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鸿门

看着竹子入睡后,桦苌起身下床,缓缓走出屋。在京城还有事,T不能逗留太久;在院中找到守夜的祝言,问:

“灵气按时输送了吗?”

祝言看似睁着眼睛,但已经走神很久了,被T的声音惊了个哆嗦,本就捏得晃荡的扇子彻底掉落:“呀!你吓我一跳。”

桦苌皱眉:“你守的什么夜?”

祝言“啧”了声:“‘祝言’可是文职!文职!你要我保护T已经是强人所难了!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守一个呢?要真是担心就多调几个人来,孤木难支啊!”

桦苌朝卧室的方向看了眼:“我会的——T情况怎样?”

祝言明白T说的什么,两人之前那面,竹子虽然也瘦,但还没到如今这副瘦骨嶙峋的模样,要不是眼睛还有神,旁人都会以为T命不久矣——不过也确实,命不久矣。

“灵气我可是按你说的给T一直输送着,”祝言道,“但……你想救T的话,还是想办法早点把人带回永山吧。”

桦苌见过竹子后一直心慌,不得平静;T使劲攥了下拳,抬头道:“你先带T回去,明早T醒了就出发。”

祝言一副“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大哥,我带T回去?且不说T听不听我的,T在这儿待着是为了谁啊?如果不是你,T完成任务顺势就离开小世界了。”

“永族的事……”

“你又不是真正的桦苌,管T们的!”祝言小声,咬牙切齿,“你可别忘了,这次之后,你们可能就没有机会再见了——”

“我没忘。”桦苌垂下眼。

“那你还……”祝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T,“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之前的决心呢?不是说以后再不会为任何事错过T吗?”

桦苌肌肉猛地绷紧;这话像是激起了T一段极为痛苦的记忆,祝言看见T在不自主地哆嗦,吓得退后一步:“你……没事吧?”

桦苌陡然松懈下来,口腔里血腥味明显,T没有理会:“T爱的是桦苌。”

“什么?”祝言皱眉。

“我说,T爱的是永族信使桦苌,是那个会为责任……抛弃爱情的人。我的理智告诉我,最好不要改变,不要画蛇添足。”

祝言的脸瞬间拧作一团:“你们还真是……”

“所以,我拜托你帮我劝劝T,但……要是无法说服,就让T等等我。”

祝言目光有些深沉,亦有些无奈:“那你快一点。”

竹子不出意料地拒绝了祝言的提议。

几天过后,沉环查出了个秘密,非常重大:“……王上不止准备了涂抹瘴气的武器,还将几处禁地的瘴气大量收集起来,打算运往边界,威胁永族人,并封堵T们的退路。”

竹子瞬间,想起几个月前平州等地异常的瘴气浓度,心里已经信了大半,但为了谨慎,还是道:“这是从哪儿来的消息?”

沉环解释:“王上这次见我时被其T人耽搁了会儿,留我和几个内侍在书房;我悄悄翻看了桌上的一些文件。”

竹子点头:“那那些瘴气的运输路径呢?有没有找到?”

“有,我背下来了。”沉环随即迅速与竹子背了遍,那些线路与瘴气浓度的异常也对得上号。

“你默下来。”竹子立刻安排起来。T转身找来信纸,简要地写了行字,和着沉环刚画好的简笔地图一起放进信筒封好,绑鸽子腿上放飞。

桦苌不久给了回信,说T们在几天前便得了消息,已经去人追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二公子满月的日子。地方的官侯都来赴宴祝贺,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京城附近的一些州县都有余波。

闵州,隔醉欢。

这座联排竹楼是闵州最大的风月场所。白日里灯红酒绿,琴音绕梁,入了夜因着宵禁街上都冷清了,但这栋楼还有些蜡烛点着,空气在半明半暗间搅动,渐渐粘稠了,仿佛整个竹楼是一座巨大的酒桶,粟米在其中酝酿着;黑暗里一点刮擦声,外屋传来的闷响,一切都很轻微,但轻微的一切又都能从人的心尖划过,带起说不出的酥痒。

但这天临近宵禁了,街上还是“踢踢嗒嗒”响个不停,这时睡下的人便清晰地听见,似乎还有很多人走来走去,四处捣鼓着。

隔醉欢最上层、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金与红交织的装潢,一只沉香的衣架挡在门口,几匹轻薄的纱叠挂在一起,颜色不一,红的绿的,红中透黄,绿里带紫,显出种繁奢旖旎的风光;它们做了屏风,挡住室内的情景。

门口的小厮听了主人的唤,躬身走近纱屏——“外面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吵?”

“斩华公子,再过几天是二公子的满月宴,闵州挨着京城,热闹些也是难免的。”

斩华来了兴致,侧身支起头:“哦?那家伙终于生了?”

“……公子,慎言,慎言——”

斩华坐起来,也不管被T带落的被褥:“算了算了,反正我都睡不着;过来点灯吧。”

几个仆役低着头鱼贯而入,将房间各处点亮。这才看见,这屋子大得可以,也乱得可以。本是金碧辉煌的墙壁溅了墨,一幅画完的长卷挂在墙上;文房四宝落了一地,案上还有幅未画完的画。

那小厮看了挂在墙上的画,猛然扑上去,心疼极了:“您别把没干的画挂上去啊,墨都飘了。”

斩华掏了掏耳朵,充耳不闻地在案前席地而坐;T画画的姿势完全是凭着自己性子来,此时一手抱膝一手执笔,手上运了灵气,下笔极快。

小厮不说话了,叫了管事来把那画拿出去,小心翼翼地带上门。

“阿九,收画!”

天蒙蒙亮的时候门口小厮听到这么一句,瞌睡立马醒了;走近一看,斩华已经倒进床榻呼呼大睡了,一双脚斜在外面都没有搭理。

阿九举个扇子轻手轻脚地给画扇干,突然听到身后人呢喃:

“热闹……我最喜欢凑热闹……”

——

时隔近半年,竹子再一次进入京城,随着那些外来的臣子觐见人族王,听T训示。百官俱在,其实也算个大型的朝会。只是……

竹子看向站在队伍前部,没有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T有些困惑,即使桦苌离京追查瘴气的下落了,尹川这个身份也会由其T信使扮演。

T怎么没来?也没听见什么风声啊……

“……霖泽,”

竹子下意识抬头又寻思低下:“父王,儿臣在。”

“你在想什么?”在万众瞩目之下被戳穿发呆,竹子很是尴尬:

“请父王恕罪。”

“你这些日子在泽川跟着何爱卿做事,T跟我说,你倒是尽心尽力。”

“父王谬赞了。”

人族王摇摇头,T的身体最近微恙,脸色发青:“你只要得了教训,之后不再做那些蠢事,孤就放心了。”T转而说起别的,“诸位爱卿须得记住我说的,仔细排查各自部下,永族的奸细必须铲除殆尽!”

竹子心脏陡然一跳——百官齐鞠:“是,王上。”

“在这种重要的时候,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若是我查出来你们有谁的手下不干净,一律连坐!”

说完这事之后,散朝,百官一起赶往设宴地。

竹子在宴席上一直有些惴惴,抓阄之类的仪式也没兴致去抬头去看。T就坐在人族王和眠夫人下首,人族王看T无精打采问:

“怎么了?今天的菜不合你胃口?”

竹子连忙摇头:“怎么会,母亲操办得很好。”

眠夫人笑了笑,两人之前出了那种事,T面上依旧如常,温和地说:“人都有胃口不好的时候,我叫人等会儿给大公子上碗桂花丸子,吃点甜的总会松快一些。”

“也不能光顾着公务,不照顾好自己,看你瘦了这么多。”

竹子起身道谢;或许是因为没吃什么东西,T坐下时眼睛一花,等缓过来后猛然瞧见乐师里一人突然暴起朝人族王扑来,竹子下意识去拦——

满座哗然。

血从指缝滴下,刀尖直指竹子咽喉;但最终还是停下了。竹子看清来人,瞳孔微缩。

“哇呜呜——”

新生的婴儿哭起来,紧接着席间众人大叫起来:“护驾!护驾!”

“侍卫呢?”

“那些侍卫怎么一动不动……”

“让开!”桦暂面目狰狞,厉声喝道。

竹子忍着手上剧痛,仍不放开:“你冷静一点!”T隐隐有种预感,遂问,“发生什么了?”

桦暂笑了出来,T用力抽回匕首,竹子五官痛苦地一皱,根本不能与T抗衡;见T还要朝人族王发难,竹子再次以身作挡——“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可竹子没有挪步,桦暂最终只来得及挥出一道灵气——那些被T情急之下超常发挥控制的侍卫们此时恢复了行动,上前按倒了T。

竹子缓缓低头,看着肩头那道灵气穿透的血窟窿。可能是永族血脉的缘故,灵气伤T没那么重,还能站起来。

“你是白眼狼吗!”桦暂挣扎着,灵气朝四周狂轰滥炸,但一波侍卫倒下,又有源源不断的人围上;最后T一个不察被沾满瘴气的刀扎进腹部,无力软倒下去,被人控制。见此,T绝望大喊:“我哥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帮T们?!”

“什么……”

“我哥死了!”桦暂声嘶力竭,“那些瘴气是专门为T们造的圈套!”

竹子只能听到脑子嗡嗡鸣响,看着桦暂嘴唇张合,竟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T张嘴,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但旁人只见T发出几声混在喉咙里的气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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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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