撵走了脏东西,皇后心情不错地看向宣帝:“眼下重中之重,是要找人送粮,否则就算是募集再多粮草,送不到边境也是无用之功,物资紧缺,外人总归是外人,信不过的。”
宣帝抬头,他看向自己的五个儿子,眼神流转间,不断思考他们其中有谁能担此重任。
此话一出,刚才还意气高昂的兄弟几人如同噤了声一般。
他们低着头左右相顾,谁都不想揽下这件险事。
边关战乱,劫物资的除了山匪还有流民,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朝廷的人,不管你是哪里的皇亲国戚。到了那儿就是三不管的地界。
宣帝:“徹儿…”
萧徹连忙抬头:“父皇您知道的,儿臣旧伤未好…”
宣帝剜了他一眼,又转头:“晤儿你看…”
萧晤也拱手推辞:“父皇,儿臣不善武力,不如让三弟去…”
一直安静吃瓜的萧栎突然被点名,他直接反驳:“为什么要我去,皇兄们都比我生的早,应该皇兄们去。”
众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想趟这趟浑水。
萧嫣看着也是插不上话,加上她前面又有皇后坐镇,所以只敢偷偷躲在萧婵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这种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场景属实少见,萧婵站在皇后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这些‘皇兄’如同窝囊废一样,心中嘲讽之意都要溢出来了。
突然萧婵被身边之人推了一把,她转头看到这手来自皇后。
萧婵立刻会意,走上前去,直直跪下。
声音如同救命稻草般响彻大殿:“儿臣愿替父皇与皇兄们分忧,前往边境平乱送粮。”
殿内霎时安静,在场众人除了皇后外皆震惊不已。
萧徹以为不可置信的呵斥她:“你捣什么乱,这都是男儿郎的事儿,跟你一届女子有何干系!”
萧婵眼神坚定地看着宣帝:“边关战乱,儿臣也想尽一份力,恳请父皇恩准儿臣前去押送物资。”
宣帝从未正眼看过萧婵,如今仔细瞧来,自己这女儿眉眼间与年轻的皇后简直一模一样,连这令人讨厌的气魄与骄傲都一样。
他将对皇后的怨气全发到了萧婵身上,起身怒吼:“混账东西,没看到朕在于你皇兄议事吗!就凭你?还去送粮?可笑!”
本来,在眼下这个无人可用的境遇下,有人跳出来揽活别人高兴都来不及。可宣帝就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他想既用你,又想磋磨你。
萧婵依旧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要将他丑恶的嘴脸看透:“父皇送粮之事危险重重,女儿愿替皇兄们前去探路。”
她没有选择,她必须去。
这是母后计划中的一环。
而这个疯狂的计划从萧婵服药开始就已经诞生。
“好了。”
皇后无视狂怒的宣帝,直接站起身下令:“既然婵儿有如此魄力,本宫甚是欣慰。那么送粮之事就由本宫安排,你们可以退下了。”
她走到宣帝眼前,在背对众人看向他的眼神里极具挑衅:“皇上,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慢慢详谈一下,筹集军粮填补空缺的事了。”
在这种压迫感之下,宣帝那几分用酒量撑起的胆子立刻消失。他不死心,依旧瞪着她,妄图用自己那不存在的帝王气势压制住皇后。
萧徹与萧晤对视一眼,二人首先做表率站起身离开。
在他们走后,没什么话语权的其他三位皇子也陆续跟上。
萧婵也起身,略加玩味地勾唇打量了宣帝几眼。
然后拉上呆住的萧嫣一起离开。
遣散了众人,此刻殿内只有帝后二人。
皇后勾唇:“皇上,臣妾倒是有办法解皇上的燃眉之急,皇上想听听吗。”
与她打交道几十年,宣帝才不信她会有这么好心。他难得脑子在线,试探询问:“你先说有什么条件。”
……
出了御书房,姐妹二人一起走在回后宫的官道上,萧婵出来的时候还留心了一下,自己的那几位皇兄早就闪了人,估计现在他们正准备躲回自己府邸,关起门来,两耳不管窗外事。
萧婵一直拉着萧嫣的手腕,走了好远一段距离,心中疑惑自己的这位妹妹什么时候如此乖巧,莫不是魂儿丢了?
她停下脚步回头。
只见萧嫣低着头,无声默默擦着眼泪。
萧婵不屑一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脸抬起来:“怎么?怕了?真没用。”
萧嫣瞬间被这句没用激怒,她不假思索地直接抱住萧婵的手,准备狠狠下口。
可惜萧婵反应迅速,没让她得逞。
更是直接右手化拳,在萧嫣的头顶上来了一下。
“你挺能啊,还学会咬人了,谁教你的,是不是赵贵妃。”
按照往常,萧嫣一定会反击,那料今天直接放声痛哭,满脸鼻涕泪水的把萧婵嫌弃的不行。
“闭嘴!我不就打了你一下吗!”
“哎呀!你别哭了!”
“…”
她上手捂住萧嫣的嘴。
几乎是瞬间,萧嫣逮住机会,狠狠在她手心咬了一口泄愤。
萧婵:“啊!”
反手在她头顶又是一拳。
萧嫣彻底绷不住了,大声诉说自己的委屈:“你又打我!你都打了我两下了,我只咬了你一口!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找母妃,我要去找皇祖母……”
萧婵都被她这副说辞气笑了,她上手揪住萧嫣的耳朵:“是你先准备咬我的,我不打你打谁,还要去找皇祖母告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的屁股开花。”
“你放开我!”
萧嫣经过奋力挣扎,终于从萧婵的魔爪中逃出来,她快速后退几步,揉着自己发红的耳朵。
夜晚的风凉飕飕的,纵使有月光照亮,但只有几人的官道上还是有些瘆人。
萧婵玩兴大起,她凑过去在萧嫣等耳边悠悠说道:“还不快走,你没听说过吗,中秋是团圆夜,这活的人要团圆,去世的人也想回来团圆。”
“你约哭的大声,那些无名魂以为你在祭奠他们,晚上会去你的梦里找你的~~”
“啊!!!”萧嫣被吓得捂住了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得逞的萧婵放声大笑。
萧嫣透过指缝,看着她这副得意的样子又气又无可奈何。
自己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过,只能忍着。
萧婵笑够了,呼了一口气:“好了,快走吧,一会儿要是孤魂上了你身,我可保护不了你。”
萧嫣放下手,眼神幽怨地继续跟着她走。
等到了永安殿宫门前,萧婵正准备提步往里走,可身后的衣角却被人拉住。
她回头,萧嫣正扬起头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看着她。
“做什么,松手。”
萧婵拽了拽自己裙摆,不曾想萧嫣更加攥紧了衣服。
“你干嘛,快点松手我要休息了。”
萧嫣表情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的说:“送我回去…我害怕…”
“什么?”萧婵有点没听清。
萧嫣加大了音量:“送我回去,这么黑我害怕!”
“噗…”萧婵没忍住笑出声,她戳了戳萧嫣的脑袋瓜:“你这脑子一天在想些什么,你前面后面都有提灯侍女呢,怕什么?赶紧松手我要休息。”
她说着就要扒开萧嫣的手指头。
“那我也害怕啊!这么黑!”
“几个月前,西宫门的井里才失足淹死了一个侍女,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呢,你刚刚又吓我,我看到她们也害怕嘛…”
“皇姐…!”
萧嫣语气急切,左右就是不撒手。
失足?
萧婵想到了之前那个抢话的侍女。
原来最后是以这种方法掩人耳目。
“行吧,以后在这么没出息就别叫我皇姐了,我丢不起那个人。”
萧嫣一听她松口,立刻赔上笑脸。
承恩殿距离永安殿很远。
等萧婵送完萧嫣回来时,恰好撞上了皇后。
侍卫落下骄子。皇后看到从那边走来的萧婵问道:“去哪儿了?”
萧婵赶紧上去,替过侍女扶着皇后:“儿臣早上在御花园掉了一只钗子,刚才想起来去找了找。”
皇后神态有些疲惫,并未质疑她这话的真假:“找到了吗?”
萧婵:“夜深了,不容易看见。母后放心,不是什么贵重的。”
皇后:“那就别找了,早些睡吧,明日陪本宫到太后那儿请安。”
萧婵低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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