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底含笑,示意身边女官。
女官心领神会,即刻安排一众侍女端着消暑吃食进殿摆放。
“这两日天热了,本宫让人准备了一些冰莲子羹,太后她老人家也体谅你们不易,让人一早准备了冰鉴里面冰上了葡萄西瓜,现在吃正好。”
众家眷低头谢恩:“多谢皇后娘娘,多谢太后娘娘。”
皇后:“快尝尝吧,不必多礼,你们一路颠簸,是受了辛苦的。”
王相夫人一改刚才模样,抬头笑着看向皇后:“娘娘挂心着我们,是我们之幸。”
皇后回以微笑,又继续对她们说:“按往年习俗,今日原本要先拜过母后的,可她老人家最近身子不大爽利,又加之这两日天气炎热,不想你们太过麻烦,所以她老人家与本宫商议一番,就免了你们拜见,一切从简。”
“你们一年都忙于各府事务,今日就当休沐一日,好好放松一下,在本宫这里不必拘着,怎么舒服怎么来。”
王相夫人:“娘娘费心了。”
皇后拿起果叉,在面前桌上果盘里挑了一块西瓜瓤,递到了萧婵眼前。
“你是最爱吃冰瓜的,小时候没少为了这个闹得肚子疼,今年控制着没让你吃,这两日团圆高兴,就少吃点吧。”
萧婵接过果叉,低头腼腆一笑:“母后尽会取笑儿臣,幼时不知轻重,现在大了,知道个中利害的。”
皇后满眼慈爱,轻轻抚摸上她的头发:“你呀…终归是个孩子,贪嘴是小事,到时候身子不爽利,急得是我们这些长辈的。”
坐在王相夫人身后的齐夫人此时过来奉承:“皇后娘娘慈母慈心,昭阳公主也是琴棋书画,品行才情尚佳,可是我们京中女子典范是也。”
萧婵含羞点头:“齐夫人谬赞了。”
王相夫人:“公主自来深明大义,当日为国运祈福,以身证道,何其风采。这般胆识气魄,实在令我等拜服。”
享受着众人的称赞,皇后作势轻点了一下萧婵的额头:“她呀,小时候就多愁善感,老是觉得自己身上担子重。”
萧婵也配合着她,装出副乖巧的模样出来。
阿谀奉承完,皇后话锋一转,看向一直不主动搭话的方相夫人:“这要说起深明大义,方夫人,你家公子那首诗做的不错,字字忠亮,体恤民情,如今他年纪尚小便能如此,等到以后,恐怕会比方丞相才情更甚啊。”
方相夫人知道这是有意点她,于是立刻面朝皇后,微幅着身子:“娘娘可真是折煞他了,不过黄口小儿妄言,他才入世俗几年,所言所事,也就听着一乐。”
皇后看她戒备心重,语气放柔了许多:“你莫要太担心了,最近边关告急,皇上也是忧心忡忡,少不得顾不及旁人,你家公子是个好的,这孩子透亮,本宫看着喜欢,等过了这阵子,且有他用武之地。”
她这话,表面是在替宣帝当日暗罚忠臣开脱,实际上暗示着宣帝的无能,至于旁人听着,能悟出来多少,悟出来什么,就看这些人的心思如何了。
萧婵咽下水果,顺势接过话题:“母后,说起来,儿臣还与方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呢。”
皇后转头看她:“哦…对,你之前还与本宫讲过。”
随后面向大家,语气轻巧:“你们也许不知道,昭阳这孩子与方家公子还挺有缘分。”
台下众人皆心知肚明。
此时却一个个装傻充愣般不做声色。
王相夫人不拍事大,挑眉看向对面:“哦~佳人才子,也是妙缘。”
方夫人默默拿起茶杯喝茶。
皇后跟着轻笑一声:“昭阳这孩子顽劣,之前啊,我让她去芃园散散心,她背着我偷偷跑出去游船,刚巧碰上你家公子落难,就随手搭救了一下。”
“本来是举手之劳,不成想她竟看中了你家公子的玉佩,还说什么报恩之礼,小孩子家家的,言语冒犯了,还让你家公子不要怪罪。”
玉佩是贴身之物,这涉及男女之事,也让人免不得要多想。方家更是自诩清流之家,那是扬言不与皇权贵胄粘瓜葛的,但这事儿可是与皇室实实在在有了关系的,她推脱也推脱不掉。
此时,众人面面相觑,都等着看好戏。
方夫人淡定放下茶杯,抬头微笑带过:“小孩子家的事,妾身这做长辈的不好过问,不过娘娘放心,庭云这孩子一向温润,他感谢公主救命之恩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呢,改日妾身与丞相入宫请安,还要带着他给公主郑重道谢呢。”
话落音,皇后只微笑不说话,众家眷也跟着面色各异,装作忙活自己的事儿,气氛一时间妙不可言。
萧婵眉头一簇,感觉到手心火辣辣的痛意。
眼眸微垂,是皇后轻轻掐了她一下。
她立刻接过话茬:“御花园的花开得正好呢,母后不是说要带着夫人们赏花吗,儿臣看这会子天气正好,不如让侍女们先备上茶水干果,等过去吃正好。”
王相夫人也跟着附和:“公主殿下费心了。”
皇后轻捻起一颗葡萄:“你去让她们备着吧,等做完休息一下,下午还要练绣工,可别让女师傅等太久了。”
萧婵乖巧垂头:“儿臣遵命。”
皇城南大门外——
中秋佳节渐近,这两日的摊贩中午也不小憩了,赶着过节多赚几两银子。
小院里,方庭云的生火技能这两日被磨练的炉火纯青,从刚开始的薄粥一碗,到现在也能炒上两三个小菜了。
把饭菜端到堂屋里的桌子上,方庭云坐下感叹,往日里餐时规矩,这两日忙活起来,都快晚上了才想起来吃饭。
刚盛了一碗米饭,方庭云晃眼看见院子门口,趴在门框上,紧盯着他的小姑娘。
与她对视片刻,方庭云愈发觉得她眼熟。
这不是前几日,那个被欺负的小姑娘吗。
方庭云顿时心软,走出堂屋朝她招手想让她一起吃:“过来。”
小姑娘怯生生的,扎着高低不一的麻花小辫儿,见里面的人看到她了,才从门后面走出来。
她在原地抿嘴想了一下,然后小跑着到方庭云身边,塞给他一个油纸包后,就又跑走了。
方庭云被这一举动,弄的微愣,看小姑娘跑走后,没有再回来的意思,把手里的油纸包放到桌子上打开。
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心里闪过一丝酸楚。
那是一包猪头肉,油灿灿的很诱人。
吃过饭后,方庭云闲来无事就去街上转了转,快过中秋了,在往年梧桐书院都会准与学生回家团聚,今年还是第一次独身一人过节。不免感概万千。
晃悠到糕点铺,方庭云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他不喜甜,但这毕竟是过节。
这铺子不大,店家一个人跑前跑后的忙碌,见有人来了,有拿着油纸跑过来招呼。
“哟,公子一个人呐,看着买点什么,这月饼都是新打的,有好几种馅的,公子看着买点?”
方庭云左右看了看,刚还想着给那对母女带点什么过节用,如此正好。
“劳驾帮我包五包月饼,再包些小孩子爱吃的糕点。”
店家一听是个大单子,立刻笑眯了眼,来他这里买东西的都是些穷人,很少有人买这么多的,他手脚麻利的包好糕点,见方庭云穿的干净,害怕油污沾了他的衣服,还贴心的多包了一层。
付完银子,方庭云拿着大包小包的往巷子里走,途中好巧不巧的碰见了黄老太,她的馒头铺开在巷口,平常最喜欢坐在小木凳上嗑瓜子,与三两老婆子一起闲聊。
见方庭云拿着一堆东西,黄老太往地上吐了口瓜子皮,酸溜溜的喊话:“哟!买这么多啊,一个人吃的完吗,要扔了多浪费啊。”
方庭云不想与她搭话,于是加快脚步,前面就是转弯巷口。
他并非刻意偏见,但实在不想与这人费口舌之力。
黄老太看他不理人,转头就与老婆子们说:“这人一看就不是正经的,前两天看小妮子好看,还勾搭人家小姑娘呢,人倒是有两个小钱,我看啊,用不了几天,咱这巷子里就没可怜的小妮子了,要出一个富太太啦…”
老婆子甲:“呸,人家能看上小妮子?这巷子里谁家没个好姑娘,也就你家吧,要我看啊,指不定这富太太花落谁家呢。”
黄老太瘪嘴不屑:“切!”
转过巷口,方庭云的小院向左,小妮子的家向右,一直走到右边最后一家,一户破破烂烂的木门前,方庭云才停下。
咚咚咚——
方庭云抬手敲了几下。
院子里传来哒哒地跑步声,方庭云向后退一步,站的周正。
木门陈旧,磕着泥土地发出夸啦一声。
来开门的正是小妮,她眼中戒备,堵着门缝:“你来做什么?”
方庭云看她紧张,笑着弓手致礼:“叨扰了,多谢姑娘刚才送来的东西,想着中秋佳节,邻里一家,买了些糕点,特来叨扰拜访。”
小妮打量着他,须臾,小姑娘面上缓和一些,后退两步:“你等一下。”
随后转身往屋子跑去。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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