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人好容易将男孩安抚好,何为卿又在母亲家里待了一阵——这种时候T内心涌动的情绪如起伏的浪潮,潮汐拍打沙滩的声音教T不得安宁,始终将注意力放在那些事情上,渴望摆脱痛苦、让这些情绪彻底退潮。
T有时泪意上涌眼圈都红了;有时却不知想到什么,羞愧又慌张,为了缓解情绪,嘴里不住念叨着什么;T突然又站起来,无意识地走来走去,情绪激动:
“这没什么!”
最后,T安定下来,宽慰自己:总会有办法的,别焦虑……别焦虑……这时,老太太进了客厅,对T说:
“你爸把娃儿带去看电视了,你也让T休息会儿,作业今天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
何为卿却在想其T事情,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老太太心中不忍,走近女儿拍拍T的肩:“安安不是那个意思,T多大点嘛,听着爸爸妈妈要分开,不有情绪才怪呢!T也像你现在这样伤心,但T也什么都不懂,T会下意识抗拒是因为你跟T带来了这种情绪。”
何为卿点头,道理T都懂的;T现在也在思考,T今天是怎么了,何至于贸贸然把这事捅到孩子那里了?
“唉,”老太太叹气说,“你今天在这儿睡不?”
何为卿想了想,道:“妈,那我就在沙发上睡吧,你跟我拿条被子。”
“哪用得着!”老太太笑道,“你跟你姐的房间,枕套套上、床单铺起就可以睡。”
何为卿笑了,一时阴霾尽散。
但何为卿这觉终究是没睡成。十点半时,丈夫给T打了个电话,说要谈一谈,叫T回家。何为卿有些惊喜,因为对方之前的态度一直是“要离可以,你净身出户”,要么就用孩子威胁自己不要离婚。
T当即收拾东西,去主卧与父母告知后,只身出了单元楼。
黑夜的城市会让独行者感到阴森,何为卿几次想摸出手机打开电筒,又因为路灯能勉强照见路而停住了动作。
事物的一点动静都会让T无比紧张。T加快了步子,鞋子发出规律的“踏踏”声。因为工作需要,T脚下蹬着双恨天高,这种速度久了脚酸,再加上响亮的鞋跟踩地声多少分散了T的注意、给了T不少安慰,于是,T慢下步子:
还有一百米到大路。
大路上才有出租。
这时,何为卿停下脚步;T惊恐地发现,身后传来厚重的脚步声,听这声音,分明是在向自己靠近!
何为卿猛地回头,大叫着向前跑去——
可T那高跟鞋哪跑得过歹徒,不一会儿就被人扑倒了:
“穿得这么s,老子白天就看见你了;是干那个的吧?嘿嘿嘿……一晚多少钱?安?”
所有视点在这一刻同时看到了何为卿的惨状,竹子已经是完全呆愣,T的眼睛被迫凝固在这场悲剧上,而思维已经不再工作。T突然感到了锥心的疼痛,为T目睹的、而自己曾经面对的血腥和暴力。
何为卿不肯束手就擒,在施暴者得逞后,仍然挣扎着,发出凄厉的惨叫;而T四肢的挣扎、身体的扭动惹恼了凶手,T从荷包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刀,目露凶狠,一刀割断了何为卿的喉管。
一切都完毕……凶手还在动作着。
那是一把水果刀!一把水果刀!
竹子心中只剩这般呐喊,等T回过神,凶手已经发泄完**,摇摇晃晃地离开了。T应该是喝了酒,所剩无几的人性早已被麻痹的野兽!
再睁眼,竹子发现自己身处烟气蒙蒙的厨房,正在切着配菜。一转头,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背影正费力地颠着锅。
[副本第二阶段,“回到过去”。本阶段有一位演绎者。主线任务:找到存活的办法。]
随即,001明朗却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宿主,您是四号玩家,将在三天后开始演绎。”
竹子刚想点头,就听身旁老爷爷说:“你塑相啊?我菜都炒好了!”
竹子见爷爷转过来的脸,微微睁大眼睛:「001,T是……」
“是的,T是何为卿的父亲,而您现在是何为卿的母亲。”
竹子没再问,朝“老伴”笑了一下,继续切菜。
老头被T笑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问又问不出口,最终甩袖子上菜去了。
老两口忙忙碌碌,但心情都不错,把最后一道热菜端上桌后,老爷爷试探地打开柜子摸了下酒瓶:
“喂,今儿卿卿回来,你总该让我们爷俩喝点吧?”
竹子想起在何为卿的记忆中没看到酒的身影,刚想回绝,就又起了念头:酒好啊,喝了酒就不会连夜赶回去了吧?——
“你和卿卿喝点嘛,我看T也伤心,但不许贪杯啊!”T学着老太太的语气说。
爷爷笑着连声应下了。
果然,这是记忆中的那天——“咚咚咚!”;“妈!我到了!”
竹子去开了门:“进来吧,你爸已经把菜做好了。”
进了客厅,老爷爷当先兴奋地喊道:“卿卿,快来!你妈同意我们今天喝点!”
何为卿笑了,推着男孩上前:“安安,喊外公外婆。”
男孩这次不如记忆里的害羞,但有些别扭地道:“外公外婆。”
竹子跟着念台词:“乖;来,吃饭了。”
这次因为酒精,情况产生了些变化——酒过三巡后,何为卿有些迷糊,竹子连忙铺好床,把T扶进去睡了。
T放下了心,看着还在倒酒的老人,上去阻止道:“行了,你把卿卿都喝倒了,”老爷爷还没喝到神志不清,T的手一来就放下了杯子,嘟嘟囔囔,“行嘛行嘛,听你的……”说完起身,腿一软好大一个趔趄!差点把扶着T的竹子一并带倒。
“进去睡吧你,”竹子模仿得越来越自然。
老人被T扶进屋休息了。
竹子看着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的小孩,说:“安安,打扰到你了吧?——你还有多少作业?”
安安摇了摇头,把书本放进书包:“没有了。”
“那去睡吧,”竹子想了想,说,“你妈妈的房间在右边。”
安安点头:“嗯。外婆,我想喝点水。”
“我跟你倒——”
安安阻止道:“外婆,我会自己倒水了,妈妈教过我的。”
竹子心想:多乖巧的人!但T仍不是很放心,一直在门口盯着。
“哗啦——”
小孩子的短手短腿果然控制不好大肚瓶,溢出来了;竹子连忙上前:“没事没事,擦掉就好了……”
这一段插曲过后,两人各自进屋,客厅陷入黑暗与寂静之中。
入睡后,果真又来到了那间灰色房间。意外的,这屋子里只有久久、廖敏丹、竹子三人。
“你们是什么身份?”竹子问,“我是何为卿的妈妈。”
廖敏丹说:“我今天是何为卿的公公。”
“何为卿婆婆。”久久稍有点不知由来的郁气。
“那……”T扫视众人,“谁是演绎者?”
一下竟陷入了沉默。众人面面相觑,久久先开口了:“我是二号。”
廖敏丹紧接着说:“三号。”
竹子说:“我是四号,那应该是前辈?”
竹子思考着,突然听见铃声,醒了过来。
竹子翻身下床穿上鞋走出卧室。T快步走向饭桌,何为卿的手机正亮着,来电显示“老公”。
竹子接了:“喂,”
对面的男人顿了顿,道:“竹子?”
“前辈?”竹子惊喜,“您找何为卿……”
“我在楼下。”
竹子不知为何笑了,T的声音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那你来晚了,卿卿已经睡下了。”
“已经睡了?”
“是啊,T喝了酒。”
千十就明白是T的手笔了。T沉默一下,说:“那让T睡吧。”说完就想挂电话——
“前辈!”竹子阻止了T,“您今天是演绎者吗?”
不对啊,按何为卿老公的人设,会来接T?
千十否认了:“不是。”
竹子蓦地感到了恐惧:“那是……不好!”
T急忙挂了电话,朝侧卧走去。
打开门,血腥气直冲得T脑子一晕。
竹子啪地按开灯,看见男孩抱着腿坐在血泊里,旁边是被T杀害的何为卿。
女人的肚子破了几个或深或浅的洞,显是小孩子的力气不够、反复捅刺造成的;而女人在期间也因疼痛醒来,想要起身、想要呼救——可是男孩抱着床单爬上了“妈妈”的身子,将女人的头死死压在被褥下,用上了自己身体所能有的全部力气。这样,才把殷红的拖擦状血迹染到裹头的被子上。
也许还是酒精麻痹了痛觉、让动作迟缓,才让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得了逞!
血流了满床,从床单穗子滴落到地板上。“啪嗒啪嗒”,已经聚成了个红水潭。鲜艳的水果刀就躺在那里面。
“潘,磊!”竹子深吸了口气,走上去摸了摸何为卿的脉。
男孩抬起头,嘴角一撇,发出成年人才有的、阴沉的笑:“认出我了?”
“你为什么杀T……?”
“为什么?”潘磊哈哈大笑,“我不杀T等着T来杀我吗?”
“你以为这样就能通关了吗?”竹子纵身掀起T的衣领——T现在拎对方跟拎鸡崽似的,“如果真如你想的那样,系统的播报呢?嗯?它哑巴了?我们怎么还在这里?”
竹子说完将T扔到一边,拿起何为卿手机打120:“你现在最好祈祷T能活着,否则你就完了!”
太晚了,120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十来分钟,当场就宣布了何为卿的死亡。
和千十忙碌半夜,老爷子被惊醒,得知消息当即眼一瞪——作为一个老花眼、习惯眯缝的老人,那时突然的,眼珠移开了遮挡它的幕布,灯光打在那上面,突然灵敏、精明起来,但又因为动作而显得诡异,像是恐怖的似人非人之物——就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在这家人里,最悲惨的当属何老爷子,一觉醒来,女儿没了,凶手还是自己的小外孙;竹子好容易将T激烈的情绪安抚好,去找久久T们。
“潘磊杀了T?!”久久大惊,惊后又带了些幸灾乐祸,“潘磊这下完了!”
竹子叹了口气,说:“潘磊被何为卿虐杀,系统安排T做第一个演绎者可能就有此用意了——我大意了,潘磊明明露出了破绽。”
T刚进门时露出与男孩不一样的表现时就应该警觉了,竹子有些自责。
“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吧,”久久道,“何为卿肯定还会变成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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