T请郎中,便只能生生熬着。

烧得迷糊了,睡也睡不踏实。半睁半闭间,看见个雪白的身影停驻在床前。

“……T不会烧傻吧?”是祝言贱兮兮的声音,出了这种事,仍不见T有个正经。

“住口。”桦苌没心情跟T贫嘴。

“哎呀,这不过小伤……”祝言坐到床边。

桦苌拽T领子,把人提起来——“诶诶诶!你干嘛呢?”

“在这里不是小伤。”

“是哦,”祝言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嘶……永族的医术应该还是有用吧?但我是个冒牌货,……不太靠谱吧?”

“那就让开。”

“你要干什么——你要给T用灵气?!这种程度的伤,灵气够用吗?”

桦苌不答,动作很轻地扶起竹子;就算是这样竹子也吃痛一抖,努力睁大眼睛:什……什么人……

T现在的脑子完全是一团糨糊。

“啧,”见桦苌真的输送起灵气,祝言抱臂啧啧,略阴阳怪气道,“我真信你等了T千万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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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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