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羽】：这么晚还没睡？
【珞宝】：刚洗完澡，你到家了吗？
【清羽】：到了，毕竟你现在不住郊外了，我回家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齐珞以前住在市郊一个外墙斑驳，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老楼里。
每次送齐珞回家，秦清羽总要开车绕出一环二环三环，花上快一个小时，然后再花上快一个小时回自己在市区的大平层。
有时候太晚，想留齐珞住下，她也总不同意，秦清羽不勉强，只是叹口气，拿起玄关的车钥匙，“走吧，送你。”
到了楼下，齐珞也不留她，“谢谢你送我回来，我之后还是自己打车吧，太晚了，你快点回去，到家给我发信息。”
一大段话把秦清羽想留宿的话又堵了回去。
秦清羽一度很烦去那边，却在发现联系不上齐珞后，很长一段时间，天天都去楼下蹲守。
盯着斑驳的外墙，思绪乱飞。如果她是学美术的，怕是闭着眼都能画出每一处墙皮的坑洼。
在齐珞消失的第2天，秦清羽去敲门，无人应答。
在齐珞消失的第10天，秦清羽点燃第一支香烟，被呛咳出泪花。
在齐珞消失的第35天，秦清羽染上了烟瘾，嘴里熟练吐出奇形怪状的烟圈。
在齐珞消失的第79天，秦清羽像之前一样站在楼下，天色已晚，她准备抽完手上这根烟就回。
她抬头，那间狭小的窗户突然透出昏黄的灯光来。
她踩熄香烟，飞奔上楼，敲响房门。
“你是？”房门后的女人问道。
并不是她熟悉的那张脸。
“我找之前住这里的女孩。”
“哦，你是她朋友吧？”开门的女子笑笑，“我是房东的女儿，那个小姐姐两个多月前就搬走啦，今天是我妈叫我过来收拾一下，明天有人来看房...”
秦清羽有些急，顾不得礼节打断了女子，“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房客也不会告诉我们这些。”
“我知道了，谢谢。”
那之后秦清羽再也没去过那边。
也是，要是没有齐珞，百年书香世家养出的小姐，还是第一次知道，华国首都，寸土寸金的京市，掩藏着这样的地方。
这些繁华国都身后的残垣，无数京漂的喘息之地，齐珞得以生存的“家”。
秦清羽裹着毯子，陷在阳台上铺了软垫的藤椅上，猪猪在她身后的房间内吹着空调，睡得正香。
白白胖胖的瘸腿小狗毛毛很黏她，趴在她脚边，安静地陪着。
夜风呼呼刮，从她家阳台能看到市中心高耸入云的大楼霓虹闪烁，红红绿绿的光污染打在她明艳的脸上。
一条薄毯根本起不到什么效果，露在薄毯外的双手白皙修长，骨节被冻得通红。
她没有开灯，黑暗中，燃烧的烟丝红点大盛，是她抬手吸了一口烟。
从回忆里脱离出来，距离对面发来消息已经过了好几分钟，屏幕暗了一些，她不带温度的指尖轻触，手机的光把她的脸照得透白。
【珞宝】：之前，麻烦你了。现在想想，应该邀你上楼的，当时觉得家里狭小，不想委屈你。
委屈...她秦清羽活着从来讲求一个心甘情愿，她要真觉委屈，根本就不会深夜还开车一小时送人过去，又独自开车一小时返回。
她要真觉委屈，根本就不会每次说要出去玩，怕堵车提前三小时出门去接她。
她要真觉得委屈，今天根本不会去这个签售会，还巴巴地让主办方同意她上台。
她可是绿江的台柱子，去爱阅的作者签售会送祝福，吓得编辑连夜敲她，问她是不是有解约跳槽的想法。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文娱开始造谣，给编辑吃了个定心丸，秦清羽才得以坐下，给齐珞发送好友申请。
太晚了，她没想着齐珞会通过，只想着抽完一根烟就睡了。
秦清羽手已经冻得冰冷，一根烟抽了快十分钟还剩一大截，打不动字，索性发语音。
“珞珞，不要替我做决定，你只需要把你的顾虑告诉我。”
齐珞把这句话反反复复听了四五遍，还是揣摩不透对方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只能回复一个字。
【珞宝】：好。
“我们还是朋友吗？”
“四年前，是你来认识我，今天，换我来认识你，珞珞，我还想做你朋友。”
齐珞和秦清羽认识一年，消失三年，秦清羽始终想不通，是自己当年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所以让齐珞不够有底气留下。
她在一旁烟灰缸里按熄没抽完的烟，站起身，回到温暖的室内，感觉活过来一些。
齐珞听着手机里清透的女声回响在室内，心中并不平静。
回想起她们第一次见面，同样是在今天那个会展中心，人头攒动，各路叫的上名号的网文作者踩着红毯走进场馆。
场馆四周挂满了头部作者和他们的作品海报，目不暇接，但要说最惹人瞩目的还是秦清羽。
她一头浓密的黑色直发，直达腰部，鹅蛋脸，五官大气明艳，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大红唇，嘴角噙着笑。
那个时候，她入圈也不过五年，码字稳定，平均一年产出两本小说，本本大热。
她仿佛天生吃这碗饭的，文笔成熟、节奏感强，人物设定也别具一格，不管多冷门的题材，只要她想写，那就都是热题材。
当年她刚签约，仅凭一本古代权谋大女主文，便霸占了[绿江小说阅读网]新人榜、金榜，甚至完结后还久居高分人气榜长达一年的时间。
那一年的作者大会她年轻气盛，一出席，这般气质出众的高知冷感大美人瞬间火出小说圈，火遍全网。
有因为看她小说而喜欢她的，有因为她的美貌追去看她小说的。
看完后网友们纷纷感叹老天到底给她关了哪扇窗，怎么可以这么有颜有才。
五年后她又携新开的港风高干双男主刑侦文再次屠了绿江的各大榜单。
也就是在那次，那个众星云集的头部网文作者大会上，齐珞第一次遇见她。
她站在台上，面对记者侃侃而谈。
还记得那天也像这样，台下围满了读者，她来得晚，长得也不高，看不到最里面的情况，仗着自己身材娇小不断往前挤，身边读者们的骂骂咧咧被馆内高呼着秦清羽的尖叫声淹没。
齐珞终于得以挤到最前方，没注意秦清羽比了个“嘘”的手势，就在场内众人都安静下来的一瞬间，她狂野的大嗓门在整个馆内炸响。
“啊！秦清羽！我爱你！”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聚集到她身上，秦清羽也不例外。
齐珞的脸一瞬间滚烫起来，她穿着粉色连帽卫衣，绑了个丸子头，面皮通红，整个成了一块草莓小蛋糕。
秦清羽不明白个子小小的一名女孩子，身体里是怎么爆发出这么大的声音的？愣了一秒，咧开红唇笑了笑，推推无框眼镜，“很好，很热情，我感受到了。”
齐珞那时候不过是一名小糊咖，申请签约绿江被驳回五十六次，去免费小说网站投文又说涉嫌违规被封小黑屋。
没想到四年过去了，秦清羽依旧美艳，更添一股迷人的滋味。齐珞看她上台，一手插在黑色风衣里，一手举着话筒，对她说出恭喜的话，恍如隔世。
她依旧美丽，依旧孤傲，依旧毫不费力、勾住齐珞的心神。
没了墨镜遮挡，她的眉眼如画，却怎么也让人窥不到情绪。齐珞只从她完美的下半张脸上，看到她红唇拉出平直的弧度，还是那样无悲无喜，说出客气的恭维。
于是她愣了愣，顺着说下去，“清羽说得对。”
齐珞想到这，有些激动起来，今晚秦清羽一直在向她示好，她并不是无动于衷。
【珞宝】：你当然是我的朋友。
那边很久没再说什么，齐珞又打字，美甲把屏幕按得chuachua响。
【珞宝】：清羽，你的风衣我什么时候还你？
齐珞等啊等，等得都快要睡着，那边回了一句。
【清羽】：放你那里，明天我过来。
秦清羽刚刚接了个电话，是和她一起长大的顾墨，也是赵琪琪说的那个圈内大神好友。
“不是吧？秦清羽？你是记吃不记打是吧？还去那女人的签售会？上赶着？”
“墨墨，她回来了。”
“嗯哼？所以呢？”顾墨在电话那头翻了个白眼，格外无语。
“所以我要重新开始追她了。”
三年了，她不想再纠结过去，现在既然人回来了，重新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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