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终于熬到开学。
淮城二中坐落于市中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高一一班在教学楼一楼最西边，班里六十多个学生，座位不算拥挤。
对于新环境，宋亦然没有贺呈山那蓬勃的好奇心和满满的期待感。
他生性寡淡不爱社交，无论在哪都是一样。
不过等到班里同学到齐，却是发现了一个意外。
宋亦然初中的班长温衾竟然也在这里。
“宋亦然？”温衾很是惊讶，顺势就坐在了他的身边，“你在这个班？”
宋亦然微微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你怎么来二中了？”温衾放下书包，自顾自地说着话，“军训也没见着你。”
温衾初中时成绩一直不错，按理来说怎么着都能去重点高中，没想到也来了这里。
宋亦然翻着课本，倒是没把话问出口。
每个不正常的选择大多都有原因，他虽然奇怪，但懒得了解。
报道的早上闹闹哄哄，老师发完课本说说注意事项，不到九点就结束了。
温衾把书包收好，看宋亦然依旧坐在座位上不为所动，于是忍不住问道：“你不回家吗？”
宋亦然的目光依旧在课本上，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看他的书。
“还是这副样子，”温衾背起书包，“都高中了，就不能改一改？”
“改不改关你屁事。”
教室外有人说话，声音懒散得像倚在床上。
温衾拧着身子看见门框里的贺呈山，心里大概就明白个七七八八。
而刚才雷打不动的宋亦然这时也开始收拾书本。
温衾：“……”
真是周瑜打黄盖。
出了校门，贺呈山把宋亦然给揪进了车里。
“下午把位置给我换了，”贺呈山大岔着腿往后座一瘫，不爽到自己的每根头发丝都像是在和他作对，“换最后一排。”
姓温的小白脸长得矮，最后一排看他还跟不跟着去。
宋亦然低着头，没有搭话。
“跟你说话呢，”贺呈山抬手推了一把宋亦然的肩膀，“听见没有？”
宋亦然抿了抿发白的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宋亦然去最后一排坐下。
温衾什么反应都还不知道，却意外惹着了最后一排抱团的小团体。
不给坐就不给坐，出声提醒宋亦然又不是不会走。
但是对方或许要在自己小弟面前树立威信，看宋亦然瘦瘦小小衣服好欺负的样子，直接拎着他的书包扔到地上。
嘴上不干不净地骂着，恰逢温衾走进教室，把宋亦然的书包捡起来拍了拍。
“贺呈山又折腾你了？”
宋亦然没说话，把书包接过来走到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你坐这里能看见黑板吗？”温衾问。
宋亦然个子也不高，坐在后面铁定是看不见的。
“去前面坐吧，”温衾说，“我不跟你坐一起就是了。”
正说着，窗边突然压过来一片阴影。
温衾抬眸看了一眼，没好气地和贺呈山对上目光。
“你算个屁，”贺呈山说，“别太把自己当根葱。”
温衾吸了口气，稳住情绪。
“他刚被人扔了书包你知道吗？”温衾抬了抬下巴，一点没怂，“就因为你的一句话。”
贺呈山欲言又止，脸上表情变了又变。
忍了几秒，他目光一转看向教室后排，说出口的话不喜不怒：“谁扔的。”
“我扔的。”后排一个男生明显不知道贺呈山初中的光辉事迹，甚至还挑衅似的冲他喊道，“怎么着？不服？”
换学校就是麻烦，人还要重新揍。
贺呈山二话不说绕过前门走进教室。
第一排随手抄起一把椅子，对着教室后排那几人“哐”的那么一摔，直接打响新学期的第一仗。
教室里的同学一个个都尖叫着往外跑，宋亦然站在门边，抬手接了一下差点摔倒的女生。
“又来。”温衾皱着眉，“他不在你班里逞威风会死吗？”
宋亦然看了眼身边的男生，转身去了老师办公室。
班级里的小团体不过就是些虚张声势的小孩抱团，和贺呈山这种拳拳到肉打起人来不要命的凶猛没法比。
等级上的压制让他们压根还不了手，或许从那个椅子差点把他们的脑袋砸爆炸开始，这群人就没想着再跟贺呈山打下去。
老师匆匆赶来，制止了这场暴乱。
原本先撩者贱的后排五个，这么一折腾反而成了受害者。
贺大少爷初中时期的战绩在当天下午一并传了出去，宋亦然走在学校走廊上都被人躲得远远的。
林晓接到老师的电话，赶去医院跑上跑下鞠躬道歉。
钱安排到位，事情也就大事化小了下来。
她一下午都没见着贺呈山，林晓也不敢把贺呈山怎么样。
而贺呈山出了学校压根就没回家，下午放学后就顶着他那张色彩斑斓的脸和他的狐朋狗友玩去了。
他不后悔打这一架，但隐约觉得自己错了。
不是打人错了，而是不应该不过脑子就让宋亦然去后排坐导致对方被人欺负。
更可气的是，要不是那个小白脸，他还都不知道。
说到底是因为自己不和对方一个班，妈的，不就个破重点吗？
贺呈山在网吧越想越生气，最后气得把耳机一摔，回家就让他老子给自己调班。
结果贺峥差点没直接把桌子掀了。
“我看我是把你惯出毛病来了，一天到晚不顺你意思就直接动手！你阿姨为这事跑了一下午给人道歉，也没见你有点愧疚！现在天都黑了才带着一身烟味回来，你看看自己像不像话！”
“我让她跑了？！”贺呈山本就一肚子火，被贺峥这么一骂瞬间就有点上头。
他侧身看向林晓，怒目而视：“你道歉了？老子又没错，你他妈凭什么替我道歉？”
林晓被吼得一惊，往沙发后面退了半步。
贺峥怒火中烧，对着贺呈山直接扬起了手臂。
林晓瞪圆了眼睛，死命抱住贺峥的手：“小山，你快上楼去。”
“你打我？”贺呈山红着眼睛，往贺峥面前逼近一步，“你为了个狐狸精打我？！”
贺峥手臂一僵，父子俩的矛盾因为一个名词轰然爆发。
在几分钟前，贺峥或许都没想着真要打这一耳光。
贺呈山从小皮到大，他都没真动过手。
可是现在，林晓拦不住。
“啪”的一声脆响，贺呈山偏过脸去，两耳一嗡。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有那几秒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然然，”贺呈山恍惚间听见林晓的哭喊，“你带小山上楼去。”
随后，他的手被人握住，贺呈山茫然间被人拉着上了楼梯，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窗帘拉了一半，屋里很暗。
宋亦然松开拉着贺呈山的手，站在原地没有出声。
贺呈山堵着门，他只能在这。
其实宋亦然挺不想和这位大少爷待一起的。
果然，下一秒他就被对方当胸一推，往后踉跄半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贺呈山的□□，在暗而静的房间里像是被放大了情绪。
男人的手劲太大，他现在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脸上那片火辣辣的疼痛。
耳鸣尖锐，像是一根刺进脑中的长针，连带着太阳穴也是一阵钻心的疼。
都是因为你。
都是你。
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宋亦然。
贺呈山咬肌紧绷，那一瞬间甚至想把贺峥那一耳光还给宋亦然。
可是念头一闪而过，他连手都没有举起。
再开口时，是满心的酸涩委屈。
“滚。”
小宋获得了一个屁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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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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