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晏沉默不语,眼眸下垂遮掩了神情看不清到底在想什么。
江屿尘神色一凛,继续问道:“只是死了个人,何至于全城百姓夜晚足不出户。”
老板作难过状:“这县令大人可是个好官啊,就这么死于非命。”他放下擦眼泪的袖子,努嘴,“这几日城中来了好些个江湖中人好像是那个什么承天门,百姓都怕,那可是个魔教啊!”
老板东扯西扯,扯到了自家生意多不容易,江屿尘随便找个由头便拉着柳时晏上了楼。
回到房中江屿尘道:“看此时情形,这事就算不是承天门做的也和承天门脱不了干系。”他勾唇一笑,征求意见道,“马车上睡够了吗,去县令府看看?”
柳时晏恹恹道:“能成为悬案,杀人凶手就不会给你留下有用的线索,况且老板不是说了吗,承天门的人在这,我不想和他们碰上。”
江屿尘替他铺了床:“那你好生休息,我去看一眼。”
县令府不大,装潢也朴素至极,事出的书房没几件物品,书案看起来用了多久,烛台也很旧,除了一些书卷公文再无其他。倒真如客栈老板嘴里说的是个亲民爱民的好官。
县令被一击毙命,墙上一道喷溅出的血痕,书案上也溅了血迹应是倒下时垂死挣扎,未批完的公文上,一道极其不甘心的血手印随着人身体拉出印子。尸体早已经被官府的人收拾了,书房内果然如柳时晏所说没有丝毫蛛丝马迹。
月光被云遮住,天上也少有几颗星星,显得这个夜晚格外的黑。
徐文因为与楼兰通商这事愁的睡不着觉,书房待着闷又不愿扰了妻子休息。
廊道上因为今夜格外黑而多点了几盏灯笼。
他从京都奉皇命来到嘉州开辟商道已经一年有余了,幸得有一贤妻不离不弃,放弃京都优渥生活陪他来到这黄沙漫天之地。
莫阳城照理来说也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内,县令死于非命稽查凶手和安抚民心已经够他焦头烂额的了。
今日一楼兰商队欲在嘉州与喀纳之间建立一条长久的商路,这本是件好事,可坏就坏在他有个游历四方的江湖朋友刚巧从楼兰回来,他告诉他这不是普通的商队,他们身上有楼兰士兵的标志,这是楼兰的兵。
因为他朋友也不是什么英明的人,说出这个结论后自己也觉得不靠谱便让他留个心眼自己做决定。
或许是夜晚风大吹的灯笼有些摇晃,影子投在地上也跟着光影摆动。徐文揉了揉眉头疲惫的睁开酸涩的眼睛,却发现晃动的影子多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徐文顿时惊恐瞪大双眼,还没等他喊叫出声,一把弯刀带走了他所有意识。生命消逝的最后他听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名字。
“江璟年”
……
街边灯笼摇晃,柳时晏身影迅速进入屋子,脸色苍白额头冒出一层冷汗,牙关咬紧,双唇也毫无血色,关窗的手细细颤抖着,忍受着无边的痛苦。
关了窗户隔绝了街道的光和微薄的月光,屋内并未点灯一片漆黑,柳时晏咽下口中的血腥味,细细摸索着往床的方向走去。
摸到床边,一道不辨喜怒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做什么去了?”
柳时晏心神恍惚,疼痛使他思绪模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几秒后他轻声开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屿尘按捺下心中的暴戾,将人扯进怀里,身上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你最好告诉我这一身的血腥气里不包括你的。”
江屿尘身上很烫,或许是因为他身上太凉了,柳时晏疲惫道:“不是。”
柳时晏被半搂在怀中,江屿尘掌心贴在他胸口处,温暖舒缓的内力缓缓流进体内替他缓解着蚀骨的疼痛,迷迷糊糊间柳时晏听见江屿尘说:“柳时晏我真想把你拿链子拴起来,让你哪都去不了。”
柳时晏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责备竟有点想笑,身体的疲惫让他只唇角勾起一点弧度。这一点细小的变化没有躲过江屿尘的眼睛,他气笑了:“你知道我回来时看见屋子没人有多着急吗,你真是没有心啊。”
晚间的轻喃细语让柳时晏意识迅速下沉,他被人抱着哄着,竟难得睡得安稳。
客栈的清晨鸡飞狗跳的,先是客栈老板在不远的小巷里发现了几个人的尸体正好是那几个承天门的人,也不知道这老板怎会如此倒霉,这么偏僻的小巷他就能正好经过。
客栈老板倒是个胆子大的,也不害怕尸体,毕竟胆子不大也不会特立独行全城就他一家开门的,闹的是他家的客人出了人命,老板害怕阻碍了客源影响他做生意。
另一边闹的是……
柳时晏昨晚就被江屿尘清洗过身上了,左手上环着玉镯子,右手不知道何时被环上了一条漆黑的镣铐,另一头固定在床边。
柳时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江屿尘喂粥时他偏过脸去不理人。
江屿尘无可奈何却又强硬的掰过他的头:“乖,你身子差成这样不吃饭可不行。”
柳时晏眼尾被粥蒸腾的热气熏的有点发红,他醒来看见手腕上这条限制他行动的链子时先是震惊,不可置信江屿尘真能干出这种事,随之而来的便是愤怒,气的他浑身发抖。此时他气也气了闹也闹了实在再没力气再与他争辩。
柳时晏轻嘲地一笑:“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江屿尘手指扯了扯链子:“你这么爱跑,把你一直捆在我身边如何?”
柳时晏眯着眸子笑的暧昧,他手指轻轻点了下江屿尘的胸膛:“你以为这样真的能困住我吗?”
软的不行来硬的,说罢便打算用内力强行震碎。
江屿尘一看柳时晏那个态度就知道不好,他一把将人按在床上掐住柳时晏一处经脉阻绝了他内力的流通。
碗掉在地上,粥也泼洒了出来。
江屿尘太阳穴突突直跳,声音里压着怒火:“你明知道自己如今用不得内力,作践自己好玩吗。”
柳时晏也带着气,冷嘲热讽道:“我身子如何我自己清楚,不劳烦王爷操心。”
江屿尘第一次知道这人这么能气人,还不等说什么,暗卫敲了门。
江屿尘深吸一口气:“说。”
门外暗卫道:“嘉州知州徐文被暗杀了,今日莫阳县街巷发现了几具承天门的尸体。”
江屿尘神色一暗:“我知道了。”他压着柳时晏,语气低沉,“承天门,嘉州哪个是你干的?”
柳时晏乐了,一时间笑的喘不过气:“你这不挺清楚的,我还在想你要避之不谈到什么时候。”
江屿尘暗骂一声疯子:“昨夜你出去的时间不够你去嘉州杀个人再回来,承天门的人是你杀的。”
他语气笃定,柳时晏也不遮掩,大方承认:“是啊,我杀的。现在可不是让承天门找上来的好时机。”
柳时晏笑着继续说道:“我昨日都告诉过你了县令府查不出东西你不听,你若是昨夜不离开,我也不会出门时被承天门发现,就不会动用内力。你看,这明明一切都是你的问题。”
江屿尘真是服了他这颠倒黑白的能力了:“王妃的意思是要为夫日日夜夜陪在你身边了。”
这下轮到柳时晏沉默无语了
见人吃瘪,江屿尘心里终于舒了口气:“昨夜也并不是没有收获。”
柳时晏眉梢一挑,奇道:“查到什么了?”
江屿尘凑近:“你亲我一下,我再告诉你。”
柳时晏一个白眼,不想听了。
江屿尘第二次看见柳时晏吃瘪心情好的不行:“楼兰,他桌案上的公文是与楼兰通商的条款。”
“通商条款……”柳时晏想起暗卫说的话,问道:“嘉州的知州也死了?”
江屿尘:“是,整个西境的官员府内都有我的暗卫分布。据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徐文昨日也同一楼兰商队商议通商一事。”
柳时晏示意他继续说,江屿尘无奈:“此人特殊就特殊在他是从京都下来的。八年前宫宴上你应当见过,正六品员外郎隶属户部,逢人就炫耀自己妻子的那个。”
柳时晏有点印象:“从京官到西境这穷乡僻壤之地。”
江屿尘却不这么认为:“户部水深,他一个员外郎混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出头。他是皇兄亲自派来嘉州管理楼兰与大渊商道的,必是皇兄信得过的人,身处知州这个官位除了苍州整个西境内他都说的上话,况且管理商道这事若商道真的建起必然暴利。”
柳时晏不甘心扯了下手腕的锁链,想让某人自觉点给解开:“徐文的死必定会惊动皇帝,但嘉州大概率是会封锁消息的。”
六月的皇城已经迈入炎热,紫宸殿内的冰块减轻了夏日的燥热。
江允礼看了来信勃然大怒,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殿中的下人皆惶恐伏地。送信的鸽子不明所以的转着脑袋。
殿中的冰块或许是供的太足了些,这炎夏中让人通体冰凉。
江允礼着笔回了信,摸着鸽子的头不知内心在想什么,下一秒鸽子从紫宸殿飞出一路向西飞去。
人是晏晏杀的,他肯定不会留下追查到自己的线索,江屿尘你不行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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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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