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洛月婵一声惊呼，周围学子纷纷朝她行注目礼，讲台上的华湛教习也伸着脖子往这边看：
“怎么了？”
“对不起教习，我撞到桌角了。”
她讪讪地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华湛教习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清了清嗓子，拉长音调压下隐隐响起的哄笑声：
“我知道有些学子认为《南翎州通史》无关紧要，嫌我讲课太枯燥。但，早在万万年前，大□□分五裂，天帝命五行神兽降临人界，抱陆望海......”
教习在上面滔滔不绝，下面同学又开始蠢蠢欲动，洛月婵拉着邱霓燕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说季行渊要干什么？”
“进沧澜书历练呗。”邱霓燕瞥了她一眼，颇有些幸灾乐祸道：
“还要把你也带上。”
洛月婵百思不得其解：“不是，他有病吧？”
“还从未有人把沧澜书当作入宗考核，据说长老们也在关注这件事。”
邱霓燕毫无诚意的安慰道：“想开点，你们这次说不定会一举成名。”
“可他已经是长宁宗弟子了，为什么还要考核。”
洛月婵说着悄悄往身后看去，季行渊身着靛蓝色弟子服，长发规矩地用学子冠挽起，少了几分不羁的野性，多了些风雅气息，看着倒像位端方君子。
他注意到洛月婵的目光，对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气得她猛转头。
“那位学子，对，就是你。”
忽听讲台上教习点名，她下意识抬头，就看见华湛一双死鱼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
“请你告诉大家混沌时代，带领南翎州众民跨入修仙纪元的人物是谁？”
“这个......”
她支支吾吾，手抠着衣袖，正准备放弃说不知道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是明逍道祖。”
她扭头望去，季行渊主动站了起来，沉声道：
“道祖扫清四合，平妖乱，镇魔潮，为教百姓有自保之力，道祖创立了南翎州第一个书院——长宁书院。从此河清海晏，物阜民安。”
“不错。”
华湛满意地挥手让他俩坐下：
“而长宁书院，便是如今的长宁宗。讲到这里，你们还认为通史与自身毫无干系吗？以史为鉴，可知兴替......”
课后。
“季行渊。”
洛月婵走到他桌前，隔着几个围在他面前请教问题的女学子对他眼神示意：
“跟我来一下。”
把他叫到外面的长廊，洛月婵先为通史课上的事向他道谢：
“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
“不用谢，举手之劳。”季行渊笑道。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洛月婵平静地看向他：
“你觉得我的修为在什么水平？”
他听罢认真地思考了一会，说：“炼气三层，在外门弟子中大概也不算出众。”
“是基本垫底。”她伸出手掌：“你看，我来长宁宗已经五年了，也就这点程度。”
季行渊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洛姑娘不必妄自菲薄。”
“想笑就笑吧，”她翻了个白眼：“所以你为什么让我也进沧澜书？”
“沧澜书能够模拟出真实的妖魔战场，难度可观，因此与人同行较为稳妥。”
季行渊面不改色道：
“洛姑娘也是我的引荐人，且我与洛姑娘一见如故......”他眼神真诚，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与你共同历练，我也会安心些。”
洛月婵眯起眼睛，显然不信任他的话，在心里问系统：
“这是剧情的影响吧？”
“或许吧。”系统想了想说：“你是他身边的重要人物，他对你有天然的亲近感也是合理的。”
重要人物？重要工具人罢了。
洛月婵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突然她想到什么，对季行渊道：
“那这次历练有没有功德点奖励？”
“有。”季行渊点头：“青阳长老说通过后可以获得三百功德点。”
他做出遗憾的表情：“洛姑娘实在不愿就算了，我另寻他人......”
“三百？”她眼睛“噌”地亮了起来，这次去村里他们三个人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摸着空荡荡的储物袋，洛月婵狠狠心动了。
转念一想，虽然自己不行，但龙傲天肯定行啊，有他带还怕通不过？
换个角度看不就是抱大腿赚功德点的美差么，思及此处，她总算又恢复了笑容，正义凛然地对季行渊道：
“既然你拿我当朋友，我也不能不讲义气，就这么定了！考核什么时候开始？”
“明日辰时，在演武场。”
看着少女雀跃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放下先前的和煦神情，双眸古井无波：
看来约莫十丈开外，自己就听不见她的心声了。
“龙傲天”又是何意......她有不少无法理解的词啊。
有学子陆陆续续经过他身边，几位女学子频频侧目，眉眼带笑，掩嘴交谈着什么。
终于，她们中有位较为开朗的女孩朝他走来，然而她刚说了一个“你”字，季行渊就礼貌而疏离地说道：
“抱歉，我还有事。”
言罢不再看人，径直离开了长廊。
午休，奉食楼内。
邱霓燕手托餐盒，一边眼疾手快地抢了最后一只红烧鸡腿，一边诧异又艳羡道：
“三百功德点，居然有这么多？”
“那是。”
洛月婵单手叉腰，两眼在迅速扫过台上摆着的菜品，欣喜道：
“今天有灵湖鲫鱼，快快快，刚上还热乎着。”
长宁宗有两座食堂，都叫奉食楼，大家就根据方位称为东奉楼和西奉楼。
上午最后一堂课地点离西奉楼比较近，所以她们自然而然选择了这里。长宁宗伙食在大宗门里也算不错的，种类丰富，价格公道，味道鲜美。
并且灵食的价格相比外面来说也较为便宜，主要是因为宗门内就有灵田和灵兽园，可以承担部分供应。
打完餐她们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邱霓燕两颊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八卦洛月婵：
“季行渊跟你真的没关系？他入宗考核都要你陪着。”她脸上的羡慕简直要溢出来：
“那可是三百功德点啊，够我兑一百张传音符了。”
“你要那么多传音符干什么？”洛月婵不解。
“逃课啊。”邱霓燕理所当然道：“这样下次就能让你帮我隔空点名了。”
“就这点出息。”洛月婵无语道：“我记得你三门课丁等了吧？再不努力当心年末考试不合格。”
埋头苦吃的少女抬头：“哪有那么夸张。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说过几百遍了我跟他不熟。”
洛月婵把额前碎发捋至耳后：“你怎么不说是他喜欢我。”
“噗”，邱霓燕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她撞了撞旁边同样专心干饭的孟姜：
“听到没？她说人家喜欢她。”
“不嗬楞（不可能）”，孟姜头也不抬，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道。
“喂，你们什么意思？”洛月婵蹙眉怒道：
“我可是救了他一命，爱上我这样人美心善的女修有什么好奇怪的。”
邱霓燕略带怜悯地看着她：
“你还记得上回那个内门的师兄怎么说的吗？”
“哪个？”
洛月婵放下筷子认真想了想：“是姓欧阳那个矮冬瓜？”
“没错。”邱霓燕撑着下巴：“他说你生性愚钝、朽木疙瘩、不解风情。”
“我想起来了。”她恍然道：“不就是因为我拒绝了他的示好吗。”
“你不仅拒绝了他，还当众说他是矮冬瓜。”孟姜咽下一口食物，幽幽说道。
“他本来就是。”洛月婵不服气地说：
“而且他凭什么一副施舍人的样子要我做他道侣？没揍他一顿就不错了。”
“还有顾师弟之前向你请教学业你也拒绝了。”
她理所当然地点头：“那时候临近小测，我有很多内容没复习，没空。”
“那沈师兄呢？他乞巧节邀你同游，结果第二天说你玩弄感情，哭了一下午。”
洛月婵脸上浮现出尴尬的表情：
“我不知道他送我香囊是告白的意思啊，我看大家都互相送礼，就也买了一个给他，没想到他误会了。”
“香囊还是沈师兄亲手做的，结果，啧啧。”邱霓燕感叹道。
“所以我后来不是赔礼道歉了嘛。”
洛月婵噘嘴，她为了道歉还让出一个价值五十功德点的任务，想想就心痛。
“你们在聊些什么？”
季行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他依然是一副温润的笑容，拿着餐盘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洛月婵对面。
“没聊什么。”洛月婵赶紧打住话头：
“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那个，今天第一天都还习惯吧？”
“嗯。长宁宗比我想象的大多了，路还有些认不清。”
他乖巧点头，状似随意地说：
“教习让我有问题可以请教你们，不过课程难度有些大，我恐怕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听他这么一说，三个人心里顿时有点愧疚起来，今天的确没怎么关注他。
尤其是洛月婵，想到是自己把他带进宗门，不禁软和下来，声音都温和许多：
“有什么不懂尽管问，虽然我不算万事通，但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就多谢洛姑娘了。”
“都说了叫我名字就行。”她笑得两眼弯弯，向他伸出手：
“明天的考核拜托你了。”
“自当竭尽全力。”季行渊握住那只手，柔软温暖的触感传来，他勾起嘴角：
“洛月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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