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宋亦然帮林晓收拾桌子。
厨房的水池边上，林晓回头看看客厅里还在争吵的父子俩，压低了声音同宋亦然说着话。
“你叔叔也就随口一说，下次不要什么都答应。你的身体不好，以后妈妈不再乱说话了。”
宋亦然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不过小山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现在还欺负你吗？”
宋亦然摇了摇头。
“不欺负就好，”林晓叹了口气，像是轻松不少，“等高中咱们选个离家远一点的学校，不跟他一起。”
宋亦然表面应着，却没觉得自己能去上别的学校。
在这个家里，林晓虽然是长辈，但很多时间却也要看贺呈山的脸色。
最近贺呈山对她和善了不少，连带着做饭的王妈对林晓都多了一些尊重。
日子过得虽然没有表面上那么舒服，但比起以前那也好上太多。
至于高中在哪上学，只要是贺呈山开了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宋亦然没想那么多，而事实也就如他所料。
两人中考分数相近，被贺峥打包塞去了还算不错的淮城二中。
虽然不是市重点，但师资和生源勉强还说得过去。
校方在了解到宋亦然中考情况特殊后破格把他安排进了尖子一班。
而贺呈山那中不溜的分数在学校里甚至还要偏下，被分去了十三班。教室和宋亦然一个走廊西边一个走廊东边，下课走过去都得走上个十分钟才能到。
特别的远。
贺呈山对此非常不爽。
贺峥烦得不行：“不愿意就去上私立学校，自己成绩看不到吗还要你老子怎么帮你？”
那是贺呈山第一次被贺峥堵得说不出话来。
也是那一次，他才发现成绩好似乎是一件很牛逼的事。
最起码他看着不顺眼的大人都挺稀罕。
贺大少爷顿了顿，气得把门一摔，自己生闷气去了。
林晓对贺呈山的气愤非常惶恐，总担心对方心情一个不好就迁怒到宋亦然身上。
不过直到八月中旬，两个小孩相处倒是还挺和谐。
平常没事窝一起打打游戏，到了上补习班的点就各去各的地方。
甚至于贺呈山还跟着宋亦然去听了两节奥数。
只是听完之后没下文，并且再也没去过了。
八月二十号，淮城二中通知高一新生入校军训。
宋亦然因为轻度贫血，免去了这场为期一个星期的日照盛宴。
而每天七小时不到的运动量，对于贺呈山这种户外牛人来说压根不算什么。
他掐着点回来，总能看见宋亦然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走过去看，又是些他看不太懂的书。
随着时间的推移，贺呈山逐渐摈弃掉最初和宋亦然相处时的那些别扭，慢慢找到了两人可以友好和平的相处模式。
他只要在家，就会去宋亦然那里捣鼓捣鼓他的东西。
偶尔出去玩，也会拉着宋亦然一起。
因此连带着贺呈山自己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都跟着涌去了宋亦然的身边。
两天一聚餐，三天一疯玩。
初升高的夏天，宋亦然感受到了他活了十几年都没感受到的热闹。
他其实并不喜欢这种热闹。
从小到大，宋亦然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时的安静。
他不想被打扰，却不得不被打扰。
最开始还能勉强应付，久而久之就有点心不在焉。
特别是今天，贺呈山的生日。
大家聚在KTV里嚎了两个多小时，把宋亦然的脑子听得嗡嗡的。
他捧了杯果汁发呆，半道上被贺呈山拎出去。
晚上的道路车辆不算太多，宋亦然在昏黄的路灯下接过来一听还挂着水珠的冰可乐。
“宋亦然，”贺呈山仗着身高优势，把自己的那听可乐“呲”的一声打开，“你不会拒绝吗？”
仰头灌了一大口，垂眸看宋亦然没有动作，干脆也顺手替他打开了。
“不想来就拒绝。”贺呈山清了清嗓子，“我没逼你。”
他甚至还颇为大气地抬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脑勺，就像是哥哥对待弟弟那样，带了点纵容的意味。
柔软的发丝绕着手指，贺呈山一时间没舍得松开。
听着像是不在意，可宋亦然知道，自己如果不去，这位大少爷绝对要发脾气。
“砰”的一声闷响，两人循着声源，一齐往天上看去。
幽蓝色的夜空之中，炸开一朵明黄色的烟火。
“不是禁烟了吗？”贺呈山皱了皱眉，“谁家顶风作案？”
说完他把脸转回去，却看见宋亦然依旧仰着下巴，视线定在刚才的那个方向，去看窜上天空绽放出来的第二朵烟火。
橙黄翠绿在他浅淡的虹膜映出别样的艳丽，贺呈山目光微沉，说话时声线都低了几分。
“喜欢？”
宋亦然这才收回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他一手拿着可乐，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掏掏，拿出林晓提前给他准备好的生日礼物递过去。
贺呈山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但是又很努力地把它们往下压。
他十分矜持地轻咳一声，装模作样把那件长方形的礼盒接过去。
拿在手里有一定的分量，贺呈山把自己喝了一半的可乐往宋亦然怀里一塞，双手一起把系在盒子外面的丝带给拆开了。
那是一支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钢笔，的确像是宋亦然能选出来的礼物。
只是这支钢笔是林晓提前一两个月就开始挑选，最后定下了这么一件中规中矩又不差逼格的物件。
贺呈山似乎很喜欢，当即回家灌了墨，闷房间里倒腾半天都没出来。
宋亦然耳根清净下来，整个人也舒服不少。
洗完澡换了衣服准备睡觉，人都躺床上了又被贺呈山给敲了起来。
对方倚在门框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宋亦然思考两秒：“生日快乐。”
贺呈山唇角的笑都快挂不住，屁颠屁颠又回去了。
宋亦然在门边停了停，突然觉得有点想笑。
这种情绪实属罕见，大概是被十五岁的贺大少爷给幼稚到了。
手指按着门边，正准备关门睡觉，对面的门又“唰”的一声打开。
贺呈山把身体挤在门缝里，对宋亦然只露出一个脑袋：“笔还凑合。”
“谢谢。”
小贺：有礼貌但并不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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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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