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打闹一番，最后还是由谢览道歉收了场。
时辰百无聊赖地踢着路边的石子，随口道：“那天我喝醉了，谢谢你把我送回家。”
谢览“嗯”了一声，在二人的气氛逐渐步入尴尬时，他突然开口：“你还记得那天在KTV里，你说了什么吗？”
这句话算是问到时辰心坎上了。
国庆回到学校后，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连带着行为也稀奇古怪起来。
每当听到他跟谢览的名字同时出现时，一群人就齐刷刷地回头看他们。介于二者之前关系极差，大家虽然也会偷看，但规模较小，不值一提。
这回不一样了，藏都不藏了，直接光明正大地看，把他们当动物园里的猴看，就像在行注目礼。
时辰虽然是喝了点酒，但也不至于断片。他依稀记得自己是问了谢览个问题，或许这就是一切怪异的根源，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办法，只好试探着开口：“我......骂你了？”
谢览瞥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时辰：“.......”什么态度。
他认为他们的相处方式越来越不对劲。
他们的关系似乎在逐渐缓和，可这一码归一码，现在他时辰居然要看谢览的脸色行事。
这不是倒反天罡吗！
“喂，”时辰想喊他，但四下人实在太多，他只好拍拍身旁人的手臂，咬牙切齿地凑到他耳旁私语，“我到底说什么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肯定能吓到谢览，但对方只是轻叹一声，随即用一种仿佛被渣男始乱终弃的语气说：“你真的忘了吗？”
时辰被他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心虚：“什么？”
该不会真的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谢览沉默半晌，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抓过时辰的手，将十二的牵引绳放到他手心：“我先走了。”
眼见着谢览转身要走，时辰的肢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倏忽拽住他的衣角：“等等！”
谢览静止不动。
时辰只好像那天在KTV里一样掰正谢览身子，逼他与自己面对面交流：“我到底说了什么，给我个痛快吧。”说罢，他闭上双眼。
见他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谢览勾唇一笑。
“你说，你以后要好好学习，问我能不能给你补习。”
谢览面无表情，语气里却藏着几分楚楚可怜。时辰猛然睁眼，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谢览的睫毛挺长，垂下眼时还真有几分可怜的样子。他转身：“你果然不记得了。”
“你骗我的吧！”谢览走得飞快，他牵着十二在后面追，二人一狗的追逐战就这么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谢览绝对在骗他！他根本不可能说出要好好学习这种话！
待他小跑一路终于追上谢览时，还没来得及兴师问罪，谢览便一转身，他措不及防地重重撞进对方的怀里，两人连着倒退几步。
谢览表情有片刻的古怪，但还是安然扶好他，抢在他之前开了口：“国庆前，老沙叫你去办公室，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这回轮到时辰沉默了。
那天老沙在批改他的语文作文，将他叫到身边分析作文情况。
时辰这人向来是看心情写作业，难得写了一次作文，而且写的还不错。
沙戚马都要惊呆了。
他先是称赞了一番时辰，随即又翻来覆去地看那篇作文，最后暴露他的真实目的。
“时辰，你的作文是很优秀，但作文归作文，语文看中的还是整体啊。”老沙翘着二郎腿，“啧啧”道，“你可以找谢览同学求教，问他一些学习上的知识。如果你这次总分能提高五十分，我就实现你一个愿望。”
“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思绪骤然回笼，时辰反应过来，瞪向他：“你怎么知道有这回事的？”
“去办公室抱作业，听到了我的名字，我就顺便偷听一下你们的对话。”谢览摊手，看起来很是无辜。
时辰一拍额头，脸都黑了。
他真当是发了酒疯，居然真的沦落到向谢览虚心求教。
“真的吗？”时辰仍不死心，抬头与谢览四目相对。
那眼神里饱含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其中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质疑。
“嗯。”谢览忍笑，学他的样子，痛心疾首。
瑟瑟凉风吹过这片大道，树叶被风席卷着盘旋在地。属于之前那种绿叶的清香乘着风萦绕在每个人身上，时辰能嗅到这清爽的香味，也感受到手心沁出的汗。
谢览静静地看着他，就像在审视一个垂死之人。
半晌，时辰终于开口。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借着路灯，能看到时辰耳根子红得都要滴血，看来要脱口而出这些话对于时辰来说并不容易。
也是，真让平时那么拽的人来向自己求教，是有些为难他了。
谢览张了张口，又欲言又止。
他见过时辰许多面，恼怒的、喝醉酒的、开心的、厌烦委屈的......但他似乎从未见过眼下这一幕。
害羞的，或者说，恼羞的。
许久没得到回应，时辰的恼羞也成怒了，他牵着十二就走：“十二，我们走。”
如他所料，没走出几步就感到右手被桎梏住，谢览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两个人就跟小情侣吵架一般，一方走一方留，看得路过的人一愣一愣的。
时辰挣开他的手：“我不补习！”
谢览：“求你了。”
“......”
“？”
时辰短暂地呆愣了一秒，不可置信：“你刚刚说什么？”
谢览对他说什么？
谢览对他说“求”？
不同于时辰的震惊，谢览看起来很是平静，平静到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面无表情地如时辰愿又复述了一遍：“求你让我给你补习吧，校霸大人。”
“......”
“求你了。”
-
“妈，我下去散会步！”
“把垃圾丢了。”
徐有川提起放在家门口的垃圾，冲屋里的人应了声“嗻”。
他家在别墅区，离垃圾站有些远。本想着等会去周围随便转两圈，谁知刚丢完垃圾转身，迎面就走来一个野生帅哥。
偏偏他还跟这帅哥认识。
徐有川见谢览面色舒展，心情似乎不错，凑上去揶揄道：“哟，帅哥去见谁了，这么开心啊。”
谢览瞟他一眼，徐有川立马闭了嘴，在原地憋笑。
谢览这个人算不上面瘫，但平时的表情也不多。徐有川身为发小，跟他玩了这么多年自然能看出他的喜怒哀乐。眼下人家正高兴着呢，他本来不该打扰，却想起了一些重要的事，不得不戳了下谢览的肩：“跟你说件事。”
谢览：“有屁快放。”
“魏实回国了，而且还在到处打听你，听说他打算读我们学校。”
听到“魏实”这个名字，谢览眉心微不可查地蹙起，连脚步也放慢了不少。
徐有川见他骤然停顿下来，忙不迭道：“你想开点，说不定他回心转意又走了呢......不要跟避瘟神一样躲着人家啊，这些事早晚要解决的。”
他费劲口舌说了一大通，谢览脸色依旧没变。
“你想多了。”谢览嗤笑一声，“我不在乎他去哪，也没想做什么。”
“那你......”
谢览神色冷然，避开了这个话题：“你吃饱了吗？”
徐有川：“啊？哦，吃饱了。”
“那就跟我去夜跑。”
眼看谢览越跑越远，徐有川随便洗了把手，追上去喊：“你不是刚夜跑回来吗！”
这人的心思真是藏都藏不住。
-
周一返校，全科的成绩已然公之于众。一科科成绩及排名都被打印下来，贴在教室后面的小黑板上。
时辰一来到教室，就见他课桌旁边围了一圈人，时不时传来几声参差不齐的怪叫，大抵是在看成绩。
这就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坏处了。
待到人群散去，他上前落座，一头栽在课桌上。
大好的早读时光，当然是用来补觉的。
只是他还没睡着，身旁就时不时地传来武依航的憋笑声。
那笑声带着些许试探，却又伴随着隐忍，听得时辰难受极了。
他不耐烦地坐起身：“你笑什么？”
武依航被他的怨气吓得虎躯一震，慢吞吞地指了指他身后的小黑板：“时哥，你看看数学。”
时辰眯起眼，有些烦躁地站起身，凑近那成绩单一看——
倒数第一那一栏写着他的大名，以及一个可观的数字。
“时辰，十一分。”念完这一段字，时辰自己都没忍住笑了出来，“卧槽，真的十一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武依航笑得直不起腰来。他无意冒犯这位大佬，只是被他的言出法随笑得使不上劲，他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时哥仗义，帮我垫底。”
时辰这才想起来武依航这小子成绩也不好，作势要踹他：“你好到哪去，三十分。五十步笑百步。”
武依航：“这你就不懂了，知道高中数学考三十分的含金量吗？”
时辰：“我也不是很想懂，谢谢。”
谈话间老沙从后门走进教室，他唤了时辰一声，时辰就老老实实地走到走廊准备挨训了。
老沙还是老样子，先夸了番他最近的表现。没惹事，没扣分，比高一的时候好太多了。
时辰心说，那是因为现在才刚开学。
“但是你这个成绩，让我有些寒心。”老沙拿着红笔，在成绩单他的分数那一块画了个圈，“十一分，刚才我还听到你跟武依航笑这个，你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吧？”
时辰：“还好吧。”
老沙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开口：“时辰，你上次提的条件我也答应了，但是你没有达到我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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