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河溪蔓族

回忆到这,滕希才总算是记起来了。

“原来你就是那只凭空消失的乌鸦!”他惊道。

当年他不忍一条小生命消逝在自己眼前,只能在黄黄它们赶来之前,用符箓让乌鸦陷入假死状态,同时辅以数道镇压符将金蚕镇在乌鸦腹部不再乱窜,以减缓蛊毒发作的时间。

可普通符箓撑不了多时便会被破,到最后,滕希几乎是耗尽灵力,用舌尖血作符才勉强撑到白仙到来。

怪就怪在,白仙吞吃掉金蚕蛊的同一刻,躺在地上的乌鸦也凭空消散了。

没错,是消散,不是飞走也不是掉到草丛里,是在他们眼前像阵烟雾似的消散了。

滕希不清楚阴物被蛊毒侵蚀了会怎么样,但在当时,他以为是乌鸦不敌金蚕蛊,被折磨得魂飞魄散了……

鬼修冷着一张脸想了想,更正道:“没有消失,我在,只是太虚弱,无法显形。”

滕希了然地点点头,无论当时情况如何,拯救了一条生命总是值得开心的。但他身旁的秦之望回忆起当年的往事,却轻皱了皱眉头,暗金色的眸子直直地盯住鬼修问道:

“你与河溪蔓族有什么关系?”

当今能制作出金蚕蛊的蛊师屈指可数,河溪蔓族则是能被所有蛊师叫一声祖宗的古老存在,可以说天下蛊毒,皆出自河溪,没有什么蛊物是不能在河溪找到的,而当年他们歇脚的那处山坳,正是位于河溪地界。

蔓族人为避开乱世纷争,常年隐居深山不与外界来往,可在那年深冬,一场离奇的疫病夺走了所有蔓族人的性命。

有传言说蔓族人制蛊害人招致天罚,也有人说那根本不是什么疫病,而是一种新的蛊虫,所以疫病不曾传染给任何一个外族,蔓族人却被蛊虫反噬殆尽。

事实真相已经无从知晓,但蔓族人连同他们那些神秘的蛊物,永远的消失在了那场疫病中,而在疫病爆发前夕,一个中了金蚕蛊的鬼修出现在河溪,怎么想都不会是巧合。

“我是,蔓族役鬼。”鬼修说。

“役鬼?!”滕希惊讶地凑近了眼前的乌鸦,奇道:“原来古籍上关于蔓族的记载是真的?”

古籍上说,蔓族有一套“起死回生”之术,在族人将死之时,以灵物吞其心保存生气,再种入秘蛊修复肉|身,这时灵魂便会脱出肉|体,作为役鬼来修炼魂魄,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蔓族人便将三者合一,使人重获新生。

不过这法子里的灵物秘蛊难得不说,操作风险也极大,且没有人能保证所谓合适的时机是出现在十天后,十个月后还是十年后,更没有人真正见过通过此种方法死而复生的人,所以大家都只当个神话传说听听。

没想到今天却叫他见到活的役鬼了。

“蔓族覆灭乃天道定数,”秦之望扫过鬼修凝实得与常人无异的躯体,眸子里看不出情绪,“你想逆天而行?”

“我是鬼修,不会再复活,世间……也不会再有真正的蔓族人了,”鬼修漠然道,“天道不认可我的存在,可这世上的修行者,谁不是逆天而行?”

闻言,秦之望唇角轻扬,眉眼间与鬼修如出一辙的傲意一闪而过,两人对视了一眼,不再多言。

当初他没有在金蚕蛊失控之时被反噬而亡,这一线生机,他抓住了,便注定要逆天而为。想到这,鬼修银灰色的眼眸看向滕希,难得流露出一丝暖意,他说:“你与蔓族有缘。”

“……”滕希眨了眨眼睛,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

这时,秦之望代替他回答了:“当年你的族人也说过同样的话。”

滕希:“?”

当年?哪个当年?我怎么不记得?

鬼修点点头,丝毫不意外,他挥手收了摊子,把张小虎拎起来对他们道:“走吧,我送你们回阳。”

走在路上,滕希悄悄凑近了秦之望,好奇地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蔓族覆灭是天道定数,又是什么时候和蔓族人接触过?”

要知道,从秦之望化成人形以来,他们俩分开的日子一只手都数得清,并且每次秦之望还会十分主动地报备自己的所有行程,可滕希并不记得他有和蔓族人……

“难道是那次在河溪碰上的?可我怎么没一点印象?”滕希摸着下巴思考道。

“是那次,”秦之望眉梢轻挑,看向滕希的眼神有些揶揄,他问道,“你确定你要记起来?”

“……我怎么觉得不太妙。”滕希迟疑道。

秦之望勾了勾唇:“是不太妙。”

滕希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担忧,他轻轻撞了撞秦之望的肩膀道:“提示我一下呗。”

“蔓族蛊术只需要被施术方的一样东西便可施展,你记得是什么吗?”秦之望问道。

“当然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滕希转瞬就知道了答案,“血液嘛。”

“那你最终镇压金蚕蛊的符,”说到这,秦之望顿了顿,看向滕希,“是什么画的?”

“……”

两个问题联想起来,滕希一拍额头,懊恼道:“我当初居然傻到把自己的血送到金蚕蛊面前!”

见他回忆起来,秦之望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语气不轻不重道:“犯了对付蛊物的大忌。”

“我以后可不会这么傻了。”滕希哭丧着脸道。

“嗯,以后可不能这么傻了。”秦之望轻笑了一声,低声道。

滕希揉了揉脸,嘟囔道:“那之后呢?白仙把金蚕吞了,但蛊毒的毒性还是影响……”

说着,一些被尘封的回忆渐渐浮现出来,滕希顿时止住了话头。

当时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送走黄黄和白仙后,便回到了山洞里等待秦之望苏醒。

可等着等着,他却觉得身上嗖嗖地冒着冷气,明明在山洞贴了符箓保暖,但那股阴邪的凉风却从四面八方往他身体里灌。他意识越来越模糊,只想着把自己往山洞深处塞,渐渐和秦之望挤到了一处。

看着包裹住他的黑雾,恍惚间他又好像回到了当初秦之望还是黑煤球的时候。

他哆嗦着想去抓住黑雾,但黑雾却无情地从他的指间流淌而过,一刻也不曾为他停留。

滕希愣了片刻,忽然有些委屈,只能更用力地抱紧了自己,轻声呢喃道:“好冷……”

这时一个声音在脑海说:这是正常的,秦之望还没苏醒,就算感觉到他也没法做出反应。

另一个声音却在说:要被抛弃了,就像以前被朋友抛弃一样,秦之望也要把你抛弃了。

于是在次日秦之望苏醒之际,看到的就是远远缩在寒风凛冽的洞口瑟瑟发抖的滕希。他脸色红得不正常,甚至有丝丝热气从他的头顶冒出,但他颤抖着的嘴唇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像是冷极了,又像是热得不行。

迅速回忆完所有事情的秦之望几乎是跌撞着跑到洞口,将滕希整个揽入怀中。

那时的滕希冷得像是一块坚冰,从脸颊到指尖都失去了温度,但内里气血却翻涌不止,让他燥得受不了一点束缚。

他用力挣了挣,没能挣脱秦之望的怀抱,便不耐烦地用头狠狠撞上他的肩膀,低吼道:“放开我!”

可那双手却还是用力地拥着他,直到那种从骨头缝里沁出来的凉意也被温暖,滕希才模模糊糊想起,秦之望身上总是冰冰凉凉的,只有运转妖力时他体温才会升高一些,但他刚吸收完煞气……

不行,不可以用妖力。

滕希这样想着,越发抗拒秦之望的怀抱,挣扎间只听见“砰”的一声,秦之望唇齿间溢出一声闷哼。

滕希忽然就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僵住不敢动了。

“嘘——别怕。”

秦之望轻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放松下来,一手将他禁锢在怀中,另一只手轻松一托,便将他整个抱了起来。

这下滕希一动不动地伏在了他的肩头。

“来,”秦之望释放出黑雾将滕希裹住,腾出两只手握着滕希的手绕到自己脖颈上,侧头笑着对他说道,“抱紧了,等会儿摔下去我可不负责。”

熟悉的气息让滕希放松了些许,他还没有清醒过来,却下意识觉得安心,于是不自觉地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真乖。”秦之望低低笑了声,又伸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

风声呼呼刮过,却没有一丝风能偷溜进秦之望的怀抱,滕希抓紧了他的衣服,闭眼默默忍受着体内鼓噪奔腾的血液。

再次清醒,滕希是被浑身针刺般的痛感唤醒的,每一寸皮肤都好像被扎了上千根针,密密麻麻的痛感随着越发滚烫的血液淌遍全身。

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一个女声说:“蔓族覆灭是**,而非天灾,所以我要你保护我族的灵物,为蔓族延续博取一线生机。”

“凭什么?”秦之望冷冷道。

“凭什么?”女声语气玩味,似乎觉得这句话很有意思。

“我还想问问蔓族无辜的同胞凭什么要死,天道凭什么将我们赶尽杀绝,那些盗取蔓族秘术的人凭什么好好活在这世上!”

一阵安静过后,女人喘息着平复了情绪,冷淡道:“你依靠那么微弱的蛊毒气息找到了河溪圣地,这就是命,你当然可以离开,不过你怀里那个人,只怕活着离开不了……”

“蛊毒发作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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