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笛声愈来愈近,公交车行入区域,稳稳停在二人面前。时辰喝了酒后意识不清,行动迟钝,还是谢览抓着他的手说“走了”,他才回过神来。
二人上了公交车,一同坐在最后一排。那边开了窗,空气流通,适合给时辰这混沌的大脑好好清洗一番。
车身移动,风徐徐地吹了进来。
也许真的是因为这神奇妙风,时辰的脑子顿时清醒了不少。他凭着刚才的印象,调开微信二维码:“你扫我。”
谢览看了他一眼,随即拿出手机扫了。
“你好装啊,谢览。“时辰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乐得不行,他凑近谢览,手上举着手机,上面是好友的申请界面,“你的名称怎么是一个句号啊,句号哥。”
谢览垂眸,一根指头抵开他的额头:“比你好。”
谁家好人给自己微信昵称取名“土皇帝”。
他又道:“还挺有自知之明。”
不知这句话戳到了时辰哪个笑点,引得时辰“呵呵呵呵”地笑了一路。
“下一站,南桥路。请要下车的乘客准备好行李,从后门下车......“501路的机械女音再度响起,谢览知道时辰将在这一站下车,他推了推身旁的人:“皇帝,别笑了,该还宫了。”
“嗯?怎么这么快啊。”时辰脑子还是有些发涨,只能凭着直觉握住身边人的手,“那好吧,起驾!”
他这一嗓子吼得很大声,以至于公交车前面不多的几个人纷纷回头。谢览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闭嘴。”
“你阿干么......补让窝说话。”
好在南桥路及时到了,谢览抓着他的手迅速从后门下了车。
十月份的风仍然带着些许温热,拂过树叶,也拂过他与时辰的面庞。四下静谧。
这是谢览第一次来到南桥路,有点新奇。他预想的这里要比现在热闹许多,就像平日里的时辰一样。但到了这里才发现,这与他脑海里的住处风格大相径庭。
这里是一片城中村,沿着仅有一条的柏油马路走便能看到“南桥村”三个大字,高高挂起,印在这个小区的大门牌上。兴许是常年雨淋的缘故,三个大字有些发黑,污垢拉成了几条黑泥,扒拉在门牌上。
属实是有些荒凉了。
不过不同于门牌的诡异,进了村后四处灯火通明。村里有个小型的篮球场,有几个人在里面打球,外面围了一圈人在观看他们的动作。
“噫,可惜了啊。”
“就差一点点!“
人群的絮絮叨叨反而增添了许多烟火味,谢览有一瞬间觉得,在这里生活也不错。
时辰跟他一前一后走在黑夜里,空气里传来淡淡的树叶的清香。其实从公交站到时辰家里的路还算有些漫长,但谢览感觉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就像按下了快进键,快到他还没回过神,时辰就要跟他挥手告别了。
“班长,再见啊。”时辰双眼微眯,他困的要晕厥了,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举起手随意甩了两下。他家十二听见他的声音就奔过来了,咬着他的裤脚往里拽。
“等一下。”
时辰晕晕乎乎地回过头:“怎么了?”
谢览不语,在凝视他片刻后叹了口气。
“以后别抄别人作业了,”时辰听到谢览语气有些无奈,但看向他的眼神却格外清澈,就像收集了今晚所有的月光。“我的给你。”
-
国庆假期在弹指一瞬间溜走了。
十月份一返校,同学们就迎来了一场每个月的正式考试,俗称月考。题目不算难,但时辰还是看不懂,写不会。
“时哥啊,这次数学挺简单的,你觉得你能考多少分。”终于考完试,走廊上熙熙攘攘,大家都忙着搬桌子,收拾书包。武依航个子虽高,但身材还是有些单薄。他使劲抬起塞满了厚重的书本的桌子,手上青筋暴起,让人看着就累。
时辰顺手帮他抬了一手,他顿时轻松许多,喜笑颜开:“多谢多谢。”
他俩将桌子一路抬进班里,放下时武依航才听到时辰的答案:“我觉得应该有个十分吧,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就烦。”
“可是数学总分一百五,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武依航仍旧激励他。
“那就十一分。”
“......”
“我还是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的。”时辰拍拍武依航的肩,“我的分数并不会因为上限的改变而动摇。”
莫沫听到他们的对话,及时回头补了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武依航:“......好吧。”
闲聊间,全班的桌子已经拼放整齐。沙戚马带着他的一摞子教学资料踏入教室门:“都收拾好了吧,我来讲几件事。”
都是些无聊的注意事项跟学习劝告,时辰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他躲在底下偷偷玩手机,回岳谦发过来的没营养的笑话跟新闻。
刚要回他“神经病”,下一秒他的名字骤然响起,而且极大声,近乎响彻全班。
时辰忙把手里的东西塞进桌洞。他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玩手机然后被处分的打算。谁知他抬头只看见沙戚马在讲台上盯了他两秒,随后道:“我刚刚讲的事你听到没有?”
时辰:“啊,啥事啊。”
沙戚马要气吐血了:“你今天是值日班长,放学后带着你们组所有人搞搞卫生,听明白了吗!”
“哦,明白了。”
没等沙戚马讲完话,放学铃响了。他无奈地摆摆手:“那就讲到这吧,值日生临走前把门关上,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周末作业......”同学们在沙戚马的念叨中离开教室,跑得快的几人甚至把椅子都推倒在地,引来值日生的不满。
时辰将那些椅子一一扶起,随后跟武依航两个开始打扫卫生。
时辰负责的是擦窗户,他有些狼狈地爬上爬下地擦玻璃,随后拿着那沾满灰尘污垢的毛巾去往厕所里清洗。
他刚踏进洗手间的门,就听到里头坑内传来两个人的谈话声。他本无心继续听下去,直到”谢览“这个名字从他们口中出现。
“我听说啊,十一班那个谢览好像拒绝了竞赛的名额。”
“拒绝竞赛?为什么,这不是以后保送的好机会吗?”
“谁知道啊,可能人家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吧。”
“你从哪听的,保不保真啊?”
“我上次去办公室交试卷的时候听得一清二楚......”
谢览不去竞赛?
时辰有些震惊。他从高一到现在,每次去办公室交检讨被训话,总是能听到各科老师对谢览的夸赞。“竞赛”这个词就跟与谢览绑定了一般,他走到哪,“竞赛的好苗子”这个称呼就随着他到哪。
眼下谢览拒绝了竞赛,就相当于摘下了这层保障。
时辰搞不懂谢览在想什么,也许这就是他们学霸的一种自尊吧。
虽然这份自尊不是谁都能守住的。
他暗自佩服谢览。
-
“哥哥!今天轮到你带十二出去玩了!”
沙发上,吴洋正在看电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动画片的内容,那副模样简直就像一个洋娃娃。
时辰取出牵引绳,慢条斯理地蹲下检查十二的项圈。确认一切都准备完毕后,他牵着绳子出了门。
他们这城中村所属的是南桥路,南桥路附近有个南桥公园。公园里有有个巨大的湖,有许多游客都喜欢围绕着湖边的小路径散步,赏湖,尤其是晚上。时辰哼着歌牵着十二在公园里四处乱晃,十分惬意。
此情此景,实在是舒适得没边了,但某个人的名字却在他的脑海升起。
仔细想想,“谢览”这个名字最近在他的身边是不是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不知怎地,他就是忘不掉今天下午在洗手间的那番话。谢览做什么决定本该是他的自由,但他却为他感到可惜。不是诅咒谢览,万一他高考失利,考不上心悦的学校......
“呸呸呸,人家又不跟我一样只能考十分。”时辰噘着嘴,这么一想,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不少。
“时辰。”
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骤然响起,时辰一愣,难道是因为他脑子里最近装了太多谢览幻听了?为什么谢览的声音在哪都能出现。
直到肩膀那处传来凹陷的触感,他才缓慢地回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怎么哪都有你!”
谢览身穿一身轻薄的运动服,半边耳朵里还挂着一只无线耳机。他轻轻喘息着,随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顺带将刘海撩起来:“不想见到我?”
不是不想见到你,而是因为你阴魂不散啊!
时辰哑口无言。换做平时他定有一百种话术呛回去,但也许是因为方才脑中全是谢览,他此刻有些没由来的心虚,只好打了个哈哈:“这夜黑风高的,你在这干啥,怪吓人的。”
“夜跑。”谢览摘下耳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刚才在想什么,叫了你也不应。”
时辰没话说,所以找话说,他指着谢览手上的耳机:“夜跑也听英语单词?不愧是学霸。”
“没听英语单词。”谢览卖了个关子,见时辰面露不解后才继续道,“听的文言文。”
“......”还是个古风男子。
十二好像很喜欢谢览,经常往他那边拱。谢览哭笑不得地从时辰手里接过牵引绳,二人一狗就这样在湖边游荡,也不知道要荡向何处。
“他们都说,我们一个校霸一个学霸,也算是打了平手。”时辰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我以前是真没想过能像现在这样跟你心平气和地说上话。”
谢览摇摇头:“你错了。”
时辰:”错哪了?“
“我还有个校草,可以跟你的校霸抵消。”谢览憋笑,“所以你得叫我b......”
“啊”的音节还没发出声就被时辰的手及时堵住。
“谢、览!”时辰咬牙,眉头紧皱,作势挥起拳头要打他。校草本人的手掌轻轻抵住他的拳头,不紧不慢地道歉:“对不起皇上,我错了。”
时辰:“......”怎么感觉更欠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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