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江月白眼下发着青,一夜未眠。
清心咒一点用也没有,他只要一闭眼,失了视觉,就似乎就又回到了那个怀抱里。
发丝散乱,心跳怦然,彼此紧紧相贴,分享着彼此的每一丝热度,感受着身体上的每一点变化。
他感觉自己身上全都是龙涎香的气息,连换了衣裳都挥之不去。
而更让他羞耻的,却是自己身体的反应,他居然……居然在陛下的怀里有了那样的反应。
不知道陛下感觉到没有。
这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陛下。
一想到陛下,脸颊又不由地发起了烫。
不知道陛下有没有怪他,虽然是因为太后突然到来所以行了无奈之举,可毕竟僭越了,而且陛下还……还那么大的反应。
陛下是后来怎么样了呢,自己拿清心咒压了下去,可陛下那种程度的话,可能需要……
侍寝。
江月白突然头脑一个激灵,像是有人兜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什么燥热和旖旎瞬间全都没了。
不会吧,那只是逢场作戏而已,陛下不是假戏真做的人。
外头天光微亮,显然还早,可他却无一丝睡意,突然极度的清醒。
江月白恍恍惚惚地起身,拿起桌上的冷茶喝了下去,坐在了桌边开始醒神。
就算假戏真做也正常,而且陛下是天子,若真的宠幸一两个美人,也完全正常。
若陛下真的有了子嗣,国本有继,岂不是更好?
身为臣子,他应该是要替陛下高兴的才对。
可是为什么,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甚至,甚至希望……陛下一直这样就好。
江月白拿起桌上的茶,又心神不宁地喝了好几口,可恍然回神才发现,茶盏里根本就没有茶。
就这么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小春打开门,看到他坐在这里,眼下乌青一片,不知坐了多久,惊讶地问道“公子,你怎么坐在这里?”
江月白此时脑子里都是舞伎们给谢奕喂酒喂果子的画面,根本无心其它,见到小春,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小春,昨晚主殿那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奇怪的动静?
小春想了半晌,看着江月白欲言有止。
江月白心头一跳,缓慢地开口:“……有吗?”
小春不敢看他,有些扭捏:“公子那样跑回来,不奇怪吗?”
……
江月白脸色一下子涨红了:“我那是事态紧急,迫不得已。”
小春连忙点头:“小春知道,小春知道,太后娘娘来得突然,公子想必还没准备好见太后,小春都了解,不会乱说话的。”
……
说得好像没错,可是却又感觉都是错的。
江月白扶额,觉得自己真的是病急乱投医,就算陛下昨晚真的召幸了美人,隔着这么远,小春也不可能听到什么动静,真听到了,才奇怪了。
自己怎么就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了呢?
“公子……”小春是江母从娘家带来的嬷嬷的儿子,也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见他似乎很是苦恼的样子,想安慰两句:“您和陛下……虽然嗯,是这种关系,但是您若是不喜欢陛下,不愿意的话,咱们都辞官两次了,也不在乎这多一次。”
什么?
江月白抬头:“辞官?我为什么要辞官?”
等等。
“什么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的?”江月白不明所以。
小春一幅都懂,理解他的样子:“公子,勋贵家里头,确实有些人有这个爱好,可谁都不知道原来陛下不宠幸六宫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咱们和别人不一样,你若是不愿意,咱们就辞官吧,想必看在老爷的面子上,陛下不会为难你的。”
江月白看着小春滔滔不绝,感觉自己没有听懂,陛下忙于政务确实冷落了后宫,可他也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错,于是打断他:“我知道陛下的意思,我没有不愿意啊,我也不辞官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小春一下止了声,年轻的脸上像是老者般叹了口气道:“既然是两相情愿,那小春也不能说什么了,陛下如今对公子也确实挺好的,不过伴君如伴虎,帝王心难测,公子还是多为自己考虑一些吧。”
两相情愿?
这个词用在这里感觉有点怪,对又不对的样子。
陛下对他确实很好,给予他的信任和重视,几乎本朝未有第二人,就连江父身为户部尚书,与杜家狼狈为奸,陛下也放心将赋税之事交给他来查,甚至在看懂了他的心思后,提前保住了江父的命。
就是因为陛下对自己太好了,自己太害怕失去这份好,所以拼尽全力想要回报这份好,想要留住这份好,甚至……
想要独占这份好。
江月白突然身形一震。
独占。
这是个多么严重的词。
后宫佳丽三千,尚且要雨露均沾。
他身为臣子,却想要独占陛下的好。
江月白突然就在和小春这一通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中,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如此介意陛下会不会召幸美人一事。
为什么会觉得那些依偎在陛下身上的舞伎碍眼。
自他随侍御前以来,除了他,陛下几乎从未与其它人亲近过,甚至都不曾听到过陛下宠幸哪位妃子,所以他似乎慢慢地习惯了,觉得这份好是属于他的。
直到这几日,从柳开始,陛下身边的美人越来越多,虽然只是逢场作戏,但却无不在提醒着他一件事情。
总有一天,陛下的注意力会给到其它人身上。
这个人,可能是贤臣良将,可能是美人后妃,也可能是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独占。
是的,他想要独占。
江月白被自己内心不断回响的这两个字吓到了。
这不该是臣子对君上的情感。
陛下富有天下,是天下人的君父,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对陛下有如此的占有欲。
他怎么敢!
小春眼见他神色变化莫测,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能开口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江月白猛然回过神来,看着小春在晨光下疑惑的脸,强压下心里那蠢蠢欲动的念头:“没事,时辰不早了,要去陛下那边了,替我洗漱吧。”
昨日被太后打断,他们正在商议着赋税的赃银之事。
今日正事还是要做的。
江月白来到书房之时,谢奕已经在里面看今日的奏本了,依旧和往常一样,除了福七之外,没有其它服侍的人。
见他进来,谢奕停笔抬头:“爱卿入坐吧。”
随着这一句,福七走了出去,还替他们关上了门。
书房中立刻又只有两人。
与平日里一般无二的场景,可是江月白突然间却觉得不自在起来。
晨光明亮却不炙热,透过窗洒了进来,格外清爽而温柔,空气中微尘浮动,窗边的高几上摆着一支青瓷花瓶,里头插着几支新鲜的桃花,粉嫩的花瓣上还有露水,清灵灵的,格外漂亮。
江月白看着自己眼前的桌案上,正放着的是昨天没有看完的那两本帐册,暗自深吸几口气,命令自己将杂念抛开,先处理正事。
翻开帐册,提笔,认真地开始看了起来,渐渐地沉浸其中之后,竟然慢慢地忘记了那些心思,一心于手中的帐册。
他手中的笔越来越快,仔细将每一处有问题和需要再核实的地方清晰地记录,再一遍遍核对。
直到这时,一直看着奏本的天子才抬眼望过来。
江大人眉心微蹙,神色极为认真而专注,官服官帽皆一丝不苟,和昨天怀里那个羞涩的少年完全是两个模样。
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他便看出了他的僵硬和不自然,想必是因为他昨天的反应有些吓到了。
刚才偷偷深深吸气和样子也十分可爱。
看来,被影响到的,也并非自己一个人。
天子靠在椅子上,已经无心再批这些被人筛选过的奏章,不过都是些粉饰太平之语,无聊至及。
这时,就见本来翻阅帐册的江月白突然停了下来,手里的笔也停了,在这一页在停了好久,似乎来来回回地看了许多遍。
接着,微微仰起头,眼神变得有些空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耳尖泛起红来,又低下头去,像是仔细在看帐本上的内容。
谢奕收回那肆意的目光,提起朱笔,重新回到奏本之上。
果然,下一刻,江月白略带些小心翼翼,但却兴奋的声音传来:“陛下,臣有一个想法。”
谢奕抬眼,放下手里的朱笔:“爱卿但说无妨。”
江月白将手里的帐本和刚才的记录一起送到了谢奕的桌案上,眼中光亮一片,带着些兴奋:“杜家以贪渎的银两来贿赂百官,越是繁华重要之地,当地官员所收的贿赂的越多,这些银两的数目极大,极容易招人耳目,所以许多都是借着朝廷的名义走官道,有的是赈灾,有的是修缮行宫,有的则是疏通河务等等,杜尚书既要保证这些银两能随时调度,又要安全,以他的疑心,自然不放心交给别人,放在别处,最好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样的地方,大雍怕只有一个。”
“你是说盛京?”谢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并不意外:“朕也怀疑过,查过,但却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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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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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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