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希!!!”元宝一声大喝,化作原型猛地撞上滕希的脑门!
虽然比不得轻影钱这种厌胜神器,但他好歹也是千年古钱,自带厌胜作用,无论如何试一试,总比干等着看滕希发呆好!
元宝控制自己尽可能紧地贴近滕希,还不忘大声问道:“清醒了没有?你清醒了没有!快醒醒啊滕希!”
他不敢说自己都害怕得要死了,都知道那蛊虫无形无影,它现在是不是进了滕希的脑子了?是不是在蛊惑他去自杀?
可是九州禹步踏到一半滕希就停了下来,是不是打赢了?可为什么打赢了又不动了?不会是被禹步反噬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
元宝越想越慌张,只能不停地在滕希额头上狂拍,啪啪啪的一声比一声清脆:“别死啊滕希,我已经呼叫增援了,你千万要撑住啊!”
“……”
好痛。
滕希缓缓睁眼,揪下在他额头上蹦迪的青铜币,虚弱道:“元宝,再被你拍下去我不死也要脑震荡了。”
“你醒了?!”元宝又惊又喜,落地变成人形把滕希扶起来,他柔顺的娃娃头都炸了毛,活像个被雷劈过的青团子,“你——”
“你先听我说。”滕希喘了口气,打断他的话。
“雕塑里不是蛊虫本体,只能算是一个本体的种子,它在这很可能是为了寻找合适的宿主。”
艺术雕塑位于鹿栖大学的正大门,与鹿栖美院仅一街之隔,两所大学的主要交通线路更是必经于此,蛊虫在这里种下一颗种子,便可以监视到整个大学城的人群。
“我刚刚拔除了近千名学生体内的种子,他们今晚肯定会出现不适,要麻烦你去处理一下,更重要的是,找找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点,蛊虫挑选上他们不会是偶然。”
滕希说完,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灵力透支得厉害,明明没有任何东西的阻挡,氧气却进不了肺,脑中的嗡鸣与缺氧的窒息感让他几乎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
“还有……”
三局在明,蛊虫在暗且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它没有杀害这些被种子寄生的学生,是不想暴露、能力不够还是在等待时机?如果它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那这一切,会和秦之望有什么关系?
话未尽,滕希余光瞥见漆黑的大学校园里有金芒划过,夜空在瞬间被照亮,不过片刻,无数的功德金光如流星一般向他涌来。
来不及反应,他残存的意识随着这流星,一同坠入了无尽的黑暗。
……
也不知那名为符诸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秦之望自从有了人形之后,原先作为“邪物”外泄的凶煞之气便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的身体发生了某种神奇的变化,就像是……以凶煞之体成了妖。
“不要把妖核掏出来,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滕希一把将秦之望漆黑的妖核按回体内,暗暗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乱来。
“滕希,现在是在鬼市,不在人间,”秦之望倒是被瞪习惯了,没脸没皮地把下巴搁到滕希肩上,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赖了上去,拖着调子哼唧,“而且我饿了。”
尽管有了妖核,秦之望还是必须吸收煞气才能成长,他作为“邪物”的本能似乎都凝聚在了妖核之上,而这幅人身则是他跟在滕希身旁,行走于世间的一个伪装。
只是不知哪里来的毛病,他对自己的伪装要求还挺精细:以滕希为参照,个头要比他高出那么一点,体格要比他健壮一点,甚至头发都要比他长那么一截。
这就导致他必须比正常成长吸收更多的煞气,才能满足他的这点小心思。
“那也不许吸收鬼市的阴煞,这儿瞧着比人间血气更重,你吸收了又该不舒服,”滕希没好气地戳了戳肩膀上的脑袋瓜,“维持不了这样的人形就变成最开始的小孩模样,省力省心。”
秦之望握住他的手,直起身子道:“那可不行,你说过喜欢高大些的。”
“我说过什么?”滕希没分心听他嘀嘀咕咕,而是专注地拨弄着手里的罗盘,指针选定一个方向后,不等秦之望再开口就拉着他急急往前赶,“这边走,小虎这次丢魂时间太长了,我们得赶快找到他。”
张小虎算是滕希收的一个小徒弟,才不到十岁,说是徒弟,其实是滕希不忍心看着他老被其他小孩欺负,借这么个名头保护他。
他生来身弱魂轻,体质差得不行,遇到个什么惊吓魂就容易往外跑,这次听说是被他那赌鬼父亲打了,昏迷三天有余,滕希知道时他肉|身气息已经非常微弱。
“张小虎那芝麻大点的胆子,误入鬼市的第一时间就会找个没鬼的角落躲起来,等着你来救他。”秦之望轻哼了声,似乎是对张小虎有许多不满。
“人家就一小孩,能自保就不错啦。”滕希熟练地撸了撸秦之望的头毛,他知道秦之望这样说无非是不喜欢自己为了帮助别人而身陷险境,甚至只要他点头,秦之望就会二话不说地代替他来鬼市找人。
但他不会这样做,秦之望也明白他不会这样做。
“你也才刚满十五而已。”秦之望嘟囔了句。
他不紧不慢地坠在滕希身后,妖核里的气息悄无声息地释放出来,直到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自己的气息里,他才满足地收了手。
鬼市里妖鬼气息驳杂,滕希身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些,叫他不爽很久了。
“嗯,”滕希看着颤动的罗盘,脚步不停,“十五都已经是可以娶——”
他说着抬头的刹那,只看到一根粉糯带血的东西迎面甩来,躲是来不及躲了,他只能在越来越近的距离里看清楚——那是一根带血的肠子。
这个距离,他几乎能感受到它又黏又滑的冰凉触感。
滕希下意识闭眼屏住呼吸。
下一刻,他只感到一股厉风从他侧脸擦过,“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脚前。
“注意点。”秦之望沉声对路边小贩说道。
那小贩连忙应了两声,急匆匆跑来,一边绕起肠子往回走,一边打开肚皮把手上的肠子往里塞……
秦之望收回视线,见滕希还呆呆地楞在原地,不由走到他跟前捏了捏他的脸颊,低笑道:“吓傻了?”
有没有被吓傻另说,滕希收回腿后退了两步,离脚下那滩血迹远了些,但他确实被恶心惨了,哪怕之后秦之望有意将他与道路两旁的小贩隔开,反胃的感觉还是伴随了他一路,直到——
“那是在卖什么?”滕希惨白着脸指向道路尽头。
只见那小摊上整齐摆放着大腿、手臂、头颅各种不同的人体部位,看着虽然比刚才所有摊位都要干净,但是贩卖的东西却比其他摊位的都要可怕。
更重要的是,摊位角落那一抹浅淡的魂魄,不是张小虎是谁。
找到人的瞬间滕希精神一松,之前被忽略的血腥气和各种生肉的骚臭味猛地冲入鼻腔,忍了一晚上的反胃终于到达顶点,他推开秦之望冲到墙角,吐了个昏天黑地。
虽然早就听说妖鬼食人,但亲眼看到人类像是牲畜一样被放在摊位上买卖,还是让滕希一时间无法接受。
等他再恢复过来时,就感受到秦之望一用妖力安抚着他,一边还在跟摊主交涉。
“这个生魂,”摊主脑袋上顶着个乌鸦,冷着一张脸说道,“是他缠着我。”
“人,死了,我买的,不是杀的。”
“鬼修,不杀人。”
摊主像是很久没开口说话了,一字一顿的说得不连贯,但滕希抬起头后,还是清晰地听到了一句:
“你,救了我的心脏,我可以,送你们回去。”
滕希:“……”
他与秦之望对视了一眼,再转头看向盯着他的摊主,确认道:“你说我?”
摊主点了点头。
“你的心脏?”滕希迟疑道。
不是救了“他”,而是“他的心脏”,滕希不记得自己有干过这种事。
摊主把头顶的乌鸦放到手心,再次点头道:“我的心脏。”
这只乌鸦,是他的心脏?
滕希和乌鸦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终于有了些印象。
那还是两年前,秦之望来到鹿栖的第一个冬天。
秦之望对人世间的规则学得虽快,但总归还是保留了一些原型的习惯。
比如他总爱在滕希小院的各个角落放置一小块切割下来的妖核,以确保无论何时,只要滕希想找他他就能立刻察觉;
比如他总想化成黑煤球的样子,大嘴一张,把滕希全然包裹进自己的身体里,却又不能熟练控制人形,导致滕希常常会被黑雾里冒出的一只手或一条腿吓到……
当然,没有哪个头脑健全的妖会冒着生命危险让妖核轻易离开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哪个心智正常的人能常年忍受被别的妖怪“吃掉”。
所以秦之望的一些本能习惯全都在滕希的铁拳下被强制矫正过来,除了觅食成长的本能——吞噬煞气,这个是想改也改不了。
鹿栖有官署镇守,阴气稍重点的地界都会被密切关注,压根成不了怨煞,只有在妖鬼横行的深山密林或是血流漂橹的战场,才有机会让秦之望吞噬个痛快。
那只乌鸦便是在出了鹿栖往南百里的一处山坳里捡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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