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军团六中队的中队长正紧握着方向盘，为了率先发现虫族舰队的踪影，他驾驶着星舰在群星间穿梭。
通讯器里传来下属有些紧张的声音：“队长，军团长的指示是让我们尽量避战，不要主动和敌人冲突，最好还是回到军团长指定的坐标埋伏吧。”
“教我做事？居然还敢用军团长来压我，我才是你的直属上司。”骂完不识相的下属，中队长从牙缝间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知道军部那些老家伙怎么想的，让这么小的小鬼头担任军团长，卡尔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只虫子而已，真是胆小怕事。”
声音无法在真空的宇宙中传播，但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片区域今天安静得有些诡异，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自己当上了军团长，就要把我们的立功途径堵住。”大概是因为过度紧张才产生这种错觉，他嘟囔着继续行驶。
虽然很在意这令人不舒服的氛围，不过比起莫名其妙的预感，还是抢夺功劳更优先才对。
这时候，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穿黑色军服的男人，对方没有驾驶机甲，也没有佩戴任何防护装置，就那样悬停在空中，银色长发无风自动，而就在他的身边，飘着许多看不清是何物的机械。
高等级的虫族不需要氧气也能行动自如，但居然连机甲都不穿，可真是傲慢，中队长想。
只是他身边那些类似宇宙垃圾的东西是什么？是虫族的新武器吗？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看清了男人身边漂浮的并不是武器，而是人类机甲的残骸。
喂，拜托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吧。
中队长抖着手按下了通讯器的开关。
通讯器的那头全无回音，传进他耳朵里的只有设备损坏的沙沙声，他不死心地逐一按下通讯器的频道，不过都没有反应。
糟糕了。
恐惧、愤怒、懊悔迅速席卷了中队长的全身。
他为眼前强大的怪物感到恐惧，为下属被如此轻易虐杀感到愤怒，为自己轻率的决定感到懊悔，当务之急要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他咽了口口水，随即调转了星舰的行驶方向，用最大速度朝着反方向逃跑。
洁白的骨翼在银发虫族的背后展开，他瞬间到了星舰上空，疾速行驶的星舰顶部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响声。
怪物追上来了。
中队长心中抱着一丝侥幸，星舰的结构应该会比机甲坚固，或许不会被轻易破开。
接着，入侵者张开手掌。
握在他手上的，是一把长约二十米的光刃，他挥动光刃穿透了星舰的防御壁，毫不费力地将星舰从中间切成了两截。
中队长连最后的悲鸣都没能发出，就被光刃捅了个对穿。
*
“第六中队中队长违反命令，擅自脱离埋伏区域，在安娜星附近遭遇卡尔，第六中队全队阵亡。”
“这个蠢货！”费尔南德斯狠狠一拳砸在操作台上。
“我们是否要过去支援？”
“来不及了。”费尔南德斯话音刚落，他们面前的屏幕中出现了黑压压的虫族舰队。
卡尔悬停在空中，俊美的脸庞和身后洁白的骨翼让他看起来如同天神，冰冷的竖瞳锁定了人类的舰队和机甲。
那就是以一己之身就把人类的一整个军团轻易毁灭的杀戮之神。
光是在录像中看到就让人呼吸不过来的压迫感，在真正的战场上被无限地放大。宇宙最强单兵，果然名不虚传。
“混蛋虫子们，来得比预想中还要快。”费尔南德斯低声骂了一句。
“服从军团长指示，迅速撤到第二道防线！”他向手下的士兵下达命令，自己则握住操纵杆，调整粒子炮准星瞄准了卡尔。
打中了吗？费尔南德斯心下一喜，他睁大双眼努力在烟尘中确认卡尔的身影。
可是卡尔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黑色的杀戮天使落在虫族机甲的手臂上，毫发无损地俯视着垂死挣扎的费尔南德斯，嘴角噙着残酷的笑意。
费尔南德斯已经连恐惧都感受不到了，他光凭战斗的本能控制手中的机甲，拉动着操纵杆，一次次重复瞄准发射的动作。
卡尔在密集的炮火中穿梭，几乎化成了一道黑色的残影，向他发射的粒子炮被轻松一一避过，眨眼间就来到了费尔南德斯的机甲面前。
卡尔手中蓝色的光刃径直劈向驾驶舱，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反正原本也不打算逃跑，就在这里和这些异种侵略者同归于尽好了！
费尔南德斯咬紧牙关，将颤抖的手指移到自爆按钮上。
这时，熟悉的平静声音从耳麦里传出来。
“你们撤离战斗区，这里交给我。”
得救了！
费尔南德斯喘了口气，在他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的银红色机甲挥出光剑抵住了银发虫族的攻击。
卡尔有些疑惑地略微歪了歪头，以他的力量就算斩断对方的光剑也不再话下，却被对方卸了力道格挡了回来。
这台机甲在力量上做了特殊强化吗？
即便面对卡尔这样的强敌，泽菲尔表情看上去十分悠闲，完全没有焦急的意思。
“搭档，麻烦黑一下他的通讯器。”
在瓦洛不赞成的目光中，他伸手按下了操作台上的一个按键，机甲的胸膛上显示出舱内的画面。
“又见面了。”
他微笑着，向曾有一面之缘的虫族元帅打了个招呼。
卡尔面色阴郁地按住骤然传出人声的耳机，抬头隔着屏幕和少年如梦似幻的笑脸对视。
他的第一反应是暴怒，人类军团竟然连这样年轻稚弱的小孩也要派上前线。紧接着，他的目光凝在金发少年愉悦勾起的唇角上，视线向下，一寸寸扫过泽菲尔身上的少将制服和象征着军团长身份的肩章和绶带。
“原来如此，”卡尔缓缓开口：“原来是你。”
“你就是雨果·弗洛伊德。”
泽菲尔先是迷茫了一秒，很快就把游戏分配的假名和自己对上了号，他爽朗地承认了。
“对，是我。”
他没有浪费时间继续叙旧的意愿，粒子炮已经瞄准了半天，是时候该出膛了。
粒子炮擦过卡尔的右臂，带来一阵灼热的痛感，军服的袖子被血液浸染成更深的黑色。
卡尔一双竖瞳危险的眯起，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在战斗中受过伤了，久违的疼痛愈加激发了他隐藏的狂性。
他展开骨翼，瞬间升到银红色机甲的上空，挥动光刃向驾驶舱俯冲下来，泽菲尔不闪不避，用左手捏住了卡尔的光刃，安装在左臂上的巨型等离子加农炮轰鸣着对准了他。
控制器的显示屏上，泽菲尔和机甲的同步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79，而这个数据仍在不断攀升，机甲每个迎击动作一气呵成几乎看不出延迟，与其说是机器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有个疑问，在皇宫的时候你就看出来我是人类了吧，为什么不杀我？”泽菲尔突然发问，语带疑惑。
“我不杀无法战斗的弱者。”卡尔冷声道。
“是这样啊，”泽菲尔操纵机甲弯腰避过卡尔横劈头颅的光刃，他咀嚼了一下「弱者」这个单词，轻笑一声：“那现在呢，还认为我是弱者吗？”
“隔着这层薄薄的皮囊，你又能看得清什么呢？”
卡尔被虫族的法律和惯例驱使着保护柔弱的雄虫，他在泽菲尔身上看到了理想中弱者的具象。
普洛蒂厌倦被束缚在雄虫身份里不由自主的未来，他在泽菲尔身上看到了平静和刺激共存的另一种全新的人生。
归根结底，每个人只会选择性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罢了。
卡尔用更狠厉的一记劈砍回应了他的问句，名叫弱者的滤镜应声而碎，这一刻他们都真切地想要杀死对方。
一番你来我往的较量下来，双方都有见血。
“哈哈，真是尽兴，不愧是传闻中的虫族战神。”
泽菲尔不停地咳嗽着，每次咳嗽时鲜血都会顺着手指的缝隙溢出来，「哈迪斯」发出的等离子加农炮与卡尔迎上来的巨型光刃相擦而过，碰撞出剧烈的花火。
同步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他已经无需再手动操纵机甲了，只要在脑子里下达命令，机甲即刻就会采取行动。
“殖民星的反抗军联合起来发动进攻，陛下让所有军队即刻返回保卫母星！不得耽搁！”卡尔的通讯器里突然传出下属的焦急声音。
“这还真是麻烦了，继续和我僵持下去的话没准家就被偷了，唉，还不止那么简单呢，你们的虫皇陛下和元老院会趁机抓住这件事不放吧，无论是你本人还是手下都会被当作叛徒处理掉呢。”
“诶，话说回来，反抗军为什么选在今天进攻呢。”泽菲尔轻快又恶劣的话语传到了沉默着的黑衣元帅耳朵里。
“开玩笑的，是我把你离开母星远征的情报捅给了他们。”
“我先杀了你再返航也不迟。”卡尔毫不犹豫地说道，握紧光刃的手掌不自觉地注入了强大的力量。
“或许吧，你要赌吗？”
泽菲尔被血色浸润的唇勾出一个无所谓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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