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知多少次晕厥了……
竹子醒来时夜已深，祝言正坐在床头守着T；身体犹存灵气流转后的清凉，竹子道了声谢。
祝言昏昏沉沉的，听到声音脑袋猛地一磕清醒过来：“醒了？”
竹子点头，T现在眼睛还有些发花，大概是身体虚弱的缘故：“我睡了多久？”
“大半天吧，”祝言站起来，松了松筋骨，“幸好你那位走之前给了我一些丹药，这具身体的原主可是文职！灵气本来就没多少，弱得不行。”
“……那东西不是你给我的吗？”
祝言有些心虚，马上转移话题：“那东西可是重大情报啊！——人族攻打永族的军队里配备了这等‘生化武器’，实在是太阴险了！”
竹子皱眉：“我之前意外听见军中将领谈话，这些东西应该很早就开始准备了。”
祝言点头：“这样的话，永族就危险了。”
竹子问：“瘴气对于你们来说危害真的那么大？没有可解的办法？”
“你应该有体会啊，”祝言笑道，“有灵力护体的还好，但要是灵气消耗尽了，要么缺胳膊断腿，要么就是死。”
竹子沉思着，一时没有回答。
“对了，”祝言道，“你这些日子跟那位聊得怎样啊？”
竹子无奈：“我们这儿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还能怎么聊？”
“写信啊，”祝言“啧”了声，“这些天不会一点进展也没吧？”
竹子默认了。
“要不，”永族人敏锐的听觉为T感知到了什么，T故意提起音量，“这个不行就换一个吧？也不是非要从T那儿获取真心。”
竹子没察觉出异样，T闭上眼睛显出拒绝对话的姿态：“我想休息了。”
“——但是喜欢也不能当饭吃，你还不是必须……找谁不是找？先保个底再说。”
“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不行？这样，兄弟我委屈一点，勉强和你凑……”
“祝言。”
即使祝言早已感知出动静，但听到这声时还是一凛：WT……回去了要叫头给我涨工资，太费人了……
“嘿嘿嘿嘿……国师大人来了啊？飞鸽传书就是快啊……”祝言尬笑着，朝竹子投去求救的目光：我这都是为了你们，你可不能弃我于不顾。
竹子看到桦苌，终于明白祝言先前那番反常的举动是为了什么；T嘴角弯了弯，转眼看见脸黑如碳的桦苌：
“你走吧，大人与我有事要谈。”
祝言走时朝竹子眨眨眼睛，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竹子正沉浸在思绪中没有回神，桦苌却以为T在考虑祝言那番话，声音冷冰冰的：“你在想什么？”
“没有……你来做什么？”
桦苌沉默，竹子突然福至心灵：“你为什么生气？”
桦苌摇头，竹子却笑了笑，道：“那好吧，我叫祝言回来……”
“叫T做什么？”
竹子歪了歪头：“你没听见T说的吗？”
桦苌攥紧了拳头：“不行。”
“为什么？”竹子紧盯着T，“为什么不行？”
见桦苌沉默，竹子继续道：“我很难不怀疑，你这些举动是……也许是有一些喜欢我？”
桦苌依旧不答，竹子不禁撑着身体站起来；T伸手去碰对方——
“你怎么……”房间黑暗，竹子走近桦苌才发现T的变化。
“骨瘦如柴？”竹子自嘲地笑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竹子盯着T的眼睛，不给对方丝毫退避的机会：“你是以什么身份关心我？朋友？——桦苌，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必须找到一个真心爱我的人——不要打断我，我知道你不能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需要那颗心脏。你还记得挖心案吗？我和那个凶手一样，得不到那颗心脏就得死。”
竹子狠了狠心，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如果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那我就去找其T人了……”
桦苌猛然抓住T的手，把T拉近自己；竹子发现，T的手下正是心脏的位置，一突一突，直达痒处。桦苌眼睛红得吓人：
“不要去找其T人，你可以……用我的。”
这颗心很久很久以前，便刻上了你的名字。
竹子一瞬间仿佛脱离了躯壳的限制，直接触碰到了那纯粹的情感；T有些晃神，两人贴得如此近，桦苌又是难得用那张原来的脸……T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
对方却避开了T。竹子霎时迷茫了，不知所措地看着T的侧脸。
沉默持续一阵，竹子觉得有些难堪，想要退开却被桦苌死死钳住；竹子呼痛，对方才放松些许。
竹子有些生气，不满地瞪了瞪T；但T这一眼之后却愣住了——桦苌看起来是那么悲伤，眼帘拢着眸子低垂着，化不开的忧郁。
几乎是瞬间，千十的脸在竹子脑海里浮过：呸呸呸，晦气……
T重新看向桦苌：“你怎么了？告诉我好吗？我们一起想办法。”
“你……”桦苌艰涩地开口，“爱的是谁？”
“你啊，桦苌。”竹子被问得莫名其妙，不假思索地答道。一双眼睛澄澈而炽热，没有丝毫伪装的成分。
桦苌用另一只手把人揽进怀里；在竹子看不到的地方，T苦笑一下：“……好。”
人总是贪心不足，在还没遇见时想着，要是能再见一面就好了；见了面，又贪求进一步发展；索性副本条件适宜，允许自己最后放纵一次后……又想着，为什么T重新爱上不是真正的自己，T是不是……还恨着T，或者已经不在乎了。
“你……你……”竹子都有些结巴了，T从没恋爱过，有种手足无措感，“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脸红得彻底，心想幸好对方看不见。
“你觉得呢？”
“哦。”竹子快速应道，又生怕T说出什么让自己更加羞赧的话。
两人沉默地抱了会儿，竹子退开；这次桦苌倒是没有阻拦——“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竹子说。
桦苌摇头。
我那些话疑点太多，T为什么能这么平静……难道真是“爱情使人盲目”？
见竹子疑惑的打量，桦苌说：“你想让我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那你想知道吗？”竹子突然有了倾诉的**。另一边，T呼唤着艾斯：
「艾斯，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dengˉdengˇdeng｀智能助手艾斯为您服务。”
「……」艾斯这诡异的开机音，无论听多少遍都不能适应……「我稍稍透露一点任务信息给副本里的NPC，算不算违规？」
“算B&g#4*jh……”一串故障般的错乱语音后，艾斯的声音诡异地恢复正常，“因为这个副本自由度较大，您自己考虑就好。”
竹子：你刚刚是不是说了个……“算”？
「真不算违规？」竹子确认了下。
“不……不算。”
不算你结巴什么？
“宿主有事再叫艾斯。”说完，艾斯火速关机了。
……怎么感觉这小机器人被威胁了？
竹子确认完没了顾虑，专心等待对方回答；桦苌沉默有顷，道：“想。”
竹子笑了笑，坐回床上；T抬头望着虚空，声音轻轻的：“我不是这里的人，想必你也有所察觉，霖泽性情大变不是因为开了窍，而是因为换了个芯子。”
桦苌点头，没有任何质疑。
“你就一点不好奇？”竹子有些紧张：T会不会也没那么喜欢我？
桦苌看着T：“我害怕我问得不恰当，会让你伤心。”
竹子这才放下心来：“没关系，我这人比较顺风顺水，没什么伤心的事。”
桦苌喉头一滚，暂时按下疑惑：“你说你不是这里的人，那你是谁？”
竹子转头看T，伸出手，笑容毫无芥蒂：“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竹子’。”
桦苌与T握了下：“为什么会叫‘竹子’？”
“因为我以前，就是一根竹子啊。”
桦苌愣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很奇怪吗？”
桦苌摇头，艰难地开口：“竹，子……”T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还有这般含义，“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根竹子？”
竹子蹙眉思考片刻，道：“你也不会想，自己为什么是‘桦苌’吧？”
“那是因为我有记忆，”桦苌道，“你是竹子的时候，有记忆吗？”
“有啊，”竹子说，“虽然之前因为一些意外失忆了，但随着任务……你可以理解为，我要穿梭于许多世界中，完成特定的任务，获取记忆之类的奖励——我现在已经找回了些记忆。”
桦苌久久地沉默。
竹子转头看T：“怎么了？”
桦苌僵硬摇头：“没什么……”
一切都清晰起来，为什么T找回记忆后仍然将自己视作陌生人，为什么T对爱上其T人没有丝毫芥蒂……桦苌手心冰凉，一股无力席卷全身。
T几乎是立刻向001发问——这才发现，001那边似乎出了状况，没有回应。
怪T嫌弃001太吵（001：无中生有、栽赃迫害），让T在自己没叫T时不许出声打扰，结果……
“这么晚了，你今天就在这儿歇吧，明天再走。”
“霖泽……”
竹子摇头：“私下的时候，就叫我竹子吧。”
“……我们回永山吧，那儿才是你的家。”桦苌决定避过称呼。
竹子先前没想过这些，但今天之后……要还是以前的情况T肯定做完任务就走，毫不留恋；但现在又不一样了。竹子笑起来：“好啊，等这里的事结束，就回永山去。”
第二天晨光熹微，桦苌就离开了。竹子知道对方现在是人族王面前的大红人，炼的药让T“父亲”神清气爽，身子更加强健。
只不过怕是……竹子对人族王没什么感情，而且对T非要攻打永族的行为很是不满，没有想要干涉，也没有仔细询问。
“你们终于……”祝言试探着说。
竹子低头，看似心无旁骛地处理着公务。
“那我就放心了。”祝言长舒口气，撩袍坐下，“千万不要急着收网，等过一段时间，T爱得死心塌地时你再……”
“什么？”
祝言睁大眼：“你不会不打算收网了吧？”
竹子这才反应过来，任务的必要条件是，将真心放入索引袋交给孟婆。T的手不自觉攥紧，声若蚊蝇：
“算了吧，一个副本而已，我的印记还够扣。”
“你……”祝言挠挠头，面上一副“你糊涂啊”的样子，实则无比欣喜，“你还真便宜我了？”
竹子想着对方也帮了T很多，点头道：“可以，你在我死后用我的心脏完成任务吧。”
祝言更加震惊：“你就那么肯定自己是真心？那可不是一般的情爱，是……”
竹子耸肩：“我怎么确定，你要的心脏，该你祈祷的事。”
“我告诉你，我可是很自私的啊，”祝言道，“如果你的心脏不是，我可要去挖你家那位的了。”
竹子笑容和善：“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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